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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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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萧林几乎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祭炼铜铃之上。

铜铃的祭炼不比他当年祭炼翼轮来的那么容易。铜铃本身就像是一座巨大的迷宫,回环交叠的禁制是它误导人心的岔路口。在前路不明的情况下,萧林只能一遍一遍地去尝试,然后一层层去剥开它的庐山真面目。

也是萧林,换了其他人还不一定能够探查到那些禁制的存在,何谈起祭炼透彻。只是,以萧林的能耐,在解开第十三重禁制后也不得不停手。

祭炼宝物从而达到如臂使指的程度,全赖心尖精血之效。但人身中精血有限,并不是无限供应的。萧林除去当年祭炼的翼轮法器,后来又祭炼过一件防御法器绝灵环和一柄飞剑,可以说绝无滥用虚耗精血。可是不同于以往无论何种法器都只需一滴心头血祭炼即可,铜铃的祭炼几乎每一重禁制都需要一到两滴的精血祭入,饶是萧林,在打开十三重禁制后也着实吃不消了。

精血不是他物,多年的苦修或许也才堪堪凝结出一滴,过度的损耗轻则伤及修为重则殒命,萧林丝毫不敢大意。

被打开的这十三重禁制并没有特定的用途,它们各自作为单独破碎的音节存在,只有当拼组成完整而又正确的指令时,萧林才可以御使铜铃。

可饶是如此,萧林心中的雀跃依旧难以言表。通过这几个月来的接触,萧林对铜铃的认识可以说是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这十三个音节,萧林如今只解析出两条口令。一条是通过铜铃来控制黑塔的行动,另一条则是时光溯流。

如果说前一条指令让萧林和少年看到了一条生路,那么后一条指令就真的是意外之喜了。时光溯流,虽然只有短短一息时间,可就这一息,往往是生与死的差距。料敌先机,化死为生,这可是仙人手段。

即使萧林,也忍不住怦然心动。这还只是十三重禁制,铜铃的极限远不止于此。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每一次驱使铜铃都需要以精血为依仗。这么一来,便注定萧林不能如寻常法器一般轻易动用它了。

度生死,逆轮回,仅仅只是三十六个铜铃中的一个,便有如此神通,如果是四方玲珑塔本尊呢?

若那魔物所言不虚,四方玲珑塔如今又在何方?灵瞿山沂蒙府

想到此,萧林不由一阵眼热,那魔物肯定知道,去问它,它有求于自己,必定会告诉我的,去找它……

“萧林,你怎么了?”

少年清越的声音似远似近地响起,萧林疯狂的念头猛地一滞,他用力一咬舌尖,逼自己清醒过来。

等见到眼前的场景,萧林心头大骇,背上不由冷汗淋漓。只见黑简此时已又被他拿在了手心,正往眉心按去。少年的手紧紧地扣着自己举起的那只手,面含担忧。从少年的瞳孔里,萧林看见自己双目赤红,状似疯魔。

那魔物果然没那般好对付,必是在自己识海中留下了魔种,欲念一起,便会引得心生魔念。若非少年及时拉住了自己,自己二入魔窟,要想再全身而退怕是难了。

对上少年忧心的目光,萧林翻掌将少年的手握在手中,捏了捏,说:“没事了,别担心。”

少年全身一僵,从萧林掌心抽回手,别过身去,低头沉默。

萧林察觉到少年的异样,疑惑道:“怎么了?”

“……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么?”

“什么?”萧林莫名。

少年紧咬着下唇,猛然间回头恶狠狠地瞪了萧林一眼,“我也没什么想和你说的,以后都不会有!”

自己是傻瓜,什么都不知道,只能一个人担心。明明说喜欢自己的,说好喜欢,可是为什么什么事都不肯告诉自己。真像宁霄白说的,自己只会惹是生非,所以才不肯和自己说么。还是,根本就没有信任过自己……

少年眼中,红光一闪而过,转眼即逝。

黑暗中,原本静静漂浮沉睡在记忆剪影中的黑衣人猛地睁开双眼,面色冰冷,双瞳染血……

少年这一场莫名的怒火,直到萧林以铜铃驱使着黑塔重新建立起与地宫的联系,构筑了一条由地宫通往外界的道路时,少年依旧对于萧林的关心不理不睬,甚至说得上是冷漠。

若是往日,萧林说上几句软话,少年即使爱面子脸上依旧一副冷淡倨傲状,但背地里怕是早就窃笑开了。只是这一次,少年油盐不进,任是萧林怎么哄着,都铁了心似的,再未开口说过一句话。

