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往日,如此夹攻之下,信云深也没有把握突出重围。只是如今他有柳先生传给他的一身功力,眼下这种局面,却是丝毫不放在眼里。
信云深看准了包围中最弱的一处,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那一处原有三人封守,见信云深来势如虹,却也丝毫不见怯意,丈着人数众多,一同迎着信云深的锋芒扑了过来。
信云深看着他们眼熟,应该也是与清风剑派有过交往的江湖帮派。能被他觉得熟悉,想来原本地位都不算低,至少能在大场合露面。
这些原本都是所谓江湖正道之士,这时候却沦落到被□□控制,放弃尊严一同为人做打手,也实在是可悲。
场上形势瞬息万变,交手也不过是一瞬间,信云深此时的功力却已高出太多,犹有余力去分析考量。
是杀人还是不杀,这是信云深当下惟一要考虑的。
他不是只会讲仁义的良善之辈,却也不是好杀成性的小魔头。在这样的形势下,此时杀了这些人倒也无可厚非,放到江湖上谁也不能说他什么,少不得还要赞扬几句少年英雄。
信云深此时考虑得最多的,却是清风剑派的名声。他是清风剑派的少主人,他的所做所为便代表着清风剑派。如若他能将这些人救下,将来对于清风剑派和他自己的声望,作用都远远大于几句对他的武功与机智的赞美。
何况这些人,也实在罪不致死。有些清高之人总觉得江湖正道多虚伪之辈,总要远离以标榜自己独善其身。信云深对这一类人却向来嗤之以鼻。
岂止江湖正道多虚伪,世间有几个人是完全光明磊落的?!那不是侠士,是傻瓜。
不管这些人图名还是图利,他们总算维持着江湖的正义,总算让大部分循规蹈矩之人都能够得到保护。至于他们想通过这样的名声和手段为自己图谋些私利,谁又有资格说什么?!若全是那些不问世事的清高之人,这江湖早该乱得不成样子。
他们这一次被重利与权势所诱惑,落得这般下场也是咎由自取。但他们又一直被困在情花山庄内部作乱,尚未危害江湖,信云深觉得尚有一救的价值。他便是要沽这个名钓这个誉,为清风剑派日后更上一层楼铺个路。
思绪流转,也不过在一瞬之间,信云深打定了主意,手上招式也轻巧一变,手腕一抖,一柄长剑快若疾影,竟像同时分出了三口剑刃,将那攻来的三个人的招式牢牢封死。
三人俱是大骇,没想到眼前少年的功力竟然如此高深。信云深招式极快,一剑封住三人攻式之后便借着三人之力猛然又向上跃起一人之高,雪白靴尖在一人头顶一点,回身一旋,衣角飘飞之处,三人几乎同时要害穴位中了一脚,力气瞬间消散,根本无法蓄力再战,又被一股大力推飞出去,砸向后面追兵。
信云深动作极快,招式又极轻巧,外人几乎看不清楚他的动作,只看他在空中绕过那三人,便将那三个江湖高手重创,踢飞下来。
但他动作再快,也只有一个人。方小可见信云深势不可挡,不敢轻视,她又对信云深恨之入骨,当即招了更多人来对付信云深。信云深刚刚突破三人,前面又有不下五人一起向他围攻。
信云深虽然没有痛下杀手,却也没留几分力,凡交手之人必定重伤。一是防止他们再次入战,更重要的是避免被对方看出来自己没有杀意,有恃无恐,更难对付。真到了那种时候,他却必须杀人了。
信云深势如破竹往前突围,只欲拿下方小可,这一下便将大部分的人都吸引到他那边去,李帅的压力一下子减轻不少。
高放紧张地盯着信云深观察了片刻,看出他尚且游刃有余,便放下心来。他向愣在一边的方小月道:“方二小姐,还需劳烦你去将情花庄主拖过来。”
陆情还俯身趴在原地,不知伤势如何。围攻之人只管向着李帅进攻,并不去动陆情。高放让方小月过去,也是看在她的身份,笃定那些人不会伤害她。
方小月一边哭着一边将自己姐夫使劲地拖了过来,李帅见她出去,更是紧张起来,打足了十二分的精力应对敌人,生怕刀剑无眼伤了方小月。
高放给陆情查看一番,他身上并无致命伤口,此时昏迷不醒,不像重伤,更像毒发。
慕容骁在一边看着,却一言不发,面上也是一片平静,看不出波澜。
高放将陆情的情况向他说明。慕容骁想了片刻才道:“他身上的毒十分刁钻,我一直寻古法制取药人,便是为了解他的毒。高大夫,我当初将你挟持到这里,就是为了给他解毒。如今,少不得还要拜托你了。”慕容骁面上现出一抹苦涩。
高放向来是一名合格的大夫,即便身处魔教,说到医者父母心的医德,他却比大部分人都合格。若无这份温柔善良,他也不可能成为多疑的君书影最亲近的人。如今更是连信云深,甚至慕容骁,都被他莫名地吸引着。
高放先将陆情的伤口处理一番,脑中却闪过一丝灵光。
药人,其血能解百毒的药人——总觉得有一个人影在脑海中呼之欲出。
高放将目光投向信云深,信云深虽被众多人拖慢了脚步,却还是一步步逼近了方小可。方小可自己武功低微,眼看信云深快要突破重围,她知道自己必定难逃信云深之手,却是一咬牙往石壁上拍下机关,将那入口又一次打开,趁着信云深还被人缠着的时机,头也不回地向外跑去。
情花山庄的庄园里被放了一把大火,根本无法扑救。方小可此时离开这庇护之所,连信云深也不觉一愣。
他却不相信方小可会自寻死路,狡兔三窟,她一定还有其他出路。
这时高放却突然感到迷雾尽散,想到了那个人。
花音,那个曾用血给他解毒的女子。若按那些古书残卷上记载,这花音岂不正是天生的药人体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