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放见他满头大汗,神情尤自有些发怔,知道那梦必定也是极其凶险的。
“只是一个梦而已。”高放抚了抚他汗湿的脸颊,“不要怕。皆因我们通过那个遂道的时候被那些符号蛊惑,才会做了这些诡异的梦。”
“诡异?”信云深道,“并不诡异啊,反倒是一个很不错的梦。梦里我当了一辈子的武林霸主呢,连皇帝老儿也要给三分薄面。”信云深叹息了一声,这数十年的宏图霸业到头来只是一场春秋大梦,实在不能不令人感到沮丧。
高放闻言倒是一怔,没想到信云深会做这样的梦。若是那些符号的作用在于扰乱心智的同时勾缠起人心底埋藏最深的欲望投射到梦里,难道信云深这小脑瓜里还有那么远大的志向?!
他已经是清风剑派未来的主人了,居然还想着当武林霸主,还要与朝廷分庭抗礼。人不大野心倒是不小,和自家教主肯定是情投意合。
“既然你做得如此美梦,怎么又被吓醒?!还激得满头大汗。”
面对高放的疑问,信云深也有些困惑地抓了抓头。
“这个我不记得了啊,反正最后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难道是有人来刺杀我?”
“算了,别管梦怎么样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是现在找路出去,还是继续找你师兄?”
信云深揉了揉眼睛,道:“我看那妖女对我师兄肯定图谋不轨,我们要早点找到他。”
高放见他这样说,便拉着他跳下大床。
“既如此,早些行动吧。找到你师兄,我们早些离开这里。”他总觉得这处黑暗的空间里有什么东西,让他心神不宁,连一刻也不愿多呆。对于那黑暗的深处,他更不想涉足。
信云深原本有着比常人更敏锐的对于危险的直觉,这一次却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亦或是注意到了却又将它刻意忽略。
他想要救人,就必须要跨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当中。
高放凭着梦境中的记忆往前走。在梦里是那个长大了的信云深带着他前行,还破解了那道荒谬的机关。
因为那梦中的场景太过真实,高放按着梦中的指示走,竟然真的走到了一堵墙的面前。
来不及去想他的梦为何能与现实合上,高放不由自主地低头看向信云深。
信云深正紧皱眉头看着面前墙上那些神态各异的春宫画。
“真是——不堪入目,下流至极。”信云深评价道。
梦中的信云深解释过此处机关的构造,高放没有来由地相信他。
“这里应该有机关,可以进到下一个房间。”高放道。
信云深一脸嫌恶地看着那些画,皱着鼻尖:“机关藏在这些画里面?!”很是嫌弃地哼哼了两声。
高放叹了一口气,不指望他灵机一动去找那“正人君子想都不会想”的机关所在了。
信云深眼见着高放点起火折子,在墙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胴体中间撩拨了几处,有些地方简直是他看都不会看,想都不会想的。
高放拨弄完毕,退后几步站着,果然那墙上的机关就这样在二人面前缓缓打开了。
信云深疑惑道:“小放,你怎么知道机关在那里的?!”
高放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小鬼,这是只有大人才找得到的机关。快点进去吧!”
如果他相信那个荒诞的梦,那么墙后面的那个房间暂时也没有什么危险。只是再往后面,他就完全不清楚了。
高放带着信云深跨入那阴冷黑暗的房间,心里弥漫着紧张,浑身戒备起来。
这一次却并未像梦中那样走得那么深,只因两人还未走几步,信云深便敏锐地感知到这处空间中除了他二人之外的其他人的存在。
信云深内力高深,耳聪目明,在这样的黑暗中也能将一切尽收眼底,那两个匆匆躲闪的身影又岂能逃脱他的视线。
“是师兄和那个妖女!”信云深大喝一声,“妖女站住!放了我师兄!”
那女子岂会听他的威胁。她借着地利之便,带着李帅迅速地穿行于重重轻纱之间。
信云深拉着高放疾步追赶,一路上将那遮挡视线的陈旧轻纱尽数摧毁,才勉强没被那女子远远甩开。
那女子武功似是不济,拉着李帅一路踉跄奔逃,还是被信云深拉近了距离。
眼看着师兄的身影就在近前时,信云深突觉眼前一花,耳中闻到一声若有似无的女子轻笑声,前面那两个身影竟然就这样凭空消失不见。
“他们不见了!”信云深怒道,“可恶!这里肯定又有机关!”他停了下来,手里仍旧拉着高放的手不放,焦急地四处打量。
“这一次又是什么不堪入目的机关?!极乐宫那些恬不知耻的画像呢?!”
高放安慰地拍拍他的手背:“云深别急。我看那女子对你师兄似无恶意,你师兄暂时不会有危险。你自己莫要失了分寸才好。”
高放的声音神奇地抚平了信云深心头的焦躁与怒火,他求助地看向高放:“我知道了。小放,你看这一次又有什么机关?!”
幽暗中那水汪汪的眼神显得纯洁又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