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男子已经跟上,沈莫笑就这样一直沉默的背着苍清梦向前走,在望不到边的火海岩浆,升腾的热气中,坚韧而执着的走着。
这条路很长,可以有天荒地老的长久;这条路很短,只存在生死二字短暂的交替中。
苍清梦出奇的再没有阻止沈莫笑的动作。无言趴在她后背之上,身子越来越沉……沈莫笑干涩的眼底湿润了,一如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样,充满无助、迷惘。曾以为早就适应了残酷无情的世界,任何事都难以拨弄坚定的心弦,可是啊,人终究是人,难以无情,又怎么能摆脱俗世,淡定超然?
她多么想保护她,让她不受一点伤害,可是她要怎样做,才能阻止那悄然流逝的生命,在离她如此之近的距离,远去,远去……?
如果没有爱上我,或是,或是没有认识我,她还会和杨逸开心的吟诗对赋,赏花谈心,做她的名门闺秀,不用跟着她经历本不属于自己的人生。她的生活那样简单,安逸,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为了生存奔波劳碌,受尽磨难。她不喜欢复杂的人事,却爱上她这样复杂的人,经历这样复杂的人生……感情里没有谁对谁错,我有难言的苦衷,你也有付出的理由,我们就像一对平行线,想要相交,得需要多少无怨无悔的坚持,让那笔直的线条弯曲,将那空洞的距离填满……
凡尘的优秀到仙门的平庸,谁都无法忽略的落差,对本来心高气傲的她,应该是极重的打击,但她竟能够只字未提,默默付出不计回报。这就是爱吗?为何我如此痛苦,连怜惜都变成苦涩,连回忆都剩下无力?
沈莫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胡思乱想这么多,也许是快要死了?虚弱的身躯似乎有些承受不住背后的负荷,脚步渐渐蹒跚起来。
飘忽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什么僵直的生物,沈莫笑努力揉揉眼睛,视线稍微有些清晰。
那是两个人,确切的说那是两只人形的生物,身形高大,面目斑驳不清,皮肤渗出绿色的汁水,在如此燥热的环境中,依旧能闻到那股腐尸般的臭气。说也奇怪,那两只生物身上的汁水,似乎不惧怕高温,恶心的流淌满地,仍旧滞留地面,没有因为高温而迅速蒸发。
沈莫笑眼神一凝,犹如看到了重生的希望,对身旁神秘男子大喝道:“这两个家伙不畏高温,我们把他们吃掉,定能活着出去!”
神秘男子早就几近崩溃,乍一听沈莫笑之言,心中升起一丝希望,求生的意志让他自动忽略吃人的恐慌,抄起长剑便朝那两只生物杀去。
那两只生物似乎速度不慢,几个窜步绕到三人面前,沈莫笑急退几步,神秘男子长剑一挥隔绝两只生物的冒进,发疯似的胡乱砍向敌方。
三人厮打起来,两只生物在神秘男子一番狂轰滥炸下依旧不紧不慢,进退从容,沈莫笑看的心急,动了动肩膀,轻轻道:“清梦,清梦,你能听见吗?大哥一会儿就能杀死那两个东西,我们就能活着出去了,清梦,清梦?”
苍清梦微弱的“嗯”了一声,沈莫笑顿时松了口气,继续道:“大哥一个人打两个,我怕有意外,你守在这里伺机偷袭,我去帮他,好不好?”
很久都没有回声,沈莫笑将她小心放下,一抹苍白映入眼帘。看得出苍清梦是勉强维持至今,下唇被贝齿紧要,那伤口在如此柔弱的人儿身上出现,任谁都会心痛不已。沈莫笑捧着她的脸,鬼使神差的吻下去,不安的心,就这样平静祥和,灵魂深处的桃花源,绽放清新的花朵,飘洒着淡淡的清香,在这格格不入的鬼窟中,显得异样珍贵……
一吻结束,没有过分缠绵,没有浪漫唯美,那仅仅是传递沈莫笑发自内心的关怀,苍清梦诧异的睁开了眼睛,对面有个人,是她熟悉的样子,用从来没有的温柔,凝望着自己……
“为了我,好好活下去。”
沈莫笑这样说完,放下她,双短刃在手中灵动的转了几圈,随着主人一道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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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呯呯呯~!”长剑挥舞,火花四溅,神秘男子燃尽生命之能的猛烈攻势,竟然伤害不了两只生物一丝一毫。后者身上坚硬无比,从云冰秋手中借来的神兵许是未尽全部实力,劈在他们身上,只能劈出一连串火花。
神秘男子更加暴躁,心下一狠,长剑划破自己手腕,血色登时染红神兵。那长剑似乎有了灵识,闪烁青色光晕。沈莫笑窜到前方,灵巧迫退两只生物,给了神秘男子愈合伤口的时间。
两只生物两腿敏捷如风,上身却笨拙不堪,沈莫笑双刃不停击打其上,依旧只能打出火花,她心焦回望站立不动的神秘男子,刚想说话,身前一双僵直大手便朝她抓去!
