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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狱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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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你先住下,往后本王自会带你去见他。”见辛灵这般冷漠严肃,冥狱的心花反倒绽得愈开——他见过的女子,不是温顺就是妖媚,到真只有这一个女子,平日里不争不怒,却烈性至斯。

霁月风光,端是只有这样的女子,才同自己相配——却忽然沉下脸来,告诫自己切莫糊涂,这世上才不会有女子配得自己!

想到这,竟自甩手欲走,可走了两步,又退回身来:“你一路上过来累了,本王带你去歇息。”命令的声音不允许丝毫拒绝。

冥狱说着就想拂袖先走——做大王的,在妖界何人敢走在他前面?可是“律令”当惯了,自然而然就等辛灵先走。

不追在她后面,反倒心里不舒服了。

辛灵竟还真不顾及妖王的威严,径直就走了。与他平行,却始终保持着七八分的间隔,从不靠近。

“呵呵,以后你便住在这了。”冥狱的脚步,在一座宫殿旁驻足,这殿造得磅礴大气,早有三四十个宫娥,跪坐两排恭候了——那两排道甬,尤其金碧辉煌。

辛灵目不斜视,却也不急着走进去,双手还是紧紧按着剑——妖魔皆非人类,还是提防为好。却看见了这殿额上巨大的牌匾,它实在是大得令人无法忽视。

上头鎏金两个草字:冥狱。

“这是本王的寝宫。”身后的人见她看匾,旋即出声。

她方才就已猜到。不是妖王的寝宫,如何写着他的名字?只是竟还有人将自己名字写在匾上的,他生怕人不知道么?

呵,真不知这妖王是大智若愚,还是大愚若智?

不管如何,都应再提防三分。双手更贴紧那冰凉凉的剑鞘。

冥狱却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踱上前一步,与她平行:“因为本王的寝宫取作冥狱,便有人以冥狱代指本王,本王索性将错就错,叫这个名字以讹传讹,就这么传开去。归墟那一群不入流的蠢货,便皆说本王叫做冥狱了。”

他说着身子横移,欲靠近辛灵。她却飞快地抽出一半的剑,横隔在两人中间道:“魔头!”

“呵呵。”冥狱笑出声来,自觉地往后退了数步,眉毛一挑道:“本王方才说错了,你们不叫我冥狱,你们叫我魔头。”

他带着笑,又朝辛灵做个手势:“请——”

辛灵目不斜视,警觉地往里面走,处处留意,以防陷阱。于是也因此,又扫过了一遍牌匾。

“本王不叫冥狱。”辛灵没问他,妖王却自说自话起来:“我族姓为鬼方。”

鬼方,辛灵想起陆蘅给她讲到一半的故事。庄淡宜和鬼方异,唇齿动动,不觉出了声:“鬼方异……”

“嗯?”冥狱眸内流光瞬间转寒,盯着她审视了半天,表情方才松缓下来,轻轻说道:“鬼方异是本王的大哥。”言语渐渐敬重起来:“我是么子,大哥是长子,他长我整整五百三十岁,本王自襁褓中,便由他抚养长大。是兄……亦如父。”

辛灵一边听他描述,一边回响陆蘅的话:郁林王一家被妖帝满门抄斩,他只有两个儿子侥幸逃出,留了性命。一个是鬼方异……

原来另一个,便是冥狱。

却立马告诉自己,他并不叫“冥狱”,那“冥狱”该如何称呼?

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连问也不想问——她关心的,只是律令在哪,怎样救出他。

妖王却是兴致勃勃,他盯着辛灵,嘴角扬起得意的笑:“你想知道本王真名叫什么?”

辛灵懒得理他,自侧过头开始往冥狱殿内走。妖王却身子一动,转眼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想知道。”他俯下身,将脸贴过来,辛灵感触到他两唇张合所产生的气息:“这里十万群妖,没有一个人知道本王的真名,就是丞相也不知道。但凡活着的,都不知道;但凡知道的,都已经死了……”面容愈发靠近,辛灵果断后退了一步避开,却还是听见了那句密语:“只有我的王后,才有资格知道本王的真名。”

“魔头!”她看妖王笑得极开心,却一点也不觉得好笑。陆蘅师姐说得对,妖魔外道,总是欲求不满……所以必遭天谴!

