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人影接连破窗而入,直取楚云熙的面门。
“哼!”楚云熙祭起左掌,运起“素心诀”,掌风扫向左侧两人,寒冷的气息扑面而去。
右手则迅速的拔出腰间的“云水”,一道蓝色的幽光闪过,横扫的剑气抵住了右侧的攻势。
六人堪堪后退,躲过锋芒。但楚云熙的掌风、剑气何等凌厉,六人仍不免被划伤了几道小口子。
楚云熙心挂莫孤影安危,正要夺门而出,却被众人截击挡住去势。抬眼望去,墨夜对上了后来的两人,而闻讯赶来的温阳也对上了后来的两人。
楚云熙则被六人重重包围。在狭窄的厢房里,六人的动作不仅没有阻滞,相反还因地形缘故,得以近身攻向楚云熙,如此可见来人俱都是高手。
“哼,倒看得起本座。可惜,本座没时间同你们玩,一起上罢。”
左手运起掌劲,鼓得袍袖烈烈作响,手上凝了一层冰霜,寒冷刺骨。手掌下的地板,因掌风之故,已凝起一层薄冰,可见犀利之极。
六人相互对望了一眼。
江湖只闻楚云熙行事狠厉,手段毒辣,但对于他的武功如何,却未有传言。
楚云熙继位之前的行云宫,在武林中不过是个不足挂齿的□□小门派,其宫主的武功,在江湖上亦不过是个二流水平,整个行云宫里,唯有温束的武功,能挤进江湖前几的排名之位。
而如今,楚云熙这般霸道的武功,不知从何而来,似还在温束之上。也难怪当年能一人独闯行云宫,暗杀叛徒了。
想罢,六人皆提高了警惕,运起了十层内力。
使刺、双环、暗器等近战武器之人,先行攻向楚云熙身上各处要穴,而使枪、棒、刀等远攻武器之人,则在后方作守势,专挑楚云熙的空门。
六人各分三路,直取楚云熙上、中、下三门,配合默契,非一般高手可为之。
被众人挡住了去路,楚云熙也不禁恼了。
运起十层功力,“云水”瞬息便凝成了冰剑,闪着诡异的蓝光。剑气所扫之处,皆留下一层薄冰,久而不化,可见功力非一般可比。
斜剑挑刺而出,兵刃相接之声,在夜里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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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厢房。
“七墨和九剑如何了?”莫孤影一脸平静地望着眼前之人。
“那两个暗卫?”来人嗤笑了一声,“我的‘醉仙散’,无人可避,早已躺倒。更何况,凭他们的武功,还不足以阻我。”
“不愧是毒蛊教的前任副教主,下毒手段果真一流,避无可避。却不知,今夜到此有何贵干?若是与我举酒对饮,那可否放下手里的武器?”莫孤影低头,望了望架在脖子上的铁爪。
这副铁爪獠牙甚厉,爪尖带着细小的倒刺,及其狠辣。而爪的主人,是个年约四十之人。
此人半边脸被一头掺白的头发遮住,只余半边端正的方脸。颧骨突出,双眼细小深邃,泛着如鼠般的精明,鹰钩鼻下,略显厚实的嘴唇抿成一丝线。
外穿一件青色长袍,内里竟似无一衣物,只露出被绷带层层缠绕的胸肌。而右手的衣袖短至臂膀,露出亦同样缠满了绷带的右手,和结实的肌肉。而左手,衣袖宽大,随风扬起,袖管里竟是空无一物。
这般奇装异服之人,莫孤影只认得一个,那便是当年的毒蛊教副教主,如今的牵机楼左副手,阴厉。
阴厉自几年前逃离毒蛊教,受重伤被楼玉茗所救后,便对楼玉茗忠心耿耿。没多久,便成了楼玉茗的手下左副手,平日里代楼玉茗处理楼内各种事务。
他人如其名,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凡错事皆严惩不贷。也是这般狠辣的手段,养出了一批批凌厉的高手,成就了今日牵机楼的风光。
