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天岳山的时候,泠枫很是被羽白在天岳山的受欢迎程度震惊了一下。那些曾经被羽白一次次打败的泠族子弟对于羽白的离开,都有些不舍,有些甚至一直送他们送到了山脚下。
眼看着就要进入城镇,泠枫冷眼扫过,大家也就知道不能继续再送了。
“阿裕,阿沐,阿正,阿奇……”羽白一一念着他们的名字,然后笑着挥挥手,说:“再送你们的大少爷可就要吃味了……”
泠枫身子一僵,而这时,泠枫听见羽白继续说:“不然被阿枫知道他都没有我得人心,那该有多令人伤感啊!”
听到羽白调侃泠枫,他们谁也不敢接话,只好有些尴尬的笑一笑。
等到告别完毕,羽白和泠枫也踏上旅程,羽白说道:“泠族的人也没有传说的那般冰冷严肃,我看着,好像只有你才这样老成持重。”
本以为泠枫不会搭理她,可谁知泠枫却开口对她讲:“自小,若是我多玩耍一刻,便要遭父亲鞭笞。”
羽白一愣。
泠枫接着说:“父亲一直对我讲,从出生起,我就享受全族最好的资源,所以危难时,我也需要护佑我的族人。既然我不可避免的要一生担负这些责任,就绝对不可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听完泠枫的话,羽白沉默了好长时间。在他们飞离了天岳山约百里以后,羽白忽然开口,说:“我从来只是想着,护好自己和在意的人便好。我也是族长之女,却从未如你那样想过,泠枫,我不如你。”
泠枫的脚步略停,他偏过头看向羽白。他的神色虽然依旧清冷,可是眼中却闪烁着光芒,对羽白说:“只是你的父亲从未耳提面命的告诉你这些罢了。对于黑全你都肯维护至斯,还有金焕……”泠枫说到这儿,顿了顿,似是下了决心一般,道:“能做你的在意之人,着实幸运。”
说完,泠枫就加快了速度,向前飞行而去。留下羽白停在原地发呆,片刻后,羽白连忙追了过去,大喊道:“我还是第一次听你夸我啊阿枫!好感动啊啊啊原来你不是只会说荒唐两个字的语言也不那么贫乏的!”
听见身后羽白的喊话,泠枫脸一黑,继续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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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之巅。
“还没有夕墨的消息?”玄屹坐在大殿之上,看着台阶之下的庆桐和流仲两位长老,问道。
“属下无能。”庆桐和流仲异口同声说道。
该死!玄屹在心中暗骂,夕墨为何就不能好好修炼早日去挑战九天剑成为狐主,偏偏要打伤泠茂平叛族?最可恶的,他还带着颜清的本源一起跑了。希望羽白听了他的话,没有将圣珠的存在告知别人知道。
让流仲和庆桐退下,玄屹一个人在偌大的大殿上来回的走着。五十年前,幽冥铁券忽然发热发烫,玄屹按照铁券的指引,来到了昆仑山底下的一处地洞当中。
那里并没有玄屹以为的九州封印,而是五个颜色各异的全色光点儿,拳头大小,玄屹到时,那五个光点儿颜色已经黯淡无光,更有甚者,中间的那一个土色的光点已经隐隐被黑气侵染。
玄屹倒吸了一口气。
不需要幽冥铁券解释,他也猜得到那黑气大概是魔气的代表。这是不是代表,九州封印已经极不稳定,需要他尽快重铸封印了?
想到这里,玄屹就一阵一阵的烦躁。在玄屹看来,整个狐族大概只有夕墨,泠枫和羽白三人有望使九天剑认主。羽白不必说,若是可以,他宁愿把羽白困在龙族也不想她靠近启云泽那个倒霉的地方。泠枫也还太嫩,还差得远。唯有夕墨,是唯一一个有望在五千年内让九天剑重新认主的,可是九州封印明显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不知道大哥当年是不是也曾像他这般心焦过,说真的,有一瞬间,他都有冲动去指导夕墨,帮他尽快提升修为了!