“呯!”又是一串火花,那偷袭生物好似被什么阻挡了进程,将要得手却不得不后退两步。这个间隙,足以让沈莫笑脱身。她迅速急退几步,眼神闪过后方,手持□□的女子正淡淡微笑。
沈莫笑心中一阵甜蜜,嘴角勾笑再次杀向敌方,神秘男子在此刻冲到她身前,粗犷的嗓门大吼道:“退后三尺,老子要大开杀戒!”
神秘男子狂态毕露,沈莫笑不敢造次,急退数步,但见他长发飞舞,上身衣衫破碎纷飞,毛发疯长,魁梧上身露出猿猴狂态,双腿迅速合拢化为蛇形,身子暴涨三倍有余,长剑也变大数倍,宛如战神。
沈莫笑大吃一惊,一时间呆滞当场。神秘男子长剑三斩,两只生物竟然顷刻间被剑锋撕成数块,绿水洒满地面,当真死的不能再死!
一击过后,神秘男子猛扑上前,真的捡起地上碎尸大嚼起来。沈莫笑头皮发麻,她一时口快,说吞食二人可以抵御热流,只是想让两人不丧失求生意念,抵御外敌,没想到这厮早就被逼疯,相信她这鬼话,吃起人肉来!
“大,大哥……你且慢!这鬼东西不知是什么,万一有毒……”沈莫笑话刚出口,神秘男子便甩给她一条大腿,道:“我天生不怕毒!这东西真能抵御热流,你没骗我!你们快吃,我们依靠此物为食,说不定能走出去!”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这东西叫僵尸,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不算人,吃吧!”
沈莫笑大感头疼,他不怕毒,不代表她二人不怕!苍清梦命悬一线,她可没时间研讨神秘男子到底是何怪物,也没时间对着碎尸恶心呕吐,沈莫笑猛吸一口气,舔了舔尸块上的绿水。
意料中的厌恶没有出现,尸块上的绿水竟然是甜的,只是一小点吞进体内,竟然产生一抹冰凉的爽感。沈莫笑又挺了一会儿,大胆走到苍清梦身边,将尸块送到她嘴边。
“清梦,舔上面的绿水可以活下去……我试过了,没有毒。”
苍清梦似乎受到惊吓,脸色更加惨白,她看着沈莫笑一脸期待的样子,闭着眼舔了几口。二人谁也没做吃尸体这等疯狂的事,一口一口将绿水吮吸干净,神色都恢复了许多。
过了一会儿,神秘男子将尸体吃光,精神一时恢复巅峰,回望身后两人,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一不小心都给吃了。”
沈莫笑只是笑笑,道:“无妨,我二人这条大腿就足够了。”
许是沈莫笑的眼神有些探寻,又或是他自己想一吐为快。神秘男子抚摸着自己不能称之为人的身形,垂下脑袋,微微啜泣:“兄弟,不对……妹妹,我,我叫,我叫猿蟒!我从来不知道我父亲是谁,浩然门的孙子都笑我杂种,他们笑得对,我不是人,我的母亲是人类,那我的父亲必定是妖兽,是和我一样猿和蟒杂交的异类!我不是人类,我也不是妖兽,我什么都不是!刚刚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变成这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沈莫笑握住苍清梦微微颤抖的手,无所谓的笑笑:“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那又如何?四个字,掷地有声,敲开了他卑微脆弱的心房。一世朋友,一世肝胆,也许不需要多说什么,四个字已然足矣!三十年,除了肖天晴,这第一个给了他自尊宽容的女子,真真正正走进了他的心底。
猿蟒红晕的双眼看着她,良久良久,读懂了她眼里的坚定,岩浆之地,响起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此刻的沈莫笑并不知道,她有心结交才淡定如常的笑容,奠定了一份如何坚定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