萧林无奈,也不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只得先离开再说。

地宫因为虚空风暴的原因慢慢又重新进入了漂流,萧林通过黑塔与地宫建立起联系的时候,整座地宫大部分都已经离开了苍冥界境内,只剩两三个机关室还未被虚空断层吞噬。

黑塔中可以开启前往地宫任一机关室的单向传送阵,萧林得知后连忙开始构筑传送阵,碍于手头上没有材料,更是拆了底层的三座传送法阵才堪堪勾画成功。

传送法阵启动的瞬间,萧林操控着铜铃收起了黑塔。下一秒,两人再出现时,地动山摇,虚空断层几乎已经吞噬了大半座机关室。两人当下不再犹豫,飞快地向出口飞奔而去。

******

“噗……噗……”

柴火的爆裂声在耳畔响起,淡淡的暖意驱散了阴冷潮湿,萧林醒过来的时候,就见少年坐在篝火堆边望着自己怔怔出神的情景。

萧林撑起身,看着四周幽暗陌生的山林,喃喃问道:“这是哪里?”

“东芜。”

萧林转头看向少年,说:“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

少年随手拿起一旁的树枝,挑了挑火堆,等到火气旺了些,将树枝扔进篝火堆中,滋滋啪啪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

萧林走到少年身边,坐下,说:“心里有事,为什么不和我说?”

少年身子一僵,只觉得鼻子酸酸的。心说,你什么也不告诉我,我又能说什么?

良久,就在萧林以为少年都不会开口的时候,就听见少年越来越委屈的声音慢慢响起:“你说喜欢我的……”

萧林侧过头,火光里,少年的眼睛上蒙着一层水雾。

“你说过喜欢我的,你说过喜欢我的……”

“修河?”萧林伸手将少年揽进怀里,有些生硬地拍着他的背安抚着。

少年断断续续地抽噎着,他不知道怎么和萧林去诉说自己心里的不安。他只是觉得很不安,就像……就像事情不该是这样的,自己好像偷了什么东西……偷来的喜欢……

偏偏,心里还有个声音不停地在说,他不喜欢你,他心里瞒了那么多东西,他喜欢你的话为什么不和你说,他根本信不过你……

“你说过喜欢我的……”

******

南域鲲海某座不知名的荒岛上,鸟嘴鱼正趁着潮退的时候半搁在沙滩上边挖边吃着半显露出来的龟蛋,鱼尾不经意地在沙子上扫着,悠闲而欢快。

不远处的礁石后,一个小白团鬼鬼祟祟地缩着身子,一边舔着自己利爪毕露的前掌,一边偷瞄着毫无所觉的鸟嘴鱼。

蓄势,然后猛地一扑,泰山压顶,安全着陆。在鸟嘴鱼被压得晕乎乎完全分不清状态的时候,刷刷又是两爪。

小白豹满意地收回爪子,叼起断了气的鸟嘴鱼欢快地往海岛深处走去。

顾黎生兢兢业业地坐在火堆旁生火烤鱼,见小白豹回来,将手边烤的外焦里嫩的鸟嘴鱼剃了刺儿递给小白豹,然后接过小白豹嘴里的生鱼继续烧烤。

“豹师弟,海边有异人的猎兽商船经过么?”

小白豹从鲜香的鱼肉里抬起脑袋嗷嗷了两声,坚决没有,有也没有,嗷~

嗷叫声未落,就见天上一道白色遁光倏地飞过,消失在天际。

他们一人一豹是在地宫机关室内遇到的,结果误打误撞不小心触发了一个传送阵,莫名其妙就到了南域。

小白豹没来过南海,顾黎生是个路盲,一人一豹在海上漂流了半年,居然又回到了这座最初被传送过来的荒岛。南海时常会有猎兽商船出没,也不知他们是不是运气不好,半年了竟是一艘也没遇上。

这厢,天上刚远遁而去的白色遁光此时竟又回转过来,顾黎生连忙戒备,异人嗜杀,若是碰到了商会的猎兽船还好,独行的异人才是最危险的。那意味着强劲的修为,孤僻的性格,嗜血的本性,对他们来说,杀人和杀海兽没什么区别。

就在顾黎生严阵以待的时候,紫衣人轻身落在荒岛上,淡淡瞥了眼狼狈的一人一豹,清冷道:“顾师弟,你怎的会在这鲲海之上?”

顾黎生听闻声音颇有几分耳熟,茫然道:“敢问师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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