“算了,你还是叫我冥狱吧。”冥狱笑笑,似是满不在乎。

※ ※ ※

他们踏进冥狱殿后,辛灵处处提防,留心观察,发现这殿内和她想的不同:一无任何机关,二无任何埋伏——这冥狱,似乎并没有任何要害她的心思。

只是他一路跟着她走,眼看就要进去寝宫,她的心又立刻紧绷起来。

“你住这。”妖王伸手指给她一间寝殿,却发现她脸已苍白,不觉发笑笑:“本王住那。”

他的手,指着另一间寝殿——同她那间一墙之隔。而后自己哈哈笑着,背手离去。

“魔头!”她叫住了他。

这是辛灵第一次主动唤他,妖王不由有些惊喜,笑着回过头来。

“你何时带我去见律令?”

“呵呵,今夜你先歇息,本王……明日就带你去看。”他说着就转身,自回殿内不再管她,任由其立在殿前,不进不退。

辛灵站了好些时候,冥狱都进自己寝殿歇息了好久,灯也熄了,她才决定推门进妖王指给她的那间寝殿。一推门,却吓了一跳,二话不说拔出双剑:“妖女!”

这寝殿里,满屋子的妖女,约莫数十个,都是一色的红衫,鲜衣丽人,媚眼如丝。人人手提着一个灯笼,照得这殿内灯火通明,亮如月圆。

“奴婢参见辛姑娘。”

“奴婢参见辛姑娘。”

“奴婢参见辛姑娘。”

……

十几个人一起参拜完,到底年轻,都按耐不住打量辛灵。便有婢女忍不住说话:“你就是大王心……”

她要说什么,却被旁边的婢女碰了碰手肘制止。可那个制止她的婢女,自己却也克制不住,多嘴道:“辛姑娘,你可是住在大王寝宫的第一个女子。”

“是啊,是啊,以前大王说,冥狱宫里挨着他的这间寝殿,是留给王后娘娘住的。”

“大王举世无双,辛姑娘你相处久了,一定会喜欢上他。”

“可是,辛姑娘她是……”

“唉,先王的王后,不也是带着仙气的女子么?”

……

这十几个女子你一言,我一语,皆是活泼率性。辛灵听她们讲话,说一句,笑三句,欢欢笑笑间,忽然觉得这气氛,竟然比瀛洲山里的互相提防,远来得舒心。她竟放下了些许警惕,同她们聊起天来。这些女子似乎没见过凡人,缠着她,问她这肉身,似否就是她的真身?

“我自然只有这一种模样。”她忽然起了兴趣,并未多想就问她们道:“你们的真身,都分别是什么?”

众女子相视一笑,齐齐点头。她们的身子便在瞬间缩小千倍,全部变成一种小虫,轻盈地飞翔在空中,她们手里提着的灯笼,全化作尾部那一点鹅黄,在黑夜里闪着美丽的光。

她们是一群萤火虫,飞绕在辛灵周围,犹如一颗颗星辰。辛灵不觉摊开手,让一只萤火虫飞到自己掌心。亮光映衬上辛灵的脸庞,她不禁被这些萤火虫妖吸引得出神。这些天来劳心劳力,心里一直悬着律令,整个人没有一刻不紧绷。此时沉醉在流萤美景中,她终有片刻暂时的放松。

如果她知道窗外正有一个身影在偷看自己,一定不会放松——其实冥狱隐了身子,他就算翻窗进来,走到辛灵身边,她也不会知道。

但以他的为人,必定选择的是站在窗外。如刻夜色如墨,流萤四飞,美不胜收。可在冥狱眼里,最美不过那一双秀眸,竟比流萤更亮,照他如灯。

他开心地笑笑,想再多看她一会,却好像有什么事始终警醒着自己。冥狱神色黯了又黯,迅速回到了隔壁房中——就像从前,从半勺洞回到一挂洞一样。

坐在房中,灯已灭,却难将息。自斟自酌了一斛酒,手扶上桌面,想起当年同大哥的一番对话。

那时,他尚未成年,冲动而稚气,愤怒地冲进大哥的寝宫,去找他理论:“大哥,我没想到你对那个臭仙女,是当真的用情至深!”

