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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秘术(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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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歧差人叫了江管家来,江管家知道韩歧是朝廷的人也不敢怠慢,只是稍微露出一个踌躇的表情,道:“大夫人和少庄主还在灵堂当中。”

韩歧道:“无妨,你带我们前去吧。”

江管家便不再多说什么,带着他们冒雨来到了东苑,指指那灵堂中跪着的两人,唐青然一眼就看到靠在母亲身边睡熟了的江行澈。

江管家上去通报了一声,江夫人叫醒了江行澈,让他跟江管家回了房,这才抹抹眼睛走了出来。

她的双眼已经红肿的不成样子了,韩歧心中暗叹,听说江淮锦有好几位夫人,而如今守着灵堂的却也只有她一人。

江夫人年纪看起来比江淮锦要小些,虽然此刻疲惫不堪,但却能看到往日风姿,韩歧将随身的令牌拿出,说道:“江夫人想必已经知道了密室的事情。”

江夫人听着眼泪又掉了下来,轻轻的道:“他不是这种人。”

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中却想着行澈描述的场景,一时之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韩歧见她这个摸样,虽然心中不忍,但却不能不问,“江夫人可知江家有一祖传秘术,唤作起死回生?”

江夫人忽然抬头看她,喃喃道:“知道的,竟是此邪术害的么?”

韩歧原本是来碰碰运气的,他想江夫人可能根本不知道秘术所在,哪知这运气果然是碰对了,江夫人带着两人来到江淮锦的书房,将那一副山水画卷撩开便是一个小小的暗匣。从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片,递给韩歧,说道:“我原本就说这是邪术,要毁了才好,可是他却总说这事祖上传来的,要留着。人死了本就不能复生,若是再活过来了,那还是原本的那个人么。”

是啊,这么浅显的道理,却迷惑了多少人。

韩歧默默地听罢,问道:“江夫人如今要作何打算?”

唐青然眉头一挑,他还不知道韩歧怎么这么有闲心去询问一个妇人的去处。

江夫人清浅一笑道:“我跟着老爷大半辈子了,如今江家算是完了,我也不求行澈称成为什么武林中人人敬仰的大侠,我只道行澈那孩子原本就不是练武的料子,如今便带着他回娘家啦,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

韩歧扬起那陈旧的纸片,稍微运气内力,碎末便纷纷扬扬的掉了下来,江夫人将那小匣子放回了远处,合上门离开了。

唐青然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觉,脑中千百次的浮现出韩歧那双悲伤的眼睛,想起乌潜和他的对话。

翻身而起,偷偷的来到韩歧的门外。

可是刚刚抬起的手却在碰到门面的时候放了下去。

也许让那人自己静一静才好。唐青然突然想到乌潜说过,这次真的是断了那人生还的后路了,韩歧心中定也是痛不欲生的。至少从他面对乌潜言语挑衅时压抑着的怒气便可以看出来,那个格勒,在韩歧的心中。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单单是好奇么?他活了二十二年,从来没有遇到如韩歧一般的人,清冷和热心这种截然相反的性格在他身上居然那么的相配,仿佛这人天生就该如此,相识不过几日,他却觉得已经几十年。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种感觉好似是让自己沉寂了十几年的心脏,再次活了过来。

……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不明白。

韩歧用指尖拨弄着烛芯。耀眼的烛火让他觉得有些炫目。到底有多久了……他刻意的想要将青格勒的模样掩埋在自己内心深处。只是没有想到,时隔一年,居然再一次见到乌潜,再一次提起那件往事。他千万次的问过自己,后悔么?每一次都强迫自己不后悔,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邺朝的黎民百姓,他从不后悔。只是那剑柄上逐渐褪色的红结却时刻提醒着自己,负了那个孩子的人,是他。

