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们离去时,前辈并未来送行。
我们顺利上了路经的商船,刚踏上甲板上时,却见丛林里跑出一只猿猴来。它在向我挥手,旁边有人轻笑道:“看来两位在荒岛上跟猴子做了朋友。”
我以笑应答,并未多说,也伸出手来挥了挥。
正想同顾呆子说这里的猴子重人情时,那只猿猴却是突然往自己脸上一抓,而后又同我挥手。
旁人又笑道:“这猴子的告别方式真是奇怪。”
我百思不得其解。
而此时船也渐行渐远,猿猴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我寻了个僻静处,同顾呆子道:“我总觉得它是想同我表达些什么,这不是它们第一次抓脸了,是第三次了。”
呆子像是进入了沉思一般,并未回我的话。
我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呆子,在想什么?”
呆子这才回神同我道:“兴许它们这是在同你玩耍。”
“是么?”
呆子笑道:“是或不是也无伤大雅,横竖我们都离开了,总不可能回去抓只猴子来问问吧。”
不管那位前辈到底是谁,现在都与我无关了。我含笑道:“也是。好吧,不想了。岛上的事就此别过。”
.
我和顾呆子身上的钱财皆在那场暴风雨里全丢了,回到中原后,少不了银钱。为此,呆子想了个办法。
说起来,呆子在捞钱上甚有一套。他无意间在船上使了套招式华丽的拳脚功夫,加上呆子本就相当耀眼的面貌,呆子迅速就成为所有人的瞩目之处。之后呆子不着痕迹地表明有意指点别人的功夫,不过短短数日,便赚了个满盆。
呆子是待我极好的。
赚了银钱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商船上买了套成衣给我,蜀锦的质地,上边绣了朵朵翠荷。因条件有限,成衣也并非很合身,不过穿了一个月多的粗布麻衣,能再次穿回锦衣,我心中直感慨呆子的体贴。
呆子虽是没有多说什么,但这份心意弥足珍贵。
我当晚就赏了呆子一个吻,任由他攻城掠池。
之后的每个夜晚,顾呆子都用如狼的目光盯着我的唇。不过说来也怪,这呆子在□□上果真呆得很,我不主动他便不碰我,只用绿幽幽的目光盯着我。
.
回程相当顺风顺水,不过数日的光景,就已是回到了中原。
我被掳走一事,如今我也没有证据指明是凌山派和苏家所为,也不知魔门在里边有没有插了一脚。是以我和顾呆子下船时相当的低调。
我不愿打草惊蛇。
我们悄悄地寻了间客栈入住。
呆子问我:“晚晚,你可有同飞花山庄联系的法子?”
飞花山庄在五湖四海中都有镖局,只是飞花山庄的情况有些复杂,几位负责监管镖局的堂主颇是不和,在一些事上所持的意见与阿爹不一。我这回无声无息地被人从飞花山庄拐走,除了怀疑凌山派苏家外,我还担心山庄里出了内鬼。若是贸然去镖局里,恐怕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为保万无一失,还是自力更生吧。
我将我的顾虑同呆子说了,呆子也认同我的想法,他道:“既是如此,那就我们两人悄悄回去。”
我心中一暖,头一回这么喜欢“我们”二字。
“嗯,我们两人悄悄回去。”
接下来我要做的便是打听消息,我在春日最明媚的时候被掳走,如今回来了,中原已是炎热的夏季,蝉鸣声不断,大街上的人群也早已换上了轻薄的夏裳。
顾呆子给我买了面团扇,我执着团扇与顾呆子携手走在街道上。今夜街道上人不少,顾呆子揽住我的腰肢,小心翼翼地替我挡开了周边的人来人往。
我轻摇团扇,偶然神思一晃,总觉得能有夫如此,实乃我之幸。
我瞧了眼顾呆子的侧脸,他脸上已有薄汗。我伸手过去替他摇扇,他对我回以一笑。
刹那间,我顿觉周围嘈杂骤然消失,我眼中只剩顾呆子一个,心里头噗通噗通地狂跳。
我很清楚这是什么感觉。
曾几何时,我对苏锦阳也有过这样的感觉。那时只想着一心一意地当他的妻子,做好苏家的媳妇。即便再苦再累也值得,因为有他在。
而如今,消失了很久的感觉再次出现。
我想,我大概是真正放下苏锦阳了。
我左瞅瞅右望望,见无人注意到我和顾呆子,拿团扇一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顾呆子的侧脸一口,然后若无其事地问道:“我们去哪儿打听消息?”
