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云深解决了骆家兄妹的事,一人独处的时候,便忍不住回想,忍不住思量,他以前坚持的某一些事,到底有没有必要。
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目标明确的人,他要接管清风剑派,迎娶天下最特别,最好是其他男人求之而不得的女子成为清风剑派的掌门夫人,让清风剑派在他的手上走上巅峰,在这个江湖上缔结无人能够比拟的传奇。
信云深不需要自己成为一个英雄,他认为自己的大师兄已经将这件事做到了一个极限。他的大师兄是真正的天下第一,无人可以超越,他自己也不行。
他需要的,是整个清风剑派的不世辉煌。
他的人生清醒又坚决,这却是头一次感到了茫然。
信云深在清风剑派里四处游走,最终揣着银票跑下了山。
他骑着马径直来到了一处烟花之地。信云深大步走进去,一掌挥开靠近过来大献殷勤的老鸨,拿出几张银票,道:“给我找几个不卖身的干净的来。”
老鸨一眼就看出他一身贵气,又见他出手阔绰,忙眼明手快地将这位大爷请到了最好的房间,又将自己这儿最有才气或最有气质的几名漂亮女子送了进去。
没想到还不出一刻,那看起来不可一世的小公子就跌跌撞撞地冲开房门,脸色惨白,几乎是逃命一般地跑了。
信云深打马奔回自己的住所,立刻要人备好热水,将自己浸在澡盆里,恨不能搓下一层皮来。
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些女子只不过将手放在他的肩膀胸前,他就已经忍受不了了。居然还有一个女人敢摸他的脸,直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不跑他就要打人了。完全不能忍!
信云深长呼一口气,扒住浴桶的边缘,把脸枕在手上。
他完全接受不了和任何人如此亲密,不管是其他女子还是骆花音,稍微亲密一些他都不能忍受,又如何做得了夫妻呢?!
一道轻笑声惊醒了信云深,他猛地睁大双眼,便看到一个男人抱臂斜倚在窗边上,一脸笑意地望着他。
“慕容骁!”信云深咬牙道,一把抓过屏风上的外衫,将自己裹起来,跃出水面。
慕容骁笑道:“看不出来啊,信公子也会去青楼。”
“你跟踪我?!”信云深怒道。
慕容骁道:“你放心,我不会向你父亲告密的。何况年少有为的信少侠在青楼里被烟花女子吓得落荒而逃,这么有价值的事情,怎么能不好好利用。”
信云深冷冷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慕容骁摸了摸下巴道:“本座也没想干什么,顶多告诉小放一声什么的。”
信云深浑身一僵,瞬间竟有些慌神:“什么?!你敢!”
慕容骁嗤道:“本座有什么不敢的。对了,本座这次来,可是专门来谢你的,信公子。”看到信云深脸上疑惑的神色,慕容骁笑得不怀好意:“谢谢你自己放弃了小放啊。如果不是这样,他这么死心眼的人绝不会移情别恋的。可是现在,小放是本座的了。”慕容骁说着,虚虚地伸出手一抓,仿佛已经将高放抓在手中一样。
他说完便立刻施展轻功飞走了,丝毫不给信云深开口争辩的机会。
信云深的心中正被他的话掀起了滔天巨浪。
小放跟慕容骁?!这怎么可能!
信云深几乎将嘴唇咬破,他猛地从窗口窜了出去,只裹着单薄的绸衫,赤着双足,向着慕容骁离去的方向追去。
“混蛋慕容!你给我说清楚!”信云深怒吼道,却已经在风雪中失去了慕容骁的踪迹。
他颓然地停在一处无人居住的院落,赤脚站在雪地中,茫然地望了望四周,一脸泫然欲泣的可怜相。
“小放……”小放怎么可能会跟慕容骁?!
可是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心底有一丝微弱的声音反问着。想到大师兄和那个魔教教主的相处,尽管是两个男人,却依然美得和谐又眩目。如果换成是慕容骁和小放——
只是想一想那样的景象,信云深就嫉恨得想要杀人。杀了慕容骁,杀了所有胆敢亲近小放的人!
自从高放不知何故离开了朗月山,信云深怪他不辞而别,又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派人出去查也查不出蛛丝马迹,后来他便被派里的事缠住手脚,直到今天。
他不着急,因为他以为高放会一直在那里,用温柔的眼神看着他,全身心地包容他。即便他没有回应高放的告白,他也从没打算与他分开。
高放就应该是属于他的,这是命中注定的,是谁也抢不走的。信云深紧握住胸口的衣襟,那里被嫉妒和仇恨煎熬着,心痛难当。
他从哪里得来的这般自信呢?他明明知道高放有多好,越是行走在黑暗里的人越会被他所吸引。他以为高放会对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说不,他却凭什么这样以为呢?在他拒绝回应小放的喜欢之后。
信云深惊慌地发觉,曾经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高放,竟被他亲手推开了。
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慕容骁回到高放的住处,高放正在收拾这些天采好的药草。
慕容骁道:“怎么,要走了?”
高放点了点头:“教主该等急了,我得尽快赶回去。”
“我送你回去吧,小放。”慕容骁凑过去替他收拾。
高放夺过他手里的东西:“免了,慕容门主很闲吗?你的焚心门还要不要了。”
慕容骁笑了笑,也不坚持,在一边坐了下来。
“你就这样走了?不见一见信云深那个小子了?”
高放动作一顿,低下头道:“见他干什么,我不想节外生枝。”
“谁知道呢?也许他已经醒悟了,开窍了,长大了,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了。”慕容骁笑道。
高放不再搭理他,默默地将行李收拾完毕,便直接下山了。
他马不停蹄地赶回君书影的身边,只用了三天时间,便将君书影身上的追踪药粉解除干净。
而这时候的楚飞扬,却还沉浸在君书影日渐顺从和亲密的喜悦当中,放松了警惕。
高放提醒君书影道:“教主,你要想清楚,你这样的欺骗他,辜负他的一片真心,他以后也许不会原谅你。”
君书影不屑一顾,高放只能无奈一叹,不再劝说。
君书影和信云深一样都是恃宠而娇的人,只是他和楚飞扬这样给予宠爱的人,终究也是会累,会心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