后来薛凝思时时刻刻都在想,自己的思路是不是有问题,因为非但没有得到什么好处,说起来,除了没有皮肉之苦,然后面子上都过得去,其实是更加的疲惫了,从一早天蒙蒙亮,到夕阳西下,简直就要散架了,基本上洗洗弄弄躺到床上就睡去了。
“到底怎么样才能出去呢?”薛凝思有时候这样问自己,真是天真呐,原以为给他们出谋划策就能得到相应的报酬,谁知道,这里从来都不是讲理的地方。
很快,比赛的日子到了。
薛凝思虽然还是手脚不协调,但是因为队形的问题,还是硬生生被扯了上去,站在最后一排,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喂,别挤,走开!”
“你凭什么推人呐!”
人声鼎沸,原以为比赛会是在某个青楼中进行,却不料是放在露天的比赛,在市口处搭起了简易的高台,上面就是比拼的地方了吧。
话说如果被爹爹看到,他会不会气的直接吐血呢?这样抛头露面,连自己都觉得八辈子的脸被丢尽了。
不过倒是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可以乘着人多杂乱的时候,趁机逃跑。
“妹妹啊,真是多亏了你,不然大家不会有那么高的斗志,这人情我欠着,等回头夺了魁,我好生的奖励你。”月妈妈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薛凝思一个激灵,脸上机械的扯开一丝笑。
经过些许时日的历练,原先傻头傻脑的薛凝思已经变了,现在的她像是脱胎换骨了般,终于懂得了什么是察言观色,也懂得了什么是忍辱负重。
这句话说的看似是一番和气,其实潜台词就是:你这丫头可别想着要逃。
难道说她看出来自己有逃的意图?不过也难怪,这群人里,多半是从小就在青楼中长大,已经习惯了那里的生活,就算逃出去也很可能饥寒交迫没有出路,唯有自己,刚进去才没有几天,因为嘴硬,他们也套不出任何关于生事的信息。
花钱买来的,怎么能轻易的放掉呢。
“妈妈过奖了。”薛凝思被自己说的话恶心到了,什么时候彻底变成这样的女子了?原来那个风风火火的,做事只顾着自己不管他人的薛凝思呢?怕是死了吧,死了。
在月妈妈的带领下,先是坐到了前排的后备椅上,观看他人的演出。
现在上台的正是月妈妈最上心的那支,只见由五个身着华丽衣裳的女子,在舞台上欠了欠身,然后抛开长长的水袖,四散开去。
这支舞是真的好看,看的薛凝思口水都要下来了,虽然人都不是绝色的美女,但是配合的恰到好处,而且长长的水袖,很有种别样的古典美,神情也极度妩媚,这下终于知道什么是微微一笑百媚生,台下早就淹没在了掌声和尖叫声之中。
一盏茶的时间,其实并不算短,但是大伙儿都看的入了神,直到五人再次欠身,迈开小碎步从舞台一边下场后,薛凝思才意识到,这回该轮到自己上了。
转眼看了看月妈妈,早就想象的到她的脸色是多么的难看,不过这回是真的煞白,不知道是粉摸多了,还是别的什么。
“下面是花月楼。”掌声如雷,毕竟也是老牌子了,也有很多人支持这一边的。
薛凝思悻悻的跟在最后面,头低垂着,任由刘海将大半张脸遮住,千万不要被任何人认出来,不然可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舞蹈:天女散花。”
练舞那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支舞的名字,嗯,还不错,不过就是有点俗,和花月楼一样的俗气,脂粉味实足。
上场前,月妈妈一人发了一只花篮,里面放满了从庭院中摘下的花。
原来是这样,当初还觉得拿着花篮是件很傻的事情,没想到,放上了花瓣,感觉没有那么差,至于当初为什么一直不说,怕是有人到时候偷偷的将这个消息传出去,破坏了神秘感。
看样子为了拿冠军,月妈妈真的是下足了苦功。
到时候,最后一个动作就是撒花瓣了对吧,从月妈妈的手里接过道具,没有看,便闻到了一阵清香,难道说……用手指轻触,拾起一瓣,果然是梨花没错。
有意思,不挑富丽堂皇的牡丹,也不挑月季,倒是挑了梨花,难道说现在这年头青楼里的妈妈都搞起风雅来了?
“你们好好的跳知道没有,这些花我好不容易扫起来洗干净的,加油吧!”
啊,薛凝思有点无语……
“花月楼携天女散花而来,希望大家喜欢。”月妈妈的花招还真是不少,跳舞之前专找了位来报名字的,就冲着那个妖娆的美人,下面的气氛就热闹了不少。
欠身,然后将篮子举到头顶,一切都和排练的时候一样。
就这样,虽然不是惊艳,但是安安稳稳的将开场的几组动作搞定了,薛凝思已经开始不住的喘息,毕竟是第一次登台,不论有没有人看,都是令她非常紧张的。
月妈妈在台下坐着,脸上渐渐有了些血色,看样子凭借着诸多花哨的噱头,夺魁还是有很大把握的。
就在众人慢慢的进入状态,领舞的女子使了眼色,即将变队形之际。
一阵风吹来。
换作平时,这是无关紧要的,而且有风还会将衣服带起来,颇有种飘飘欲仙的滋味,可是现在,在每个人手里都有一篮子花瓣的时候,情况就有点不容乐观了。
舞女们一下子都慌了神,舞蹈的节拍跟不上,后面的人又因为视线被阻断,所以频频踩到前人的衣服,加之下面人的起哄,月妈妈的神色只能用欲哭无泪来形容。
此刻雪白的花瓣随着风一路飘散开去,薛凝思站在角落中,都还没有什么意识,便看见漫天的梨花向着自己扑来,如同十二月的一场暴风雪,将人团团围住。
“凝思!”
很远的地方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很熟悉的声音。
那,会是自己的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