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云深出了小树林,借着屋宇墙壁的遮掩,飞快地向着人多喧嚣之处疾掠而去。
他没有耐心一处处地去找那个叫花音的女人,最快的方法自然是劫个人来问问。
信云深将见着的第一个人迅速地制伏,用一把短小的匕首顶在那人脖颈上,恶狠狠地低声问道:“花音在哪儿?!”
“大侠饶命!花音姑娘乃庄中贵客——”那小仆两股战战,哆索着应答。
“少废话!人在哪儿?!不说杀了你!”信云深凶相毕露地威胁道。
“好汉不要!”小仆惊恐道,“小的是想说那花音姑娘乃庄中贵客,她住的地方寻常人自然进不去的。小的这就给好汉带路!”
信云深不疑有他,催着他马上带路。
那仆役惟惟诺诺地带着信云深往庄子深处走去。一路上经过建得规规矩矩的各色屋宇,不知何时已走入一片花海。
这一片海一般广阔无边的花海显然是新移栽过来的,连下面的土都还是新鲜未老的。
这情花山庄数年以来依靠在江湖上乞讨度日,竟还使出这么大手笔做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款待一个女子,却不知又是什么缘故。
信云深想着心事,冷不防那带路的小仆突然挣脱他的钳制,飞身扑到一旁的花丛里。
信云深举剑砍断花丛,却已晚了一步,那仆役早已没了影踪。
四周花丛突然簌簌颤动起来,无数人影在花树花枝之间飞快转挪,围成一个包围圈,迅速地向着他身边紧缩而来。
信云深冷笑一声,突然纵身跃起,少年洒脱矫健的身影在半空中悬浮片刻,手中长剑一挥,迅疾地冲着花海中那阵法的破绽之处刺去。
如同一只俯冲而下的雄鹰,翼翅扇起飓风,剑气划破长空,摧折了一片花树。脆弱的花枝飞舞到空中,又散落到泥里,借着花影隐藏身形的那些人此时便无所遁形。
然后又是一场无情的屠戮。
信云深近乎机械地舞着剑,心头竟还隐约有一丝庆幸——幸好高放没有看到这一幕。虽然他问心多愧,却害怕面对高放每逢此时总是隐隐担忧的眼神。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藏在花海里的山庄守卫便被尽数击退,原本美丽整齐的花海此时也已是光秃一片。
信云深收了剑,向着花海深处看了一眼,扬声道:“姑娘,出来吧。”
他话音落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抹淡雅身影从一株花树后面姗然走出来。
那真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她走得越近,信云深看得越是清楚。他长这么大,见惯了大师兄身边的莺莺燕燕,却从来没见过如此出尘脱俗的女子。
她双眸含波,晴光潋滟,这一片花光艳色映在她的眼中,如梦如诉。
那双眼睛好像有一种魔力,信云深竟觉得无法移开视线。
那女人走到近前,轻启薄唇:“这位公子,是来找我的?!”
“你是谁?!你可是那花音姑娘!”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那女子微微一笑,“你也是为着花音的传说而来?!想不到公子空有一副不俗的皮囊,竟也如同庸碌世人一般俗不可耐。”
她不是花音?!
信云深一怔,原本有些昏沉的头脑瞬间清醒过来。
她如果不是花音,自己何必在这里浪费这许多时间。纵然她美若天仙,她如果没本事救高放,也是个白搭的。
那女子见信云深一瞬间恢复清明,面上竟不由现出一丝异色。
“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不是花音?!”信云深目光深沉,全不似之前虚浮飘乎。
“公子一身风流,竟是不解风情之人。”那女子看了信云深片刻,突然笑道,“我的确是花音。”
“你是花音就好,有人说你能解世间百毒。我有一个朋友身中剧毒,需要姑娘救治。还望姑娘施以援手。”信云深一把抓住花音手臂。
“你就是为了这个?!”花音竟有一丝意外。
“自然。不然还能为了什么?!”信云深强忍心头急躁不耐。如今是他有求于人,自然要拿出些诚意来。
“只是有些意外。世人来到情花山庄皆为了杀人,你竟是为了救人。实在有趣。”花音笑道。
信云深知道这情花山庄里藏着猫腻,听花音的意思她也了解一些内情,只是现在却不是过问那些的时候。
“花音姑娘,在下求姑娘,为我朋友解毒。”信云深眉头微微蹙起,清澈眼神中含着恳求,望着花音。
他自小养尊处优,从来不需要求别人什么,这副表情已经是信云深所能做出的最诚恳的模样了。
花音竟是一怔,复又笑道:“公子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想这世上一定很少有人能够拒绝公子。公子这副模样,我若不答应救人,倒成了罪大恶极之人了。”
信云深喜极,道:“那事不宜迟,你跟我来!”
“我没有武功,恐怕跟不上公子的脚步。”花音又道。
信云深道一声得罪,便一手将花音揽住,带着她往小树林的方向掠去。
“我知道你在情花山庄也必是身不由已,情花山庄以你为诱饵引诱江湖之人齐聚此处,又派人将你周密看守。只要你救了我的朋友,我可以助你脱离困境。”信云深许诺道,生怕这花音不用心给高放解毒。
花音依在他肩头,微笑不语。
信云深将她带到林中小屋,匆匆领着她进了房间,又将高放从梁上抱了下来,轻轻放到床上。
花音走到床边,细细打量床上之人。
但见他修眉俊目,鼻梁高挺,真是眉目如画的一个俊美青年,尽管中毒脸色苍白,也无损于他的容貌,反而平添一份脆弱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