“废话少说,莫孤影,今日我是来取你性命的。”
“哦?怎地还不下手?”莫孤影瞥了一眼脖颈上的铁爪,带刺的爪尖已划破了些许肌肤。皱皱眉,直慨自己的脖子总是多灾多难。
“哼!我杀人,总归要人死得明明白白。莫孤影,我且问你,楼主待你情深意重,你不领情便罢,何以还派人暗杀他。”说道“暗杀”两字时,阴厉将手中铁爪朝前送了送。
皱了皱眉,对方的态度,让莫孤影不禁一恼。但看在他是楼玉茗手下的份上,他仍是好声好气地道,“我不知你此话何意?我不曾害过玉茗,烦请阴副主放下您的武器,有话好说。”
阴厉见莫孤影非但不承认暗杀之事,还开口狡辩,已是不耐。微微眯起了眼,原本细小的眼因眯眼之故,远远看起来就宛如一条细线,流露出一股嗜血的味道。
毫无犹豫地快速将手中的铁爪向前一送,只待片刻便可瞧见血光飞溅的一面。
但——
他低估了莫孤影。
一只手屈指快速地弹上铁爪,震得铁爪偏离了细白的脖颈。
然后不知何物,缠上了铁爪,紧紧绕了两圈。运起内力,右手一抖,生生将铁爪震远开来。
片刻,收回手中的武器,右手再度一抖,朝阴厉胸口袭去。
阴厉反应过来,迅速将手中铁爪挡至胸前,同时后退几步以避过攻击。
但莫孤影的攻势更快,“噌”的一声,原本柔软的武器瞬时变成一把刚硬之物,刺进了阴厉铁爪内的皮肤。
由于阴厉躲避甚快,此番刺伤效果并不明显。
但莫孤影要的便是这般效果,他无意中伤阴厉,只是气恼阴厉的做法,因此借以教训他一番。
“你竟未中我的‘醉仙散’!”莫孤影会武功之事,已让阴厉心惊。而自己引以为傲的毒药对他竟然无效,更让一向自负的阴厉震颤。
“莫非楼玉茗未告与你知,我早年因中‘腐肌散’残品之故,由此因祸得福,从此百毒不侵么?”莫孤影撑起上身,揉了揉眉心。
方才他尚在昏睡,突觉一股杀气而至,房顶上亦同时传来七墨、九剑的倒地声。七墨、九剑武功不弱,突然倒地,那便是中药之故了。
是以,为降低对方警惕,他便闭目凝息,装作中药之态,引对方出手。没想到,却闹至这般局面。
莫孤影撑起了身子,阴厉方看清莫孤影手中的武器。
那是一把很美的武器。通体血红,周身似乎泛着一层淡淡的银光,透亮晶莹。武器是由如凤尾般的亮片构成的,一片接连着一片,握手处没有任何的护手,整把武器看起来薄而轻盈。但每一片凤尾羽边缘都泛着银红的光,显现出武器的尖锐锋利。
饶是阴厉打混江湖多年,也看不出这把武器究竟为何物。若说是鞭,但刚才刺向他的刚硬之感从何而来。但若说是剑,那方才又是如何紧绕铁爪的,一时迷惑不已,只顾愣神盯着那把武器看。
顺着阴厉的目光,莫孤影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武器。轻轻笑了笑,道:“这把武器乃我托楼玉茗所铸,采用千年血铁玉,锤制了九九八十一天方成。吹毛即断,可攻可守。”温柔地伸手顺了顺武器上的片羽,“因我行动不便,便铸成这般形状。内设机关,可成鞭成剑,随心而动。因片羽似凤尾,故名之‘凰舞’。”
“好剑,好鞭。”阴厉望着那把“凰舞”,也不由得痴了。江湖中人,谁不渴望有把利器,纵是是他的“勾魂铁爪”,也只是百年玄铁所造,而方才莫孤影的“凰舞”不过一刺,便已穿透了铁爪的铁皮,可见犀利。
“阴副主,依你方才所言,可是楼玉茗发生了何事?”莫孤影出声打断了阴厉。
阴厉立即将目光转回莫孤影,散着杀气,“哼!楼主几日不曾与我等联系。而昨日,突然予我们发了紧急信号,待我等赶到之时,只见场地一片凌乱,有打斗的痕迹,尚有一滩血迹和两具尸首,楼主不知所踪。我等搜索片刻,方现楼主留下的信息,告知我等,刺杀他的乃是‘天罗’之人。如此观来,莫孤影,你敢说此事与尔无关?”
