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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市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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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天,萧林都窝在南宁城西街巷角的一家小客栈中潜心研究那块从小摊贩处淘置来机关零件,直到第二日日暮西沉,依旧毫无头绪。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萧林收起机关部件,呼唤了声蠢豹子便准备出门。刚走了两步,身后依旧一片寂静,他才恍然想起那豹子如今不在身边。

嘴角苦笑,习惯真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

到了约定的地点,许原迟迟未到。萧林正准备独自先行前往,这时,却见不远处许原正快步走来。而他身后,那三男二女五个修士竟也是跟着来了。

萧林除了一开始眉头微不可觉地一皱,之后没多说什么。倒是许原,苦着一张脸,暗地里连连向萧林赔礼道歉。这几位祖宗,当真是阴魂不散。这两日指使着他做这做那,敢情还上瘾了。许原虽然有些小爱财,但也不喜整日低三下四跟个仆人似的伺候那几位眼睛长在头顶心的主儿。此时见了萧林,立刻大吐苦水,一边还要留意着,不能让身后的几位祖宗听到。也所幸,那三男两女修士被一路走来的情景吸引住了,也无神分心关注萧许二人。

南宁城暗市,是南宁城每隔三月才会于地底城举办一次的坊市。很多平日里罗浮山脉难得一见的阴物毒物和一些来路不明见不得光的法器法宝,都会在暗市上出现。所以,来参加暗市的修士,大多都会穿着一件能遮蔽神识窥伺的匿影兜袍避人耳目,萧林一行人也不例外。

南宁城四门附近,均设有一座近距离传送法阵,可在修士置放三枚下品灵石后启动将人传至地底城,每次仅限两人。

在三男两女修士分次进入法阵后,萧林和许原相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嘴角的笑意,然后两人不约而同慢了一步。

最后离开的那男修脸上闪过一丝惊怒,萧林和许原均未放在心上。此时法阵已经启动,那男修再想出来就难了。等到了暗市中,几乎所有人都是相差无几的打扮,若非互相招呼,即使平日里最熟悉的师兄弟站在身边,也不一定能认的。

萧林和许原默契一笑,为了以防万一,更是换了一个传送法阵进入。

地底城中,长明火彻夜不熄,照得整个空间亮如白昼。

许原带着萧林径直往城中的交易行而去,虽然他也有心想在周围遍地喧闹的摊位上淘置几件趁手的玩意儿,不过他可没忘了此番的来意。

身边皆是清一色的黑色人群,谁也分不清谁。萧林眼神在周围的摊位上扫过,即使如他,也不敢离许原太远。

暗市的交易行很自由,除去大堂中正在举行的拍卖会,周围的各个包厢中也俱是修士们组成的小圈子,互相交换着自己需要的灵草灵物。

穿过大堂的时候,萧林往拍卖台上看了一眼,此时拍卖会刚刚开始,拍卖物也不过是些品级不高的法器功法。萧林只是看了两眼,便跟着许原开始兜转于周边的包厢之中。

走了两个包厢,许原在看到一件自己憧憬已久的攻击法器后,也忍耐不住加入了竞价。萧林在一旁观看了一会儿,便默默退出了人群。

他如今攻击手段不少,一般攻击性的法器他尚看不上眼,索性便打算去其它包厢转转。

不远处廊道尽头的包厢中,一个全身笼在阴影下的少年靠在椅子上,目光扫过房间内其他十来个修士,静静开口道:“只要你们中一人身上有这东西,亦或者是说得出这是何物,配方如何,灵石不成问题。”

少年开口,貌似镇定,只是兜袍下紧紧攥着的双手出卖了他的内心。

少年桌边的案几上,一颗鲜红似血的丹丸静静地安放着,表面覆满着的大大小小的气孔以及那不规则的形状,让它形同废丹无异。

房内众人反复打量着案几上的红色丹丸,然后俱都摇了摇头。

少年眸色一黯,自然没能注意到刚进门的一个修士眼中亮光一闪而过。

那人走到附近,伸手刚要拿起丹丸细看,少年已经快速地伸手将丹丸收进怀里,然后警惕地看着来人:“你做什么!”

