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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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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餐风饮露,高来高去,从筑基辟谷后饮食自然即可,一派神仙做法。只是这一天,天正蓝,风正好,不知名的野花正香。

小白追着一只白鹭,偶然遭遇了掩映在茂密的古木森林中的一湾高山上难得一见的小小水泊。陶然等人紧跟其后,不由自主地驻留了下来。那湖呈葫芦形,周围灌木丛生,巨石罗列。湖面平滑如宝镜,或许是水太深,呈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墨绿深幽之感。西南有太多未曾开发的广袤山林,陶然轻飘飘地踩在半个人高的野草细长的叶片上,心想,这处湖泊是怎么形成的呢,或许是来自千万年前的造山运动,或许是数万年无根之水汇集而成,不论是怎样,这处小水泊安静地倒影天光云影,幽然独立于世外,已然寂寞千年。

与山水遭逢刹那,也算有缘。

陶然微微一笑,仰头望了望天上的白云,山间的流岚,说,“此处山水极好,我们何不以天为厨,以地为灶,以花木为香,以自然为清响,做几道小菜,赏玩风月,岂不是神仙生活。”

陶醉笑了笑,指了指湖水中隐约可见的游鱼,不客气地说,“怕是你想这湖中鱼儿正肥,犯了馋病了吧。不过也好,好多年没野炊了,今天温故一番也无妨。”

陶然被当场戳破,脸上一红,刚才一派仙风道骨神仙做派倒是散了大半,一旁的安翼君乐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笑意。

小白闻言,溜溜的黑眼珠转了转,拍着小手笑道,“哥哥,我来抓鱼,你来烤。”

陶醉乐了,在小白脸颊上捏了一把,“就你最积极。”

既然举行最原汁原味的野炊,那接下来就该分派任务了,小白和君乐被打发去抓鱼,陶然自发地走进一旁的树林寻找竹子和食材,安翼跟着他去帮忙。密林深处,草木繁茂,枝丫纵横,几乎无路可走,若不是两人身法极为了得,还真难有收获。

没多久,陶然抱着几竿手臂粗细的竹子从密林中走出,而安翼手里多了一把肥嫩青翠的野菜和几颗白色的窝窝头一样的东西。

竹子野菜倒也罢了,陶醉看着安翼手中的白色菌类植物眼睛发亮,忙接过来,含着惊喜,问,“安翼,这个你是从哪儿采来的?”放在手心看了看,又有些疑惑地说,“照理说,这东西不应该长在西南才对啊。”

安翼眉峰微皱,“这是我从一棵树上摘到,跟猴头菇有些相似,我试过了无毒。”

陶醉喜笑颜开,“好,那我们今天就来一道山珍烩龙片。糯糯,帮姐姐把这几朵蘑菇泡进湖水里。”陶醉拿出一个不大的高腰水杯,交给站在一旁的糯糯。糯糯小朋友正愁无事可做,不好意思着呢,喜滋滋地领了任务,小心翼翼地捧着水杯,往湖边走去。

“小然,你洗米。安翼,把竹筒断开。”陶醉非常迅速地下达另一番指令,转头对着小白喊道,“小白,君乐,你们两个抓鱼的快点~”

陶然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湖边抓鱼的两人,怎么回事,以小白君乐的功力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抓不住一条鱼吧。陶然看了看湖面,意外地发现那些鱼儿居然非常灵活机智,一点也不像从无打扰的模样,一见有风吹草动就遁入湖心。君乐和小白在湖面上徘徊,手中白光闪动,一道道冰箭射过去,或许是不熟练,准头不足,忙活了半天居然一无所获。气得小白哇哇叫,正想跳进水里亲自去抓。

陶然正淘着米呢,一见小白这架势连忙阻止,忙拉住气势汹汹的小家伙,“小白,哥哥来帮你。”笑话,等一下小白衣服湿了,再感冒可怎么办。而且这水不知是不是海拔太高的关系,竟是冷彻入骨,极致阴寒,加之深不可测,陶然担心这高川湖底有暗流之类的危险东西,自然更不能让小白冒失下水了。

小白还是很听陶然的话的,乖乖不动了,凶巴巴地盯着湖面,对陶然撒娇,“哥哥,你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那些坏鱼,这些坏鱼老是潜下去又浮上来,分明就是在笑话我打不中他们。”

陶然听了心中一动,一般来说,受惊的鱼儿潜下去最起码也要等水面平静,感觉无危险了才敢浮上来,怎么会像小白说的,老是潜下去又浮上来呢。要知道,小白发起脾气来,这湖面的动静可是闹得不小。