“‘天罗’是甚?与我何干?以他武功,怎会出现这般情况?况且,究竟是何人,要取他性命?”莫孤影一脸茫然地皱眉。
“何苦做戏,这几日楼主都与你一块,而‘天罗’乃行云宫手下暗杀部门,你乃行云宫堂堂的宫主夫人,非是你尚会是何人?”说道“堂堂的宫主夫人”时,阴厉轻蔑地一笑。
莫孤影一惊,瞬间便想到了楚云熙,心底暗暗叫苦。但他怎能让阴厉怀疑楚云熙,于是绕开话题道:“阴副主,我不曾生过害楼玉茗之心。莫说我与他乃多年好友,便是冲他对我的那腔情意,我便不会害他。至于‘天罗’之说,怕是有人存心嫁祸罢。”
“依你所言,是指楼主故意诬陷你了?”阴厉眯了眯眼,转了转心思,“抑或是说,此乃楚云熙下令为之?”
听到阴厉提起楚云熙,莫孤影心中一颤,但仍故作淡定,“我绝无此意。阴副主,不妨细想,楼玉茗若是重伤,怎地尚有闲余,留下信息而去,该是等在原地待尔等到来。况且,场上只余两具尸首,而无楼玉茗的,由此观之,他必是安然无恙而去的。至于血迹,兴许是刺客的也未必。”
莫孤影红了红脸,故作娇态,软着声音道:“至于楚云熙他,这几日一直都与我一起,未曾有片刻分离,我亦未曾见他找过手下,他又如何下令呢。”
看了看莫孤影的娇态,阴厉沉了沉脸色,“哼!你怎知不是有人将楼主掳走囚禁?”
“那甚奇了,何人能将武功高强的楼玉茗掳走?况且,掳走他必是有所要求,可似乎却无人联系你等,提出要求罢。更何况,若是掳走,必是紧急慌张之刻,怎容得楼玉茗有丝毫片刻留下讯息?”
阴厉皱了皱眉,不答。
“阴副主,你且想罢,若是牵机楼与行云宫因此而斗,何人得以渔翁得利?”
阴厉双眼突地睁大,射出一道阴狠的光,脸色阴沉。
“阴副主乃聪明人,想必已猜到什么,我便不多言了。阴副主与其在这花费时间与我对谈,不如多打探打探楼玉茗的行踪罢。”
阴厉眯着眼打量一脸淡然的莫孤影,发觉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慌张与虚假。
阴厉哼了一声,屈指吹了一声哨,便破窗而出。而隔壁的厢房里,亦随即传来数人运轻功飞走之声。
“等等,解药!”
话未落,便见窗口甩进两人,定睛一看,正是七墨、九剑。
“咚”,楚云熙撞门而入,正见阴厉飞身远走的背影。
而厢房内只余解了药性,跪倒在地的七墨、九剑,以及安静地坐在床上的莫孤影。
楚云熙此刻正在气头上。
方才那六人并非为刺杀他而来,而是前来阻挠他的去路的。使出的俱都是拖缠的招式,身影变换繁复,无论楚云熙挥出多少掌,使出多少剑,似乎都能被对方软绵绵的化解。
楚云熙杀人向来快而凌厉,何曾这般难堪过。一时之间,竟被他们缠得脱不开身。
而莫孤影的厢房除却方才一声响后,便再无声音。这般情状,怎能不让楚云熙着急,而墨夜、温阳亦被对方缠上,帮他不得。
直待那几人听到哨声离去后,楚云熙等人方得解脱。
急匆匆地赶来莫孤影房间,看到的便是对方远走的身影,他怎能不气。
重重地一脚踹开跪着的七墨、九剑,楚云熙的火气正需要发泄,“你们便是这般保护主子的?滚出去,自裁谢罪。”
“他们已尽责了。只是皆中了毒,动弹不得。况且我仍安好。莫再责备他们了。”莫孤影注视着楚云熙,淡然的道。若是楚云熙心细,他必会发现莫孤影眼底的一片冰冷。
“哼,滚下去。饶你们一命,下不为例。”
“属下谢过宫主、公子不杀之恩。属下告退。”两人重重叩首,而后飞身而出。
楚云熙快步走到莫孤影面前,仔细检查他有无受伤。
待看到他脖颈上的血痕时,眼底翻起潮涌。
方才以为他出事时的紧张,如今看他受伤的心疼,一时之间,楚云熙竟不知对莫孤影究竟抱了怎样的感情。
吻上那道细小如针的血痕,重重地舔舐、吸吮,然后张牙,一口咬上了莫孤影的脖颈。
莫孤影一直两眼无神的看着楚云熙的动作,无论楚云熙如何撩拨,他都无甚反应。
直到楚云熙伸手欲解开他的腰带时,他方按住了楚云熙的大掌。
“楚云熙,我有话与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