说是机警敏捷的猎豹,怕是更像那受惊后炸了毛的小猫儿。萧林不由呵声一笑,几乎可以想到少年兜帽下瞪圆的一双黑瞳。

萧林退了两步,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沙哑低沉有如蛇语的声音信手捏来:“不要紧张。我看这丹丸有些眼熟,倒是像某张古方中提到过的一种丹药。”

尹修河收起戒备,只是也没因为对方三言两语便轻信了他。来人这句话里,丝毫没有任何值得他信任的讯息。

萧林见少年狐疑的目光,心中好笑,面上却依旧一派高人风范,沉吟道:“若我所猜不错,这怕是一种□□……”

尹修河原本还漫不经心的,闻言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目光炯炯地看向萧林。

萧林在少年焦切几乎按捺不住就要冲过来拽起他衣领的时候,这才慢悠悠地开口:“一种血毒之药。”

少年眼里的焦切等待顿时变成了满满的惊喜,下一刻少年已经伸手抓住了萧林的胳膊,激动道:“你有药么?”

萧林低头,视线落在正抓在自己胳膊的手上。少年淡淡的体温从自己胳膊上蔓延开了,化成炙人的灼热,仿佛要将他连骨带血,连皮带肉彻底焚烧殆尽一般。

按捺住伸手拥少年入怀的冲动,萧林僵着身子摇头:“没有。”

手从萧林身上无力地滑落,少年失望地垂下了头。

萧林眼中黠光一闪而过,“不过,丹方倒是有一张。你要么?”

“要!”少年抬头,迫不及待地应道。

萧林好整以暇地坐好,开口:“那接下来,我们就来好好谈谈这个价钱,你说的,灵石不成问题。”

“……”

******

看着少年迫不及待离开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萧林收回目光,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少年会出现在这里,并四处打听血阳石的消息,便证明血阳石对于洞华真君的阴毒是有效的。萧林心中也不由松了一口气,这第一步跨出了,他才能继续走下去。

因为这一段插曲,等萧林找到那个售卖噬魂蜂晶和三幽水的弟子所在的包厢时,交易早已结束。因为萧林迟迟没有出现,那弟子原本希望的竞价场面没能出现,最后反倒只能以比原先出价更低的价格将这些材料脱手。

萧林知道后倒也没什么惋惜,他如今不缺灵石。七宝琉璃阁若是没现货,他提价让他们从东芜五毒城的分铺调货过来即可。只不过时间会往后拖延一点罢了,他这一年都等下来了,也不差这几个月。跟与尹修河的相遇相比,这点等待的时间对他来说当真不值一提。

萧林在各包厢中又转悠了两圈,买了些用得上的材料灵草,正准备回苍远峰,经过大堂时,却被拍卖台上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又一件不明机关的零部件!

只是这个机关部件所展现出来的,无论是炼制所用材料还是炼制手法,比之萧林从地摊上淘置来的那块“异宝碎片”,无疑都要高明不知多少。若是此物出现在玄门诡术盛行的阴阳海,不知要引得多少玄修争破了头。只是,在这术修居多的罗浮山,注定只能明珠蒙尘了。

看台下众修士兴致缺缺的模样,就知道大多数人对于这种机关残件并不感兴趣,尤其是这么巴掌大小的一块,能研究出来的东西也极其有限。而少数正在竞价的几个修士,怕也只是抱着买回去把玩一下的心思。

也是因为如此,萧林最后才能很轻易地以二十枚中品灵石的价格买下了这块机关残件。这灵石价格,也只等于是买下了这机关所用材料的价格罢了。

萧林一时来了兴致,索性也就不急着走了。三日之间,两次碰到这种不明机关碎片,萧林心里隐隐觉得这绝对不仅仅是巧合这么简单。只是接下来的拍卖,再没有出现类似的机关傀儡零件,让萧林不由有些失望。

拍卖结束后,萧林又跑了一趟七宝琉璃阁,买够了接下来四年间所需的凝气丹,又购置了一副紫金铁拳套,一面刻画了小禁灵阵的高级防御法器绝灵镜,以及一把飞剑。

与许原碰头后,两人依旧乘坐许原的飞剑回苍远峰。

只是回到苍远峰后,萧林便去任务堂接取了一个月瑙石矿的长期挖矿任务,与许原简单交代了一下了,第二天便直接动身前往矿区,之后四年,再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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