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打我,你竟敢打我!!!你可知,你可知欺师灭祖可是重罪!”这一巴掌扇的着实不轻,老人捂着肿胀的面颊,嘴角渗出一抹血丝。天可见怜!他无非是想得些好处,长长面子,竟没料到此子竟这般强势,他教了无数批记名弟子,这胆肥敢打先生的可是头一例!偏偏这厮功力比他雄厚数倍,他一个地位低下的记名弟子授课先生,还真拿他没辙。
“欺师灭祖顶多面壁三月,偷学功法却要执行杀伐大刑,更何况……杨逸这是替门派清理门户,有何不妥?”沈莫笑见此子畏畏缩缩的怂样,心中底气更足。若是开始,她是一时冲动与他较劲,那现在,便是胸有成竹打压此人。一个地位低下的授课先生,在门派中也就和记名弟子的地位相同,而看此人胆战心惊的模样,显然没有哪个强横人士给他撑腰。
她奈何不了有后台的宋河,还整不了这么个残次品不成?!瞧不起我沈莫笑,便是你一生最大的错误!沈莫笑突然出手,双指刺向老人面门!
老人哪里肯就范,当下身子一骨碌,窜到了屋中窗口。沈莫笑到底年轻,反应较老人敏锐数倍,纵身一跃便拽住老人后背衣襟,体内微薄气流高速运转,她心念一动,那气流便随她另一只手拍在了老人后背。
“噗~!”老人喷出一口鲜血,刚刚爬起的身子摇摇欲坠,沈莫笑双臂向下,果断的捏碎了老人一双脚骨。
“啊!!!救命~杀人……啊~~!…………”
沈莫笑冷哼一声,不再继续下杀手。毕竟清理门户这等事,并不是最底层记名弟子的她可以涉及的。丝毫不理会老人杀猪似的哀号,沈莫笑拖着老人一只脚便走出门去。
门外晨习后的众弟子还未完全散去,沈莫笑十分拉风的拽着老人腿漠然而去,一路回头率迅速飙升,甚至有好事者尾随二人身后,一心想要弄个明白。好奇之人越来越多,男男女女相继传告,不多时,一条颇为壮观的人潮龙出现在沈莫笑身后。
这一切,沈莫笑恍若未见,目不斜视的直奔刑罚舍。地上吃灰的老人还在不住大骂,其蓬头垢面的模样让不少记名弟子忍不住憋笑。沈莫笑突然停止脚步,一脚踏在老人喋喋不休的嘴上,用力碾了碾。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身后众人也是随着沈莫笑脚步停顿而定了下来,看到此幕不少想找她麻烦的记名弟子皆是面色难看,一个底层记名弟子授课先生地位虽然低下,却不是他们可以欺辱的。眼下杨逸竟敢公然羞辱授课先生,面色不改。人人心中皆是掂量一番,是否够资格得罪此子。
沈莫笑阴沉着面孔,配着她被烧伤的半边脸,着实恐怖非常。老人被她一声恐吓登时吓的不敢做声。这一幕,更是让多疑的弟子,肯定了此子后台有人的事实。
到了刑罚舍的时候,后面尾随了长长的队伍,沈莫笑满意的轻笑,甩开老人,跪在刑罚舍紧锁的大门前。
“记名弟子杨逸,有事禀告刑罚舍,请长老前来一见!”
响亮的声音响起,充斥浑厚之力,连绵了整整一刻钟,待那声音消失之际,人潮龙之内,所有弟子皆是目光流转,惊愕不断。
杨逸刚来浩然门一日这不是秘密,仅仅一日之内便达到了记名弟子功法顶峰——厚重之境,这怕是只有先天仙基之人才可达到!他杨逸莫非是先天仙基?那为何大长老要让他屈尊在最底层记名弟子中?要知道,那凤毛麟角的先天仙基者,乃是修仙的顶级人才,凡间修仙门派,个个争抢,哪个门派拥有了先天仙基者,无不奉为珍宝,就算决心要对其磨练,也会将其放置在记名弟子高层。这杨逸,到底是何怪胎?!
众人惊异之时,刑罚舍紧闭的大门终于开启,一个浑身恶臭的丑陋男子缓缓走了出来。沈莫笑定睛一看,那男子容貌比之自己烫伤的脸也好不了多少,一道道深刻的刀疤纵横面颊,让原本该是清秀英俊的面容显得狰狞异常。一身仿佛百年不洗的邋遢衣衫,残破的可怕,尤其那一身简直从毛孔中散发出的恶臭,直让人有退避三舍的冲动。
这地位极高的刑罚长老,是她在浩然门见过最不顾及形象的人,但在沈莫笑眼中,那一双炯炯有神,清澈如许的双眸,比之任何尔虞我诈,虚伪可笑的浩然门众人,都要显得亲切。这人,是不是也同我一样,忍受了诸多苦难,从一个默默无闻、备受欺凌的记名弟子,不屈不挠走到今天?沈莫笑静静看着刑罚长老,竟是轻轻一笑。
丑陋男子扫视了一圈众人,那些鄙夷的、恐惧的、恶心的的神色一一扫入眼帘,当然,还有沈莫笑那一记善意欣赏的微笑。男子也对沈莫笑报以一记微笑,他似乎很久没见到她这样不带有丝毫怜悯或恐惧的神色,伸出手,将跪在地上的人儿扶起。
“孩子,找我何事?”