韩歧就这么坐在板凳上阖上了眼,想起的却是那个少年脸上的血迹,还有他眼中渐渐消失的光芒。

你第二次杀了他,乌潜的话仿佛是个魔咒般的在韩歧的脑中不停的响。

雨声滴滴答答,韩歧打开窗,一股子冷风猛的钻了进来,唐青然在门外,他自然知道,他在等敲门声响起,但却迟迟没有声音。

唐青然靠着墙坐在地上,茫然的看着院中的雨幕,脑中空空的,像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似地。少顷,有昏黄的烛光照过来,抬头一样,韩歧倚在门口。

“呃……”唐青然有些尴尬。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坐在别人门外这种事情。

“进来吧。”韩歧举着烛灯,进了房。

唐青然跟在韩歧的后头,发现这人又换了一件衣服,嘴角一抽,难道他就爱干净到如此地步?

韩歧将烛灯放在桌上,看到不知道游神到哪里去的少年,轻轻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出乎他意料的,唐青然居然……

脸红了。

唐青然目光怔怔的盯着韩歧,仿佛额头上还有那浅浅的温度一般,待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丢人,脸颊烧得他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他、他风流倜傥的唐公子居然因为眼前这个人算不上亲密的举动而害羞。

这种事情说出去恐怕会被熟识的人笑话个十天半月的。

韩歧好笑的看着他的表情,他早就觉得唐青然长得很出众了,但今夜细细看来让他也不禁想要赞美一番,俊美而英气,那一身红色的衣衫正巧将他的倜傥表现的淋漓尽致,当然,也许还有风流和无赖。韩歧默默的在心里加上一句。

“有事?”

唐青然的思绪被韩歧的话给拉回了现实。

“恩,我想问问你是如何打算的,关于这个案子,还有徐姑娘的死。”

实际上唐青然来这里的目的是来看看韩歧的状况,但见此刻韩歧还是一如以往,那青格勒是谁的问题便再也不好问出口。也许在韩歧眼里他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而已,那么隐晦的秘密怎么能够告诉他呢。唐青然便改口了。

韩歧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到让唐青然心中多出几分心虚来。

韩歧浅笑了下,话音里带着点怅然,“这三十多个孩子的命案若是不出意外那罪名便会让江淮锦顶了。乌潜是鄂多的皇族,即便是上头想要抓也不能抓。”

一室静默。

韩歧拨弄着手下的蜡烛,忽然问道:“你说是江山社稷重要还是真相重要?”

唐青然看着他的眸子,认真道:“做你觉得最重要的决定便好。”

韩歧摇摇头,甩掉了脑子里那莫名钻进来的念头,继续说道:“我看了那个秘术,除了那些孩子的心尖血,还需要一个至亲的人。”

“至亲的人?”唐青然重复了一遍,“那个格勒还有没有其他的亲人?”

“有”韩歧点点头,“如今的鄂多国王苏达尔,还有……乌潜自己。”

唐青然仿佛想到了什么似地,忽然开口问道:“你说乌潜会不会……用自己的血……”

韩歧微微眯了眼睛,“看乌潜那个样子倒也不是不可能,我怕他继续下手。若是想阻止这场惨剧的话,就要去鄂多毁了青格勒的尸体。”

韩歧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有些怔忪,他到底要欠那个孩子多少才算结束,害死了他不算,还要将他挫骨扬灰么?

他有些茫然,第一次是为了国家百姓,第二次是为了人性良知。但是青格勒何其无辜。活着的时候得不到那微薄的愿望,死了却也不得安宁。

“这种邪乎的东西,竟然还有人相信……”唐青然颇为费解。

“是啊,人在的时候不懂得珍惜,或者来不及珍惜,不在了,便想法子要挽回。不惜违背良知犯下罪孽,只因为那微薄的一点点的希望。”

“除了毁尸没有其他的法子么?”唐青然讨厌这样的气氛,他觉得此刻的韩歧仿佛随时都能碎掉一般,那听似平静的话里微末的带着些颤抖。

“有,只要等死亡时间超过五年便可。”韩歧自嘲般的笑笑,难道他要在这两年当中时刻的盯着乌潜?这显然不可能,若是上头有命令,他便得立刻起身,不能有丝毫延误。

两人沉默了许久,韩歧突然笑了,“或许会有其他的办法吧,待我将这些事情全部呈请上去再议。”

唐青然却突然想了起来,“林子哲不是去追乌潜了么?”