大哥只是默认般淡然一笑。

“为她卑躬屈膝?为她自取欺辱?为她不再报仇?”

大哥依旧只是轻轻一叹。

“为她丢开妖界众生,丢开妖帝的位置不做?甚至为她……不惜与我兄弟反目?”

自己越说越激动,言语已经激昂到毫无礼貌。大哥也微微一震,脸色变换,猛然回头盯住自己。

冥狱记得,自己当时缓缓望着大哥,一字一句,每说一个字,就觉得喉头涩了一分:“不容易!换做是我,我做不到! ”

边回忆往事边饮酒,突然就点心呛了一下,直呛出数滴酒来:“咳、咳!”

却是再也回忆不下去。

****

翌日,辛灵早晨起来,婢女们早就在房门口站成一排,伺候好了。瀛洲养成的清净习惯,她自然再三推脱,坚持自己来。却听见门外几声笑,抬头看,见是冥狱倚门靠着,黑衣束带,眸子炯然,懒洋洋却带着风流蕴藉。

“冥狱,你可是带我去见律师兄?”

“自然。”他笑笑又伸手,辛灵却又一次保持距离。妖王的臂膀在空中悬了一会,几声揣测不透的笑后,将手收了回去。

他说是带她去见冥狱,却故意耗着,带她在妖界四处游走。辛灵怕冥狱万一真要带自己去见律令,只得一直跟在他身边。

谁知冥狱变本加厉,一连数日,皆打着去见律令的借口,相约游赏——似有意带她游遍这九千里妖界山水。

没来之前,在辛灵想象,这里的样子,应该是阴森冷冷,天永远是灰色的,气候也永远是寒冬。毒虫猛兽遍布,到处是吃人心肝的妖怪,面目狰狞,骷髅铺路,险象环生。

师傅和师姐们,也都是这样告诉她的。

可现在自己亲自经历了,却发现妖界原来和她想象中不同:这里总是潋艳春阳,连烟雨也是极少的。一树一树的芳菲,下头多是鲜衣明媚的姑娘们。而那样男妖们,也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体庞可怕,多是少年公子,或提一壶酒,或捧一卷书,或奏一曲琴。

比起归墟,竟更有人间的气息和味道。

就连妖王自己,也喜欢一身黑衣靠在杏花树下,春风里懒洋洋地笑看着她,那份肆意外放的光华,那是难以描绘的生动。

这数日里和他相处得久了,竟然有一种恍惚,他只是个英气的少年公子,并非那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可惜,她脑海里刻进去东海岸边的惨状,总是会冒出来打破这个假象——心持定力,休要被他的邪魔异术迷惑。

就像这里,再艳阳高照,也是大暗黑天。

“咯咯咯——”

“本王带你出来,你却怎么老带着这只鸡啊!”妖王朝辛灵抱怨,却见她不答,便知其走神。他也不过来,只是遥声问道:“你在看什么?”

她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在想他是如何黑暗吧。正巧又瞧见他那一身黑衣,便旁敲侧击道:“冥狱,你为何总喜欢穿黑?”