男子的声音很好听,如同铃铛一样清脆舒服,言语中透出的淡淡关怀,竟让沈莫笑紧绷冰封的心感到一丝感动,就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浩然门长老,而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辈。
“晚辈杨逸,昨日刚进门的记名弟子。此人乃是我派授课先生,却偷习本门功法,被我识破,因恐此人逃脱,杨逸便动了私刑。还望前辈定夺!”
刑罚长老不称沈莫笑为门派弟子,她也没有刻意强调男子的长老身份。后者似乎极为满意,亲切的摸摸沈莫笑的脑袋,转身蹲在吓晕过去的老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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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细长漂亮的手指抵在老人灵台,刑罚长老慈祥的眼神登时变得凌厉起来。在周围人大气不敢出的瞬间,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便滚在了沈莫笑脚下。
男子的面容再度变得平和亲切,只有沾血的手掌还在昭示着刚刚一幕的真实性。
“拿去吧,孩子。以后有谁敢欺负你,便来找我刑罚舍肖天晴。”
“前辈……你,你不问问事情的始末吗?”事情进展的太顺利,沈莫笑早已打好的腹稿愣是没用上,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男子,疑惑问道。
男子的眼神变得悠远深邃,像是看着沈莫笑,又像是看着从前的自己。
“无妨,死人已经告诉我了。……这个世界,没有公平可言,只有你强了,别人才会对你恭敬。永远不要愤恨这世界有多不平,而是要努力,如何亲手改变这个世界。”
肖天晴,肖天晴……沈莫笑心中默念男子姓名,双膝一曲,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这一次,不同于平时不得不做的恭敬,这是心甘情愿的敬重,对一个语重心长长者的敬佩,对一位位高权重长老的叹服!
沈莫笑头也不回的拿过头颅走了,甚至没有礼貌的说一声谢谢。众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地上没有了头颅的老人,和潇洒而去的沈莫笑,惊讶的久久无语。
“散去吧……”肖天晴轻轻一挥手,凛冽的气劲将尾随人潮龙逼退老远,同时,老人的尸体双脚朝上被悬挂在刑罚舍门外,厚重的铁门再度合上,久久没有了声响。
沈莫笑心情何其激动,这就仿佛千百年第一次遇到知音,那种心心相惜的感觉燃起了她无限斗志。她一个女子,隐藏了身份,千辛万苦来到仙门,忍受着多方打压,自以为天下人负她,却不知,竟有一人,一生坎坷,从未放弃,成了仙门中位高权重的长老,如此胸襟,如此隐忍,岂是她能比拟?
“一山更有一山高,今日是我太草率,若非那授课先生真的并无后台,我定然逃不过一身麻烦。”沈莫笑慢慢向外务舍走去,脑中回想着肖天晴的谆谆教诲和这一日的经历。许是太专注,连身后尾随的两人都没有发觉。
“小逸!”沈莫笑一惊,看向拉住她的一只白皙女手。那是一只未曾受过苦难的富贵玉手,那是一只完美无瑕任是天下任何一个青年才俊都不会拒绝的玉手,那是一只曾经无数次抚摸着自己面颊,给她片刻温暖片刻温存的玉手……只不过,它早已成了沈莫笑最不愿面对的梦靥。
她并没回头,强势的甩开那只手,大步向前,速度比刚刚不知快了几倍。
“小逸,你等等我!我有话跟你说!”后面紧跟的女子已有些喘息,显然沈莫笑全力加速,让她有些吃不消。
“杨逸,你等等。”慕容紫嫣没底气的轻声一句,却比苍清梦喊了无数次的话更有威慑力,沈莫笑停下脚步,回头对慕容紫嫣灿烂一笑。
“嫣儿,别来无恙?”
“还好。”
慕容紫嫣心中懊悔,明知此子故意为之,却还是有些尴尬的看向了苍清梦。果不其然的,后者完美倾城的容貌覆上了浓浓的酸涩。
“小逸……”无论多少声呼唤,沈莫笑依旧熟络的跟慕容紫嫣叙旧,那灿烂的笑意深深刺伤了苍清梦的眼。
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吗?你就那么喜欢慕容紫嫣吗?你就那么不肯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吗?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你一丝温柔,为什么你要故意对别的女人示好,为什么连一句澄清的机会都不给我?……
苍清梦渐渐闭上眼睛,两行情泪悄然而下。
“小逸,你不是答应我,不再让我流泪了吗……”苍清梦的脆弱早已被沈莫笑尽收眼底,她脸上的笑意再也支撑不住,垮了下来。
不知道是杨逸的,还是自己的,心口,那维系生命的健硕跳动,仿佛被巨锤狠狠的砸了一记,那么痛,那么痛……
沈莫笑死咬牙关,果断的转身,迅速消失在二人眼前。
有些事若不能控制,那便彻底断绝吧。——沈莫笑这样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