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玉景台上南天竹
萧清将手中的剑锋缓缓朝下,微微抿了抿唇,望着照山白不发一言,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念头,那就是就算他不回答,照山白也不会追问。
果然,照山白眸色幽深的看着萧清,神情琢磨不透却始终没有再追问起来。
如今的萧清比之记忆中早期的他看上去更要稚嫩几分,但这一双狭长的眸子倒映着黑色的沉潭,这生冷坚韧的性格,犹如古松般寂静的沉默,与记忆中的人如出一辙......可照山白反而有些恍惚,这不应该是一个才恢复神智痴傻儿所拥有的眼神,到底萧清的真实身份是怎么样的?
师尊暗中百般赋予的极致磨练千种机遇,天外天不顾身份穷追不舍的劫杀,还有那些莫名用生命尊重他在乎他的植物之灵。
照山白这才发现自己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浮想联翩之余心下悚然。
两个人莫名其妙对立站着沉默了下来。
半夏偷偷的看着他们,等待了好久,也终于忍耐不住的开口道:“照师兄,师妹被我师唔、被那妖魔下了禁制,不知道您可否帮我解开?”
照山白转头看了她一眼,一挥手,便是一道清冷的银色濛濛灵光自半空掠过,随后落入半夏的眉心,而她也瞬间察觉到自己恢复了行走的能力,立刻喜不自胜的从地上爬起来,道了一声谢。
半夏揉了揉自己发痛的手背,灵光闪闪制住剑痕处不断流出的鲜血。
她余光瞥到倒在尘土中入魔的师尊,瞳孔忍不住的缩了缩,压住喉中的呕意,小声解释道:“我师尊从毛玄堡回来就越来越奇怪了,前几日我发现他在暗中练着很奇怪的泛着猩红色的术法,当时并不能确定所以从未跟人说过,没想到今日师尊却真的入魔,而且还要杀了我,我。”
“你不用和我说这些。”照山白打断了她,缓缓道:“将所有来龙去脉告知掌门人,他会处理的。”
半夏怔了怔,乖乖的恩了一声,随后,她看向萧清,关切道:“你没事吧?体内灵力怎么样?”
萧清想也不想的对她摇了摇头,他的灵力虽然亏损不少但还没有到枯竭的地步,而且他可以察觉到自己丹田正在迅速的恢复着灵力,速度惊人,他松开手中的长剑,长剑瞬间化作一道金光回到半夏手中的剑鞘里。
萧清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灵宝认主?真是有趣,是不是还有一些灵宝可以有人一般的智能,甚至可以化形?
照山白眉梢轻蹙,朝他走了过去。
半夏站在他们身后,敏锐的捕捉到了照山白一瞬间紧皱起的眉头,面色顿时就怪异了起来,古怪的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最终忍不住的看向了萧清的脸,说实话,十几岁的少年看上去雌雄莫辨,无论是比她还是比糖枫都要看起来漂亮。
照山白面对着萧清抬起手。
沐浴在银色的柔光中,萧清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照山白是在用灵力为自己滋养伤口,温暖的热流流淌在刺痛的伤口上,使他渐渐愈合。
“萧清。”照山白顿了顿,“你恢复神智之事,师尊已经知晓,我奉师尊之命,前来接你过去。”
萧清怔住,有些惊讶的开口,“你是说南天竹?”
照山白点了点头,“他在玉景台等着你。”
萧清心中踌躇,自己的灵魂来自异界,也不知这南天竹能否一眼看出他的异处,微微叹气,自己根本就没有拒绝的能力,只有沉默的点头。
照山白意味不明的看了萧清一眼,修长的指尖掐着法诀,周身的银光骤然强盛,将他和萧清一同笼罩住,衣炔翻飞,朴雪纷纷,刹那间化作漫天飘散的冰棱。
半夏一滞,顺着流光逝去的地方看过去,着实有些郁卒。
尽管已经习惯了照山白对着自己恍若尘埃无物一般,但这时候半夏也不免心中不平,“装模作样,还不是照样喜欢美人。”
骤然被人拉到天上,这般突兀的失重感,让萧清不动声色的拧了拧眉,但心神霎时间就被凌空飞行的奇妙感所占据,黑夜下淡淡的浮云烟雾从面前掠过,下面是缩小的竹林,湖泊以及并不远的小岛。
来到小岛中心不过几十秒的功夫。
“在前面不远。”照山白淡淡道,先行一步在前方,宽大的袍子垂落在地面上,轻抚过绿草野花。
萧清赶紧跟上,他这三月来在岛对面的陆地上翘首以望,大致知道这岛上是个什么模样,可看到实景还是忍不住惊讶。
这里简直就是树木的海洋,一颗颗古朴高大的树木直入云霄,频繁可见青藤缠绕在其枝干上,纯天然的原始气息扑面而来,他更能感觉到此处的灵力,比之外界的灵力浓郁了不止两倍。
萧清眯着眼睛,望向了照山白,对方脚下的步子不急不缓,但每一个踏步都甚是玄妙,明明几寸的距离,落下时却可达半丈之远,他隐隐察觉到,对方是顾忌他的速度所以拖慢了自己的速度。
“到了。”
萧清抬头望去,刹那间惊愕,在他眼前被大树环绕的大约有一个广场大小的空档里竟是真实的铺了一块巨大无比的玉石,明亮皎洁足以映衬人的影子,玉景台,倒是真的放了这么一块大大的玉。
本来以为会是一间宅院或者阁楼的萧清不免抽了抽眼角。
照山白指着这一块玉,“上去走百步,便可看到他。”
“......”
意识到照山白是让自己一人前去,萧清一时有些不自在,但只是一瞬,他转头,目光对上照山白,“......谢谢。”
照山白神色不变,漆黑的眼眸如墨晕染,默默的看了萧清很久,随后不急不缓道:“你五岁时已在此地,成长至今,已有十七,其间一直是糖枫照料于你。”
什么意思?萧清暗暗眯起了眼,猜测照山白是疑惑他骤然神智恢复犹如常人无异,抬眼看着照山白一声不吭,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似得。
“我在此处也有十二年。”照山白的神情令人看不清楚,恍然间,眼底深处似有红潮翻滚,“但你应该还不知道我的名字。”他缓缓一字字道:“我的名字是照山白。”
萧清怔了怔,凝神看着照山白,开口说了与照山白交谈的第三句话,“好,我记住了。”
踏上这么大一块的玉的感觉的确有一种瞬间土豪的格调,所谓鬼斧生工说的应该就是这样的装备,如镜面一般的玉石,温软中,每一步都似乎有清流覆上脚底心,鼻尖都恍然嗅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响起。
在这块玉石上似乎没有放任何的东西,萧清毫无障碍的走完了百步,最先见到的却不是南天竹,反而是一株不过半米之高的竹子。
翠绿的竹子枝干上隐隐透着紫气,按地球上学习到的知识,萧清觉得这应该就是紫竹,可是一支竹子为什么会生长在这样的地方,没有泥土,它是如何扎根的?
萧清的目光投向竹子的地步,很好奇的想要凑过去看个究竟,但在他付之行动之前,却察觉到了第二个存在于此处之人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