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一记黑焰冥光打向剜心鬼,剜心鬼的遁地术则非常之强,他钻入地表,再从另一个方向窜出来与赤炎打迂回战,一边防御一边挖取人心吞噬,显然急于恢复元气。
“小冥王,你的法力可比老冥帝差远了!”
虽然赤炎并未显出真身,但是在施法之时,剜心鬼一眼便看到显现在赤炎眉心处的,若隐若现的冥王尊印。剜心鬼不惧反笑,他活了五千年,还能惧怕一个刚步入三千年的小家伙?
赤炎勾起唇,掌心显现两条黑色的伏魔锁链,伴随锁链长驱直入的进攻,将剜心鬼牢牢地捆在其中,剜心鬼却并不急于脱身,因为他的手指还能动,指尖上的利刃可以延伸到百姓的胸口中挖取心脏。
“师父快救百姓!”小舞焦急地喊去。
这话很快引起紫微大帝的注意,他微侧头,看向一袭盛装的小舞:“你可以看到我们?”
小舞刚欲回答,白染则悄然捏了她的手指一下,小舞大致悟到皇上的意思,索性弯身替皇上拭去嘴角的血迹。
紫微大帝本想通过通天眼深究一番,但却被赤炎所释放的妖气弹了回去,赤炎指向紫微大帝,质问道:“降妖除魔不是你天界的事吗?你反倒隔岸观火了?!”
紫微大帝怔了怔:“仙妖岂能联手?你先打,打不赢本帝再战!”
“哦,原来如此?”赤炎直接收回伏魔锁链,一跃身跳入灵霄寺寺院内,优哉游哉地坐在小舞身旁,漫不经心地对紫微大帝道,“那我不打了,你还不快去?”
“……”紫微大帝身为长者也不好跟他理论,索性驾云而出,再次与剜心鬼交战起来。
墙外星云流转,墙内人心惶惶,所有人都陷在未知的凶险之中。
“师父,那妖怪看起来好生凶猛。”小舞此刻也顾及不到侍卫看待自己的眼光,当她自言自语好了。
赤炎两指伸出,压住白染流血的伤口,随后倚在树旁不言不语。
白染也在考虑这妖怪出现于此的原委,散发着浑浊的妖气,准确地说,隐约嗅到一股腐臭味。
小舞以为皇上看不到赤炎,也没忙着介绍,白染则依在她肩头思忖不语,过于暧昧的姿势令赤炎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白染很快察觉到他的冷视线,他吃力地支起身体,侍卫们纷纷靠过来,用披风在地上铺成垫子,暂时委屈昭夕帝稍坐片刻。
“都去正殿待命,朕无碍。”白染扬手发令。
侍卫们不敢多言,领命离开,只得将皇上与皇后留在原地。
赤炎见紫微大帝被剜心鬼撞出百尺远,幸灾乐祸抚掌:“紫微大帝您要撑住啊,晚辈资历尚浅可不敢去换您再迎战哦!”
紫微大帝甩袖怒哼,将一道道施加法力的金光打向剜心鬼。
眼瞅着紫微大帝吃不消,白染对赤炎道:“去帮他。”
“凭什么?”赤炎瞥了他一眼。
小舞怔住,原来皇上看的见师父啊。
“这妖怪定是从冥界而来,你有义务制止这场惨剧。”
“长得丑就是冥界来的?看他法力如此高强我还怀疑来于九重天呢。”赤炎摆明了不想管。
白染欲言又止,一抬眼皮注意到小舞的手腕,忽然想起什么,顿了顿,问道:“你的黑镯子放在何处了?未借给她人吧?”
提到镯子,赤炎率先看向白染:“你什么意思?”
“你说何意?索魄环从何而来?谁给你的?”白染左思右觉得太蹊跷。
赤炎沉默许久,神情变得有些复杂——他在离开地府之前命怨魔怒莲去冥界法器殿取一样可以令凡人与冥界互通的首饰,怒莲便将这一只索魄环交给他,并告诉他这只镯子需要谨慎使用,一旦持有者想利用索魄环害人便会搭上性命。
赤炎确定小舞不会拿着索魄环做出害人害己之事,所以放心大胆地交给了她,只为当她受到委屈时可第一时间传递到自己耳边。
如此看来,这只妖怪很有可能是从索魄环里跑出来的?!