疑惑地看了君乐一眼,却见君乐微微点头。陶然心里就更奇怪了,果然湖面尚未平静,那些巴掌大的小银鱼便迫不及待地游上了水面,君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手法射出一支冰箭,却见湖面上的鱼群用快到不可思议地速度迅速潜了下去,甚至不过一秒钟的工夫,水面便只剩了淡淡涟漪。陶然乍舌,这小银鱼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简直是音速啊。不知是什么品种,难怪君乐和小白会射不中他们,换了世界射击冠军,也未必能伤它们一片细鳞。

“哥哥~”小白眼巴巴地看着陶然,这鱼儿的速度太快,就算他亲自下水去抓也未必能抓到。不过他相信陶然会有办法的。

陶然拍拍小白的脑袋,沉吟了一会儿,倒也想出一个对应之策来了。既然小银鱼在水中快如闪电,那不如让他们离开水好了。

陶然计算着银鱼出水的时间,蹲在湖边上,伸手一拍,只见十数米高的水墙腾空而起,那些银鱼速度虽快反应虽机警潜下水去,却还是有几条落网之鱼。小白欢呼一声,将空中悬浮的小银鱼一一卷起,剩进袋子里。

陶然负手而立,背后是如白瀑的水墙,身上衣衫虽清风拂起,还真有几分高人之态。君乐面如静水,黑眸中波光闪动,神色有些复杂。

小白却没管那么许多,兴奋地拍了拍袋中的鱼儿,拉着陶然往陶醉那处去了。君乐默默地在一旁跟上。

而这边陶醉已然将油盐酱醋糖姜葱蒜芝麻辣椒在一处较为平整的石头上摆放整齐了,而另一旁则更是支起了烤肉架。见到陶然三人过来了,将米拌水装进竹筒里。见着小白献宝的银鱼,说,“小然,去将这鱼处理一下。”陶醉的处理自然是剥鳞去内脏,再腌一下除腥味。

陶然从小白手中接过袋子一看,眉头却皱了一下,脸上有些古怪地说,“姐,这鱼不需要处理。它叫银丝鱼,长于极寒之地,细鳞且肉质极鲜,但有一个特点,下锅时必须是全鱼,否则味道会苦不可言。”

陶醉怀疑地看了陶然一眼,笑道,“鱼竟然还有这样的特性,小然,这不是你杜撰出来的吧。”

陶然脸色却有些复杂,将银鱼的肚皮化开,却见里面并无一般鱼类所有的内脏,而是铅笔粗细的一条粉红色肉管。望着几人疑惑的表情,陶然解释道,“果然如此。这银丝鱼是我从清川子手札上看到的一种生物,没想到会在此地遇到。它肉质鲜美,食之大补。即便对于修真者也是极难得的佳肴。”陶然脸上多了一丝异样,正色道,“但是,这银丝鱼生长的环境却有些奇特,它相生相伴着一种极凶狠的鱼类。小白,你记得,千万不可下水。姐姐,你们也是。”

陶然有些心有余悸地看着小白嫩嫩的小脸,白日之下竟是冒出一丝冷汗,幸好刚才自己阻止了小白的行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那银丝鱼群居而生,除了速度极快便无其他神通,肉质鲜美中夹杂着些许灵气,虽然灵气非常少,但是对于修真者而言却是非常难得之物,有段时间,捕杀银丝鱼的人非常多,但过了不久却有人发现许多捕捉银丝鱼的修真者失踪了。而且随着失踪的修真者越来越多,终于引起了某些人的关注。后来一位筑基期的修真者深入发现,伴随银丝鱼而生的是一种名为黑色的肉食性鱼类,他们性格凶残,群居生活,最为恐怖的是,他们表皮如金石,牙齿锋利无比能撕破一般的防护罩,就算是修真者遇着了,在水里也讨不着好去。黑鱼所经之处,水域内常常是尸骨无存。他们喜欢银丝鱼体内的某种元素,有银丝鱼的地方必定有黑鱼。黑鱼有个特性,常年只游曳在水温极低之处。这也是为什么那些银丝鱼潜下又浮上来的主因。对于银丝鱼而言,黑鱼既是猎食者又是保护者。如果没有黑鱼的震慑,他们必然不能幸存,双方的关系有些复杂。