“因为本王极不喜穿白。”妖王忽然敛起笑容,言语霸道不容辩驳:“尤其厌恶那些一天到晚穿白的人。”

“白色素净。”他越怒,辛灵越镇定,偏头看向远处道:“好似清风水影,心如明镜。”

“哼!”冥狱好像极为生气,拂袖就走。因为起身猛了,震落那一树的杏花,吹了满头。

“等等。”辛灵怕他会去律令那里,只得跟上——她最近老跟着冥狱后面,到像个喽啰。

“王叔,你这是气恼恼地去哪?怎么连王婶也丢下了?”从冥狱和辛灵中间,突然冒出一个声音,自地底传来,带着一股寒气。辛灵习惯性地拔剑,只差着一秒,险些就砍了上去。

手还是及时刹住了。这是个看起来极激灵的小男孩,杏核儿眼,巧鼻清秀,而那红润的小嘴色泽晶亮,好像上头裹着层砂糖。

“王叔,这就是你喜欢的女人?一见面就剑锋来杀?”这小男孩明明个子矮小,却偏要最大限度的挺起胸膛,直起脖子,故作老成的磕几声:“咳咳,不错,这样的女人,我也喜欢。”

装到这里,连自己都再装不下去,还作天真烂漫稚子,仰头看她,一双晶莹的眸子,再加上溢满的笑容,引人怜爱。

这个小孩子,真是和冥狱一样的性子,喜欢故作霸道威严,却总藏不住自己的笑——可这孩子笑起来比冥狱好看,他左颊上会起一个浑圆的漩涡,就像……就像送自己芙蕖时的方羽青。

辛灵心里突然冒出这个大胆的念头,连自己也是吃了一惊。却情不自禁继续对比,这孩子神态跟冥狱相仿,可他的眉毛,眼睛,鼻子……竟像是和方羽青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个孩子,难道是方师叔同母异父的弟弟?

辛灵还望着这个孩子,他却突然就变成一只小兽扑了过来。四只爪子牢牢抓着她的衣裳,偏开脑袋上的兽角,只拿脸蹭。辛灵一笑,不禁用手掐了掐他脖子后面,那小兽就“嗷”地一声滑了下去,眯着眼睛在草地上滚来滚去。拿四只幼小的爪子,扑打自己肉肉的胸脯,笑个不止。

“臭小子,别在这胡闹。”冥狱走过来,抬起脚似要踢这孩子,却被辛灵伸手护住:“别!”

冥狱眼珠一转,唇略撅起,忽然就抓了她的手,消失不见。

“王叔,王叔!”只留下那小男孩,急忙回复的人形,转着圈圈朝四周大喊——可连他自己都明白,王叔才不会再回来。

冥狱带着辛灵,犹如纵云梯般,一直往高空里升。辛灵手被她牵着,身子却有些跟不上——他已经远远超过了辛灵平日御剑乘鹫的高度,要再往上升,就是她功力的极限了。

“你要带我去哪?”

冥狱却低头看她,全然不半点认真道:“带你去见律令啊。”余光却再往下了一尺,突然就撅了嘴:“你怎么还带着这只公鸡!”

她方才顺手就把这公鸡抓了,也一道带上来了。辛灵顺着律令的目光,也低头看那公鸡,这公鸡倒是不哆嗦不抖瑟,安然无恙——不像辛灵自己,功力已经承受不住了:“冥狱,我们快下去,再往上升,这公鸡就经受不住了。”

“是这公鸡?”冥狱却仿佛一眼就看穿了她,右手还抓着,左臂却挪过来,环上她的腰间。而后右手才松,换执手做搂腰,拥她一道入云端。

那里真的是云层之上,起先她以为是雪原。起伏连绵,又若堆积起的冰川。但踩上去却是空的,人可以穿透,驰骋数里。透过缝隙往下看,见得下面整齐的黄黄绿绿,那是土地和林原。而且这云端之上,仿佛是同太阳平视,光线直射过来,灼得久了,叫人睁不开眼。她不由得拿手挡挡,闭了眼睛。

忽然觉得有什么轻若羽毛的东西,在自己双唇上磨擦。她猛地想睁开眼睛,却发觉已被人施了法术,不让她上下眼皮分开。只能感受着唇上越来越炙热,自己也越来越炙热,这羽毛怎么发了烫,也增加了重量,却叫人好生舒服,从未有过的心驰……

她突然明白过来,这不是凭空出现的羽毛,而是一个人在吮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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