顾呆子的耳根子迅速蹿红,我在心里偷笑。
“去……去……去……”
我眨眨眼,轻笑出声,“有去去这个地方么?”
顾呆子瞅着我。
我道:“你看起来好热,耳朵好红,我替你扇扇。”说罢,我还真凑前去替他扇了扇,胸前的柔软很是清楚地感受到了顾呆子浑身的紧绷。
我瞧着呆子眼睛都快要发绿了方是停手,以扇遮脸,光明正大地咧嘴笑。
我心想,我真是太坏了!
顾呆子揽紧我的腰肢,他盯着我的唇。
同他相处了这么久,哪里会不知他的意思,我小声地道:“回客栈后再说。”
顾呆子满意了,他问我:“晚晚,我给你买胭脂好不好?”
我横了他一眼。
“给我买胭脂,也只亲一次。”
顾呆子似有些失望,不过他很快又道:“那明日买胭脂?”
我也不晓得这呆子究竟是怎么理解成他给我买东西我就会亲他一次,我忍俊不禁地道:“我不喜欢胭脂,你瞧这些日子以来我有抹过胭脂么?”
“那……”他的眼睛横扫周围的摊档和店铺,“晚晚喜欢花灯么?发簪?花钿?绣鞋?手镯?”
“停停停,”我投降了,无奈地道:“两次。”
“你不动。”
这呆子还学会讲条件了!我眯眼,不语。
顾呆子说:“……你动一次我动一次。”
我继续不语。
顾呆子的声音很是委屈。
“你动。”
我哼哼两声,却是道:“都依你了,你爱怎么来就怎么来。”
顾呆子欢喜得整张脸都是笑意,他揽紧我,“走吧,我们去找茶肆。茶肆里有人说书,要晓得这数月来发生了什么事,去茶肆最好不过了。”
瞧他那架势,简直是恨不得快些打听完消息,然后回客栈里奋战。
他又道:“若是想晓得更深入的消息,恐怕得去花楼了。”
我道:“花楼就不必了,我想要晓得的不过两事,一是我阿爹到底有无去围剿魔门,二是江湖里如何看待我被掳走此事。”顿了下,我眯眼道:“你不许去花楼,花楼里这么多花姑娘,我不喜欢。”我若喜欢,呆子就是我一个人,谁也不能染指!
呆子笑意吟吟。
“我也不喜欢花楼,花楼的姑娘都没晚晚好看。”
我一听,挑眉,“你见过花楼的姑娘?”
呆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晚晚是江湖第一美人,没人能及得上晚晚。”
好吧,这呆子的嘴甜起来真是无人能敌,让我心里甜得堪比吃蜜。
在茶肆里坐了半个时辰左右,我便已是晓得了我要的消息。
我被掳走后,阿爹果真气极,当真是应了凌山派去围剿魔门,武林各派里,仅有锦门不曾参与。想来也是,若是锦门当真参与了,其他门派也不会放心,谁晓得锦门会不会暗地里帮魔门一把。而围剿魔门的队伍,已在半月前出发。
估摸如今整个江湖都认为我被掳走乃是魔门所为了。
我听罢,心急如焚。
顾呆子握住我的手,轻声安慰道:“莫慌,莫急,才出发半月,魔门老巢在何处,武林里也无人晓得。我们加快行程回去,若是连夜赶路,两日便能到了。到时候再让信得过的人去告之岳父,想来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且岳父自身武功也不差,飞花拳法又有横扫千军之势,自保定不是问题。”
顾呆子的声音轻轻的,让我焦躁的内心迅速平缓下来。
“你说得对,我不能慌。”
顾呆子拍拍我的手,点了点头。
我道:“那我们连夜赶路吧。”
顾呆子道:“好。”
正欲离开茶肆时,忽听有人道:“听闻凌山派的赵媚已是炼成了《玄飒秘笈》第四层,看来她果真是玄飒后人。待她炼至第九层时,武林里恐怕会是凌山派和苏家做大了。”
“不说武林,如此人才,朝廷必会大力招揽。说起朝廷,我还听说最近九皇子走丢了。”
“堂堂一皇子也会走丢,这里边恐怕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吧。”
……
我无心听下去,心中有恨意萌发。
若我被掳走一事当真是凌山派和苏家从中作祟,而我阿爹又从中遭遇不测,我顾晚晚穷尽毕生之力也不让凌山派和苏家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