陶然甩甩头,井水不犯河水也就是,只要不入水,那些黑鱼自然也威胁不到他们。

陶醉几人间陶然说得慎重,水里既然有危险,他们无缘无故自然不会去自找麻烦。

接下来,生火做饭,火是真火,这一点陶然控制得最好,陶醉就将装好米水的竹筒交给他了。陶然先用大火,后用文火,没几分钟,那米饭的香气混合着竹子的清香便慢慢发散出来了。

小白一心表现,飞到丛林中很快带了两只野兔,一颜色绚丽的野鸡回来,现在正是草木最繁茂的季节,那些野兔也好,野鸡也罢,个个肥嫩多肉。

接下来就是陶醉的时间了,将野鸡用做叫化鸡的形式做,先是用酱油,花椒姜葱和匀后涂抹鸡身内外,腌渍入味。野味多有一层膻味,陶醉早有准备,将粉末状的鲨鱼粉混入调料之中。接下来把几根有异香的青菜混着辣椒裹进鸡腹。最后才用用湿泥巴裹好,外层包了几张青色的宽叶,烧烤。

陶醉微叹着说,“可惜忘了带荷叶,不然味道会更好。”

而兔子则放在烧烤架上直接烤了,君乐负责这个,他非常细心地将配料一遍一遍地刷上去,每次的用量不多,据说这样入味才均匀。

没过多久,菜便做好了,一一盛好端上临时石台时,陶然忍不住地咽口水,那叫化鸡酥酥嫩嫩自不必说,最绝的便是一锅的猴头菇烩银丝鱼,汤色如银,上面点缀着几根青菜,很有几分诗情画意。那香气极为清甜,让人食指大动。清脆爽口的野菜,再佐之以香喷喷的竹筒饭,得尽山水悠然之趣。

野兔已然烤得半熟,却是留着最后吃的,因此,先用火煨着。

虽然食材不全,但幕天席地,吃着自己亲手做的饭菜,几人还是吃得津津有味。最好吃的还是那道银丝鱼,猴头菇有山珍之名,味道本就极鲜,而银丝鱼更是含着灵气的佳品,味道之鲜美,让人恨不得将舌头一起吞进去。

几人说说笑笑,一顿饭吃的酣畅淋漓,几盘菜居然全部扫尽了。

待他们吃完,天色已近黄昏,耳旁鸟鸣悠悠,松涛阵阵,风隔着湖水吹来,其中凉爽处,直叫人飘然若举。夕阳西下,橘红色的光芒落在湖上,折射出灿烂的金芒。此情此景,陶然的心莫名地宁静,恍如琉璃,内外明澈。有时候,人的快乐真是恒定不变的,比如同亲近的家人一同感受七月里的清风,感受着自然予人的恩赐。

等到夕阳下山,天地间只剩下一片暮色的烟紫,浓郁的肉香让几人才回过神来。

陶然兴致勃勃地支起裹火,对于现在的他而言,烤肉的过程似乎更加有趣一些。肥嫩的野兔已经被烤得金黄酥脆,香味足以将人潜伏得最深的那条馋虫勾出来。

见差不多了,陶然正欲割开兔肉,却被陶醉阻止,只见她从掏出几枚红透了的发散着清甜果香的浆果,将浆果的汁液涂在兔肉上,一阵更浓的香气爆开了。

陶然心里佩服,自家姐姐还真是有一套。他也不急着吃了,耐心地等陶醉将最后一步弄完,心里却更期待了。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难怪贪吃要被上帝定做七原罪之一。

“差不多了。”陶醉最后在金黄地兔肉上刷了一层不知名地东西后,说道。

其他几人等得口水直流,听了此言竟像小孩一般欢呼了声,各自忙活着分割肉块了。

陶醉微笑着在一旁看着,颇有些遗憾地感叹,“这浆果作料还算不上顶好,若是用野生蜂蜜涂上一层,想必味道会更好呢。”

小白闻言黑珍珠一样的眼珠竟然放射出钻石的光芒,这几人说到贪吃,谁能胜得过他,用油兮兮的小手擦了擦同样油亮的小嘴,“姐姐,你好好烤这一只哦,我知道野蜂蜜在哪儿。”说罢竟是一溜烟,往密林奔去。

陶然好笑地摇了摇头,此时天空中升出一轮月亮,照得湖面银光粼粼,但密林深处却是一片漆黑,显得格外阴森恐怖。陶然忽地心中生出莫名地不安,身体却快上一步,往小白的方向飞去。

见陶然忽如其来的举动,陶醉果断地让糯糯化作原形飞进包内藏好,三人暗自戒备,非常默契地形成犄角之势,动用真气形成简单的防御罩,快速地飞往陶然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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