韩歧一愣,“你是说让林盟主……但是……”

唐青然摆摆手,“放心吧,他整天无所事事还经常给我抱怨说要退了位子游荡江湖去。”

“……”原来林盟主也不是什么安分的主。

“只是,若让林盟主监视他……”那得要多大的面子。

唐青然笑的快乐,“我师兄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最想找的就是乐子,你放心吧,他绝对乐意之极。”

师兄啊,再一联想到两人合起来演的这出烧了假天山诀的戏,韩歧问道:“你和林盟主是天机老人的徒弟?”

唐青然假装委屈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我本想带点儿神秘感的。”

韩歧略微犹豫了下问道:“当年……天机老人的事情?”

唐青然知道他指的是天山派被灭门一事,传说当年天山派掌门武林盟主天机老人因练天山诀走火入魔,大开杀戒,江湖正派云集天山,天山派抵死反抗,听说那年天山上的雪都是红色的。

唐青然只说了一句,“师父没有走火入魔。”除了这句话之外,他便闭口不言了。

过了一会儿唐青然又说:“师兄离开之后便入了落剑山庄,渐渐的得到了大家的赏识,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这个位置。”

韩歧偏头看他,知道他还有话说。

果然,唐青然道:“没有人知道我们曾经是天山派的。”

韩歧就不再问了,只是说道:“这么做不妥当,原本武林平静倒也无所谓,但是如今寒云门被灭,徐姑娘的死又牵扯到了青玄门,江湖又要不平静了。”

这么说也是,唐青然用扇柄一敲脑袋,他早把这事儿给忘了,少顷,他站起来到了窗口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不多时韩歧就听到翅膀扑闪扑闪的声音。

一个长约一尺半的苍鹰就这么出现在了窗户边上。

那苍鹰目光敏锐,全身为灰褐色,眉间有白色的纹路,利爪牢牢抓住窗台,抖了抖浑身的雨水。

唐青然拿起桌上的笔墨写了两句话,走过去摸了摸它的脑袋,将纸条塞进爪子上绑着的小圆筒中,说道:“小灰,把这个送到你林哥哥那里去,顺便问他讨点肉吃。”

苍鹰亲昵的用头蹭了蹭唐青然,振翅飞走了。

然后唐青然笑着挨在韩岐身边坐下,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要不要我去问问师兄有没有让乌潜跑掉,要是没的话就让他看紧点,等我们过去再做打算。你说怎么样?”

韩歧点头,顺手推开唐青然的脑袋,目前也只能这么做了,但很快他反应了过来,“我们过去?过去哪里?”

唐青然咧嘴一笑,“去蜀中啊,盟主的庄子在那边。寒云门也在。”

韩歧诧异道:“我几时说要去蜀中了?”虽然他的确是被外派到了蜀地,但是暂且他是不能去的,他要在这里等待许欢馨的回复。

唐青然愣了下,突然想起他原本是来问韩歧是作何打算的。若韩歧不去的话,他们岂不是……就要分开了?

韩歧见他错愕的表情突然有些内疚感,“我要在这里等上头的回复,然后才能将此案公布出去。之后……必定是要去蜀地的,我任职的地方是在蜀中衡都。”

“衡都?”唐青然一听开心了,衡都和景阳相聚不远,林子哲的庄子在景阳城,况且他也知道韩歧并不是需要一直呆在衡都,他在哪里不过是管理蜀地一带的事物。

“恩,但是……”韩歧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我不去参合江湖之事。”

言下之意就是江湖群豪商量着讨伐青玄门的事情他韩歧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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