“三千年前,天界与冥界共同的敌人乃是来源于冥界最底层的‘泥流恶灵山’,那里聚集着违反三界规则的神级逃犯,修炼最低者为五千年,高则过万年,各个妖法超群且残暴无度,万恶之首‘屠夕’,躲在泥流恶灵山修炼至今将尽两万年,那更是你我无法想象的恐怖。当时老冥帝与玉帝联手施法,将擅自离开泥流恶灵山的恶灵封印在各种法器之中,让他们永受无□□回之苦,经过几千年的消磨,大部分遭到封印的恶灵以化作三界中的尘埃,还有一部分怨念极强的余孽依旧在法器中苟延残喘。他们等待着逃脱的机会,一直在等,”白染捂着胸口闷咳一声,又道,“你不必急着吼我为何此刻才将实情讲出来,倘若我将真相告知于你,凭我对你的了解,你定会将这些万年千年的恶灵放出来危害人间,我说的对否?”
他担心的状况,似乎还是提前来到了。
当听到“泥流恶灵山”几个字之时,赤炎的神智恍惚了一下,泥流恶灵山乃是划分在冥界的禁区,他知晓那里聚集着恶灵,但确实不知晓那些恶灵为何甘愿待在那潮湿肮脏的地方……等等!他好似听谁提过那地方。思于此,他的视线移向小舞那边,小舞则朝他眯眼一笑,一副听故事的模样。
“那也不能肯定这妖怪是从索魄环中跑出来的。”赤炎边回忆边回话。
“确实如此,我也只是揣测,更不希望是真的,不过你我都明白一点,这只疑似恶灵的厉鬼很难对付。”白染责备自己的掉以轻心,当他第一眼见到索魄环之时就该毅然决然地从小舞手中取走,至少避免节外生枝。
不过,究竟是谁有能力再一次搅起血雨腥风?
赤炎缄默不语,怒莲若知晓索魄环中藏有恶灵绝不会将这件东西交给他,何况他不知晓的事怒莲更不可能知晓,所以这件事应该不是怒莲蓄意为之吧?
“我有一种预感,这只是一个开始……”白染揉了下太阳穴,“为了三界的安危,我希望你主动向玉皇大帝提出休战。”
“绝不。”赤炎相信白染并非危言耸听,但他在老冥帝的病榻前发过誓,有生之年势必要让冥界地位凌驾于天界之上。
“你争到又能怎样?难道还要她再次成为天地大战的牺牲品?!你可知晓她的降生并非只为维护天界而存在?想想她的仙号再回答我!”白染指向小舞。
小舞迷茫地眨眨眼,小幅度看向赤炎,赤炎攥紧双拳,一掌拍向身后的大树,只见粗壮的树木轰隆隆倒塌数颗。
“我知晓,所以我退出!但我不答应与天界重修旧好!”赤炎愤然起身,每每亦是如此,白染一开口便急于求和,若并非他们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他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白染!
小舞见他疾步离开,不等白染劝阻便匆忙追赶,她拉住赤炎的手腕,焦急道:“师父莫生气,徒儿替皇上道歉。”
赤炎攥得骨节咯吱作响,他悠悠地转过身,却见小舞的目光时不时飘到受伤的白染身前,这画面令他几乎不能冷静,但为避免吓到小舞,他一忍再忍,本想说一句“没生气”,可小舞紧接着又道一句:“皇上此刻受了重伤,妖怪又看似不好对付,还望师父再停留片刻。”
白染隐约听到小舞所说的话,再看赤炎阴沉的脸色,扬声道:“朕真的没事,不必劳烦……”
“不麻烦!我倒看你何时咽气!”赤炎怒步返回,坐在白染身旁,眸中怒火冉冉。
“……”白染稍稍移开视线,“紫微大帝在此你非逼我实施治愈术?”
