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走了楚飞扬和信云深,高放扶君书影躺到床上,细致地为他检查一遍身体。
君书影抬眼看着他,道:“高放,我听说当日你被信白打了一掌,现在伤势怎么样了?”
高放道:“我没事了,教主不用担心。”
君书影想了想,眉尖一挑:“是那个小子救了你?”
高放点头。君书影哼了一声道:“那个小子的事情,我倒是听说过一些。”见高放疑惑地抬头看他,君书影又道:“他解决了情花山庄的那件事,江湖上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我跟着楚飞扬在外飘泊许久,这些事早已听过了。”
高放这才了然地低下头,结束了检查,将君书影的衣裳打理整齐。只听君书影又道:“这个小子心思不简单,你可要小心,不要被他骗了。”他顿了顿又道:“清风剑派的这些人,就没有一盏省油的灯!”
高放低叹了一声,默默地整理着自己带来的包裹。他不会告诉君书影,这警告来得太晚了,他已经被那灯火灼伤,还好退得及时。
君书影有高放陪在身边,总算比从前更多了些底气。他准备带着高放离开,楚飞扬却软硬兼施,硬是将他留了下来。
高放对于留下来并没有什么异议。他不像君书影那样对清风剑派有很大偏见,毕竟他遇见的信云深和李帅都是很好的,清风剑派的氛围也让他很喜欢。至于信白打他的那一掌,他早已抛至脑后。考虑到信白的身份和年龄,他也还可以理解。
自从高放跟随君书影定居在山脚下,信云深便经常借故跑过来,在他身边跟前跟后,高放简直不胜其扰。他本以为依君书影的性格,定会把信云深直接轰走,没想到君书影竟然每一次都让他进了院门。
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奇事。
日子渐渐到了八月十五,中秋之夜。这个日子对君书影和高放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他们两人从小在天一教长大,小的时候也许感受过一二分虚假的温情,自从那件事之后,他二人便再没有庆祝过任何节日。
楚飞扬却格外看重,早几天就开始准备月饼瓜果,还在院子里忙前忙后地布置着什么,信云深也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楚飞扬身后一起瞎忙活。
君书影冷眼旁观,高放却觉得这样很不错。在楚飞扬的布置下,这个小院子越来越像一个家,而不仅仅是一个路过的投宿之地。
比起天一教那冰冷宽阔的大殿,和面上唯唯诺诺实际心怀不诡的天一教众,清风剑派的一切都让高放心生羡慕。
高放端着晒药草的竹盘走过廊前,温暖的阳光斜照进来,在走廊上投映出一地破碎的光亮。信云深搬着一个□□从院子里跑过,放在院子角落里栽种的一棵柿树下面,又撩起衣衫爬到□□顶端,手臂上挎着一个篮子。他仰头仔细地看着,将柿树上结的柿子一个一个轻轻地摸过来,将成熟的果实摘下。
他的神情十分认真,好像一个普通的少年一样,努力做好兄长吩咐的每一件事。看着这样的信云深,让人如何将他与那个老谋深算的家伙联系在一起。
君书影不知何时走到他的身后,高放猛地回神,感受到君书影的手放在他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同样是一派的继承人,这个小子可比燕其那个草包难对付多了。”君书影低道,“将来我天一教若要在中原武林占据一席之地,还是楚飞扬当上清风派掌门比较好。这个信云深,绝对可以为了权势六亲不认。”
高放禁不住挑起一抹无声的笑,轻轻点了点头。
想来君书影心底也是明白的,楚飞扬对他是百般呵护顺从的,若他当了清风剑派掌门,对君书影自然是大开方便之门。教主如此,未免有些恃宠行凶的意味,只是不知道他自己意识到了没有。
信云深似乎感受到走廊里传过来的视线,他一扭头,一脸兴奋地向高放挥手。
高放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便抱着药草走开了。信云深着急,忙跳下□□想要追过去,却被楚飞扬拦住。
楚飞扬递给他几个苹果:“拿去跟你那堆柿子放一起。”
“哦。”信云深不情不愿地应了,嘟起嘴巴拎着篮子走了。
楚飞扬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高放,无奈地摇了摇头。
到了中秋的那一天,楚飞扬在天擦黑的时分就早早地在院子里摆好酒菜,又把月饼水果准备好。他身为清风剑派的大师兄,中秋之夜必须回山上去与派内长老和师弟们团圆,想陪着君书影也不行。信云深非要留下来,也被楚飞扬揪走了。
“你如果想让师父发现他们,你就尽管留下来。”楚飞扬威胁道。信白打了高放的那一掌还犹在眼前,信云深不敢再任性,只能乖乖地听话。
高放见闲杂人等都走了,高兴地在院子里布置好了座椅,让君书影能坐得舒服一些,自己也在一边相陪着。
高放原是心思纤细温柔之人,为了保护君书影却不得不坚硬起来。但他的内心深处,却总是藏着一丝对这样温馨情境的向往。
他将温过的酒水倒了两杯,和君书影一人手持一杯酒,一齐看着夜空中越来越清晰明亮的那轮满月,心中是说不出的惬意和喜悦。
“教主,你——不喜欢这样吗?这样的平静生活,实际上,比在江湖上飘泊好多了……”高放轻声道。
君书影没有出声,只是仰头望着明月,薄唇轻抿着杯沿,浅浅地饮着酒水。
两人趁热吃了些饭菜,高放又摆出围棋来,两人准备好好消磨一下这无人打扰的安静时光。没想到高放刚在棋盘上落下一子,院外便传来一声轻呼。
“小放,我来了!”
信云深喜气洋洋地跑了进来,手上还拎着一只篮子,里面是一堆从山上拿来的吃食。
高放敛了笑容,君书影皱起了眉头,一起看着这个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