忽然,玄屹浑身猛地僵住了。他把呼吸放的很轻很轻,仿佛怕惊扰到什么一样。刚刚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一个念头让他心底一阵一阵的发凉。
“不可能的……肯定是我想多了。”玄屹开口,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一定是我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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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十万大山。
在栖华林往南三百里,有一处美丽的山谷。那山谷是怎样形成的已经不可考,山谷的尽头,有一个高达五百米的瀑布,白练飞流而下,与山谷下的巨石相撞,发出剧烈的撞击声。在瀑布的后面,有一个小小的山洞,石洞里设置极为简单,只一个石桌,一个石椅还有一个蒲团。蒲团上有一个面容精致英俊的黑衣男子盘膝而坐。那个男子一动不动,周身有浓郁的灵气不停的流淌着,越来越快,三个时辰,六个时辰,九个时辰,十二个时辰……终于,男子睁开眼睛,眼睛深处精光闪烁,气势压人。
若是夕冰非,空念远或是玄屹等任何一个人在这里,都不禁要感叹黑衣男子这天纵之才,不过三千零五十年,竟然只差一步就可与他们比肩,成为这个世间顶级的强者。
黑衣男子,正是五十年前叛族而出的夕墨。
手一翻,掌心上出现了蓝绿金黄四色的珠子。
“如今看来,火珠八成是在她的手里。”夕墨叹了一口气,又一翻手,珠子瞬间消失不见。
五十年前,他到达玄火洞时进入结界之时就已经敏感的发现火珠已经不在玄火洞了。为了不跟火麒麟正面碰上,夕墨打算尽快退出玄火洞,在再一次穿过结界的那一个瞬间,他看见了呼啸而来的火麒麟。
火麒麟如火焰一样明亮纯净的眼睛隐隐的透着些灰蒙,夕墨不确定那是否是他的错觉,若不是,只能说九州封印的情况比他想的还要糟糕。
之所以推断火珠在羽白手里,是因为夕墨想起了泠枫曾经同他讲过的话。泠枫告诉他他们曾一同去玄火洞盗取玄火芝,还有火麒麟那一系列的反应,似乎是尝了羽白的血液后就变得温顺了起来。那时他不解,可是现在明白了,定然是火麒麟认出了她。
又是血……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
夕墨有些无奈,右手抚着心口,神色一片温柔。
他抛弃了血肉肤骨,却终究舍不得当年结拜时饮下的那一滴心头血,所以封印记忆时,便以血封印,本想着如此一来,这封印就可以万无一失,除非他的力量超越了狐主的门槛,否则不能冲破封印。可谁知……
夕墨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冲破了封印是好是坏,不过,总归修炼上又容易了很多。
“五十年了……你的伤也该好了吧。”夕墨起身,自言自语道:“快了,已经快了。”
忽然,夕墨目光一凝,望向了洞外。
山洞外,空念远负手站在瀑布下的水潭之外,声音淡然而悠远地说道:“这位小友,比邻而居五十年,我来打声招呼。”
这么多年了,性子居然真的一点儿没变。
夕墨摇着头,跨出了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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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这就是洛良大哥的故事。”三言两语的把洛良的悲惨过往讲给泠枫,然后羽白一摊手,说:“大概就是这样吧,可能有些遗漏,不过不太重要。”羽白托着下巴,看着泠枫手里的烤鸡,说:“开始我是当话本听的,后来发现故事并不是我想的那般走向,觉着无趣就没有再认真听了。”羽白想了想,说:“至于后来柳沐风给洛良大哥分析为何背后的黑手是那个他一直敬爱而且看起来与世无争的大师兄时,我记住的就更少了……不过我记得一条!他大师兄也喜欢他们小师妹!”
撕下鸡腿递给羽白,泠枫口气淡淡的说:“你大概也只能记住些香艳的事情。”
“因为香艳的事情听起来最有趣味。”羽白乐呵呵的接过鸡腿,啃了一口,口齿含糊不清的说:“其他那些我也不是不知道,无非就是权力和资源的争夺罢了。”
泠枫扬了扬眉毛,没有说话。而羽白则继续说:“小时候我娘就告诉我,心思若是都拴在那些东西上面,个子会长不高的。”
泠枫对于三尾族长夫人的教育方式而感到一阵无语。
羽白和羽青都被教养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倒也没什么不好。
“熙熙攘攘,皆为名利来往,很正常。”泠枫看着火光,声音淡淡的。
“泠枫。”羽白咽下了嘴里的肉,忽然正了脸色,看向泠枫,问道:“就算这五十年我一直呆在天岳山,可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说到这儿,羽白的神色带了些凝重,看向泠枫:“你有意族长之位吗?”
泠枫的目光缓缓地从火光移到羽白的脸上,好一会儿后,他开口,声音坚定而有力,道:“有意。”
羽白张开嘴,可是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而这时,泠枫继续说:“夕族这一代除了夕墨,其余皆是蝇营狗苟之辈,狐族交到那些人手中,我不服。”
泠枫的回答让羽白说不出别的话。
半晌,羽白又开口,问:“那么……狐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