“平时在小舞面前故作儒雅,今日又在她面前装柔弱!你究竟居心何在?!”赤炎扬起拳头,小舞却奔回来及时拉住,她噗通一声跪在赤炎面前,恳求道:“师父,皇上为了保护徒儿才受到重创,求师父网开一面。”
他的娘子为了维护另一个男子求他罢手,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白染则将小舞揽入身后,面无表情地望着赤炎,默道:“其实你我的心情是一样的,当你想杀掉我之时,我何尝不想灭了你?”
小舞察觉皇上也火了,匆忙挤到剑拔弩张的二人之间:“不要吵架,一个是我夫君,一个是我恩师,不要吵架好不好?”
一语激起千层浪,赤炎提起小舞的手肘,指向自己的胸口,一字一句道,“看清楚,我才是你的夫君,至于他是不是你的恩师叫他自己说!”
小舞愣住,顿时感到晕头转向,她又看向昭夕帝,白染却紧蹙着眉,不否认也不承认,一双冰若寒潭的眼睛直逼赤炎而去。
赤炎也未料到自己会如此冲动,多少个日夜都忍过去了,多少次见面都将真相压回心底,却无法忍受小舞对于白染的偏袒。
“究竟是怎回事?……”小舞仰起头左看看右看看,二人依旧僵持不语。
就在此时,天空炸开一团黑雾,只见紫微大帝应声落地,一口鲜血喷出嘴角染红了白须,很快昏厥在地,剜心鬼乘胜追击,伸出指尖利刃,直奔紫微大帝心口而去!
见紫微大帝失去意识,白染便不必再隐藏法力,他腾空跃起,掌心幻化两条“锁仙链”,在剜心鬼索取紫微大帝性命的一刹那,用锁仙链将紫微大帝拽入高空。
剜心鬼一跃而起反扑白染,白染一手扶住紫微大帝,一手与之迎战,确实是稍显吃力。
而小舞完全大傻眼,怎回事,昭夕帝也非凡人?
但是此刻不容许她多想,她扯了扯赤炎的衣袖:“师父,无论孰是孰非,先制服那只可怕的妖怪好吗?”
“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不愿与他联手!要么你叫他滚!”
“……”小舞微微张大嘴,感觉师父就像一个在闹脾气的小孩子。
噗嗤,她未忍住笑声,边捂嘴边鞠躬致歉:“徒儿看出来了,你们其实是好朋友吧?”
“?!”……赤炎听到这种答案险些气厥过去,他刚准备辩驳,小舞轻推他的脊背,笑着催促道:“徒儿相信师父只是碍于面子才不肯出手,其实您也不忍见昭夕帝孤军奋战,莫耍脾气,快去帮忙呀。”
赤炎提起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来,罢了!全当为了小舞!
于是,他跃身而起,伫立在剜心鬼的背面,白染则站在其正面,双双向剜心鬼发起猛攻,剜心鬼还未恢复元气,哪里承受得住纯阳纯阴的两道极强法力,唯有暂时遁地逃走。
赤炎本欲追赶,却被白染拦截:“此刻击败他也无用,首先要找到索魄环再次封印,否则消耗法力与之对战便是徒劳。”
赤炎睨了他一眼,不爽归不爽,但是对于三界之中的那点破事儿,白染确实是了如指掌。
“我自会向小舞解释。自当方才发神经。”他有气无力道。
“起初未暴露法术也是怕小舞无法接受,此刻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白染说话的同时,只见小舞正朝他挥手,且神色中不存在一丝畏惧。当然,这挥舞的小手不止对他,还有背对她站立的赤炎。
赤炎顺着他柔和的视线看向小舞,刚刚平复的情绪再次掀起波澜,他一把揪住白染的衣领,怒道:“我警告你白染,不许对她动心!”
白染敛起笑容,剥开他的手指,继而冷笑一声:“荒谬,我违背天规侵占凡人肉.身莫非是为了我自己?你以为双修很有趣怎的?”说着,他将昏迷不醒的紫微大帝放倒在飞云直上,命飞云自行返回天界。
仰视缓缓升起的飞云,白染的神情越发忧郁。
天苍苍海茫茫,何处才是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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