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前方不远处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从外面看过去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
天雪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后,又往洞口处仔细的望了一眼。
别说是草堆了,洞口前几乎连棵野草都找不到!
难道这里常有人来打扫吗?
这个念头一出,天雪的面上就显出了相当的疑惑。
这个地方这么隐蔽,究竟是谁常来这里?而且眼前的山洞看上去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里面又会藏着什么呢?会不会像老爷爷的小竹屋一样,也是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地方?
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前挪去,突然忆起后山不得随意走动的规矩,天雪心中带着疑问的同时,也不由染上了一丝忐忑。
是进去还是就此离开,忽然间成了一个莫大的难题。
可一想到刚才听到的那个女子的哭声……
天雪四下看了看,这附近好像没什么人的样子,她就进去看一下下,应该不要紧的吧?或许是自己多虑了,说不定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洞而已,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
带着这样的想法,天雪壮了壮胆子,扶着粗糙的洞壁,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里走去。才走了没几步,眼前已是漆黑一片,她闭上眼睛,等适应了之后才重新睁开。
山洞里潮湿的空气让她感到阵阵凉意,她没有习过术法,自然也不懂得如何驱寒,单薄的身子禁不住瑟缩了一下。
搓了搓已泛起鸡皮疙瘩的双臂,天雪借着洞口处微弱的光亮,抬头打量着这个山洞。
这个山洞看似并无特别之处,湿哒哒的洞壁上布满了青苔,地上散落着许多零碎的石块以及一些不知名的东西,踩在上面脚底还有些疼。
山洞的另一头,仿佛是一条狭长的隧道,她看不清尽头,但也能感觉到里面似乎有着浅浅的光亮。
光亮?这个词在脑海里一出现,天雪就怔住了。其实根本看不清楚什么,自己这个奇怪的念头是从何而来?
她踌躇着要不要先回去告诉凌瑄哥哥这件事情,可偏偏这个时候,那个消失了的哭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如果说刚才只是伤心,那么此时此刻,完完全全可以用凄厉,悲凉二字来形容。到底是无助到何种程度,才会哭得如此撕心裂肺,叫人听了也不由心生一份惆怅与悲悯?
心头隐隐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天雪竭力稳住自己几欲胡思乱想的心神,转身想跑,可她却惊觉自己的脚步却根本迈不出去!
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她的身后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阻碍着她的后退,无论她如何努力,都如同一只被铁笼禁闭的小鸟,卑微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冲破束缚!
这究竟是什么恐怖的东西?巨大的恐惧感袭上心头,天雪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可如今,再怎么后悔也为时已晚。
因为真正让人害怕的却不止这个!
天雪脸色煞白地低下头,她竟然看到自己的双腿正在慢慢地往前挪,而她……根本就无法控制!
为何会这样?
挣脱不了,天雪害怕地咬着唇,紧闭双目,只感觉她的身体已经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不听话地走进了那狭长漆黑的隧道,继续前行。
她在心里默念着凌瑄的名字,因为他曾说过,如若遇到危险,无论他们两人身在何处,只要她在心里叫他的名字,他就一定会赶到她的身边,保护她。
这一刻,她什么都不相信,只相信他。
凌瑄哥哥,你快来啊……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并未感觉到想象中的疼痛,天雪才敢慢慢地掀开眼帘。这不看倒好,一看可委实把她吓了一跳。
自己虽然仍是处在山洞内,可四周的环境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与刚才的漆黑无边想比,这里灯火通明,一旁几根粗大的圆柱上,悬挂着数个铁架子构成的烛台,她粗粗数了一下,几乎每个烛台上都燃烧着十来根又长又粗的红烛。
怪不得这么亮,天雪心想。
一低头,赫然发觉脚下的碎石块已经变成了平坦的地砖,且上面还有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纹理,看样子是有人刻意打理过的。她伸出脚去踢了踢,还算结实。
咦?她能动了?
天雪再次踢了踢腿,又动了动手,再三确定自己的确已经恢复自如之后,心下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呢?
天雪向前望去,在她正前方的几步之外,有一个圆形的汉白玉铺就的石台,石台又高又大,像是能容纳下数十人之多,看上去有点类似她曾经在书上看到过的部分地方族人祭祀用的祭台。石台的四周还燃着许多蜡烛,只是那些蜡烛和她之前所见的相比有点与众不同,从烛身的颜色到火焰的颜色都是呈白色的,烛光稍显苍白,但苍白之中却带着点点生气。
天雪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蜡烛,不由多看了几眼。
顺着石阶一步一步往上走,因为并没有想象中可怕的事情发生,所以她也就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
当踏上最后一级石阶,一股寒气顿时席卷全身。天雪抱着双臂,缩了缩脖子,定睛一看,前面不远处有一张泛着莹白光圈的石床,光圈时强时弱,仿佛是一个无形的罩子将石床完全笼罩在其中,离奇,神秘。
石床上躺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约莫二十来岁的年纪,面容姣好,宛若玉雕,发丝乌黑,犹如水墨。她的双目紧闭,睫毛又黑又长,鼻梁高挺尖俏,仿佛是一个沉睡的美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唇,苍白如纸,看不到一丝血迹。她的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红印,不知是如何造成的,经过岁月的打磨,红印就快要消失不见,然而天雪还是一眼就看到了。
这里怎会躺了一个女子?而且是一个她在天山派待了五年,却素未谋面之人?心下疑云更甚,天雪慢慢地走向她。可她越是靠近她,寒意就越重。
低头看见地上的水迹,天雪渐渐意识到了,这个女子身下躺着的石床,并不是普通的石床,而是仙门中为数不多的至宝--寒冰玉。
传闻寒冰玉乃是天帝在极北之地所得,形状酷似石床,实则却是一块寒冰。之所以称为玉,乃是因为其通体莹白,并且散发着荧光,摸上去光滑顺畅,宛若精雕细琢后的美玉,故以此命名。
当然,此“玉”并非人人都能触摸。寒冰玉常年散发着极低的寒气,若是没有一点修为的人碰到,寒气立刻便会侵体,轻则内息紊乱,重则整个人都会被冻在其间,性命危矣。然而若是修仙之人躺在上面,只要熬过了起初的冰凉刺骨,接下来便能吸取上面的精气,对修仙大有裨益,是以此物为六界之中不可多得的宝贝。
据悉整个六界中一共就只有两块,想不到其中一块竟然在这里,天雪暗暗吃惊。
她不敢碰寒冰玉,只能站在一边,托腮打量着眼前的陌生女子。她不知道她是睡着了还是在修炼,就像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被带来这里一样。可她隐约能感觉得到,自己会来这里,冥冥之中一定与眼前的女子有关系。
“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天雪小心地问道。
她其实并没有把握她会搭理自己,不过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毕竟如果引自己来到这里的人真的是她的话,那她一定会理自己的。
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天雪又问了一遍,可等了许久,仍是无人应答。
莫非是自己猜错了?天雪歪了歪头,联想到方才那女子的哭声,再看眼前之人时,她的眼睛蓦地睁大,眸中染上了一丝不可置信。
难道……她已经死了不成?
目光再一次移向她颈上的红痕,天雪似乎明白了什么,可心里却仍是不太愿意相信。她慢慢地挪动脚步,忍着刺骨的寒气,一点点靠近她,轻轻地伸出手……
“别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