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仙魔大战（四）
黑暗带来无限恐惧，同时也带来静谧的思考环境，夜悲音自从重生之后，初次认认真真地感受这幅身体，探索这幅身体之中所蕴藏的法术。
禁术是反自然法术的统称，其最大的特点便是，通过操控他人神智，收获无穷无尽的协助者。譬如，她在翔音身上施法禁术，那么翔音便会使用自身的法术攻击祁虎。祁虎同样受到禁术的控制，那么夜悲音的“打手”就会变成两人，以此类推，借力打力，受控者不断递增，皆转为战斗协助者。
在施法禁术之时，需要根据对方实力，分为三种形式：群攻，转攻与单攻。
群攻施法对象为天兵；转攻针对神级，只要其中一位神将受到禁术的封印，便会像患上传染病的病患一样，对其神级同盟进行封印；单攻只面向至尊级。
至于印天池所受到的魔龙封印，应该是一个例外。
以上三种形式的禁术，皆无法对创始天龙实施封印，因为他拥有九龙护体，亦，九龙秘笈。换言之，纵使其中一条龙受到封印，其余八条龙也会在第一时间对“封印龙”实施群体攻之，所以，唯有施法者与印天池进行密修，趁其身心完全依从于施法者的情况之下，方可封印。
这种方法，世间也只有她夜悲音可以完成。
“九龙护体……”夜悲音不自觉地蹙紧双眉，魔龙封印导致九条龙皆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之中，目前可以让九龙彻底清醒之人，只有她。然而麻烦的是，即使九龙清醒过来，也会受到魔帝的操控，转而替魔帝攻打九重天。
她摩挲着印天池赠予的佛珠，心情越发焦虑……记忆中怎会没有破解魔龙封印的方法？万物相生相克，有□□便有解药，肯定有办法吧？
思及此，她招呼侍女上前，心平气和地问道，“魔帝请人帮我准备的止疼丸送来没？”
“回禀公主殿下，万念大巫师称，他会迟一些亲自呈上来。”
“好，请你帮我准备些魂魄，我感到有些饿。”
听罢，侍女不由大喜，公主殿下终于肯就餐了！
此番好消息，很快传到魔帝的耳中，天涯鸟真心替魔帝高兴，“恭喜吾帝，看来公主有回心转意的迹象啊。”
他欣慰一笑，命道，“快去准备上等魂魄，本帝亲自给悲音送过去。”
俄顷，魔帝将一碗喷香四溢的魂魄送入她的寝宫。
夜悲音吞吞口水，摸了许久才摸到勺子的位置，继而将勺子向前递了递，撒娇道，“哥，你喂我。”
魔帝微微一怔，拉过椅子坐到她的对面，舀起一勺晶莹剔透的魂魄，送到她的唇边。
她不想食用魂魄，但是为了养足精神，以及博取魔帝的信任，唯有张开嘴。
“唔？……这么大一口？”
她鼓着腮帮子，脸蛋被撑成包子。
魔帝望着她，嗤地笑了，“哥在这方面缺乏经验，这次注意。”
这一次，他只往勺子里舀上几颗，再加一点鲜血熬制成的浓汤，笑道，“不用把嘴巴张这么大。”
夜悲音连汤带水塞进口中，一边细嚼慢咽，一边翘起大拇指。
“好香哦！”
魔帝没有发现自己一直在笑，他抬起手指，帮她擦掉唇边的血迹，“想吃多少有多少，不够的话，哥命人取了至尊天神的魂魄，反正魔界有得是俘虏。”
“不必！……够了。”她摸索着拉住魔帝的手，趁机引起话题，“说到俘虏，我们魔界的至尊邪神也被仙界抓走不少，这其中还包括……嫂子。”
魔帝敛起笑容，正色道，“身为帝王的女人，时刻要做好为魔界牺牲的准备。”
“哥对嫂子没有丝毫感情么？……”
他放下瓷碗，走到窗边，“哥偶尔也会思考是否亏欠于她，但是静心一想，这就是她的命吧，只怪她错生在帝王家。”他回眸凝睇，笑着笃定道，“哥有你就够了，不需要其他人。”
“我们再亲也是兄妹，岂能取而妻子的位置？”
“为何不可？”
“……？！”夜悲音捶捶胸口，“你是我哥啊！”
他返回她的身旁，握住她的双手，解释道，“黑孔雀一雌一雄永不分离，虽然没有夫妻之实，但是关系应该胜似夫妻。”
“……”她默默缩回手，“哥讲得似乎有几分道理，所以任何事，哥都不会瞒着妹妹么？”
魔帝隐隐察觉到什么，谨慎地回道，“当然，你想知晓何事？”
“那妹妹便直说了……”她搓了搓掌心的汗，问道，“我已经渐渐适应这幅身体，也对其中的法术有所了解，但是哥曾对我说，我乃禁术创始神，对于创始神的能力我也有所耳闻，譬如造木之神，可以自由创造新的树种。可是我为何感觉自己没有创造新禁术的能力？”
魔帝对妹妹的问题显然颇有耐心解答，“因为拥有禁术能力者，可以轻而易举地统领三界。盘古为了让局势保持平衡，亲手将初代创始神斩杀，并将其列入禁忌名册。列入名册者，虽然可以重生，但是会在一次又一次的重生之中，逐步减弱其最初的能力，不过，学会的东西不会消失，只是会被封存在记忆当中，只要找对方法，可以释放出来。”
“什么方法？”
“你想学会破除魔龙封印的方法，是吗？”他索性摊牌。
怪不得忽然对他热情起来，原来还是为了印天池！
夜悲音垂下头，嘀咕道，“难道不是哥把方法藏起来的吗？……”
魔帝怒然起身，道，“悲音，我终日活在尔虞我诈当中，你不要以为我不累，你是我唯一不必提防的亲人，我希望你可以对我坦诚相待。”
“好，我的确想记起遗忘的本领。请哥指点一二。”
“这样很好，想知晓什么便来问我，告诉你又有何妨？让真气逆流，逆流虽然不会伤及性命，但是会感受到窒息的痛楚，只要让自己处于生死一线之间，便可以逼出遗忘的本领。”
夜悲音心中暗喜，俯首致谢，“天色也不早了，哥去休息吧。”
魔帝长嘘一口气，伸出手抚上她的发帘，本想摸摸她的头，她却打个激灵快速闪避。
他的手指僵在原地，想到还是初小药时的夜悲音。那时，她会笑盈盈地期待他的抚摸，她说这叫喜欢……他将五指慢慢地攥成一个不算扎实的拳头，只有让印天池永远消失，悲音才有可能一心一意地留在他的身边。
这时，侍女来报，万念大巫师带来止疼丸，候在殿外。
“传他进殿，悲音，吃完药便歇息吧。”
“嗯……哦对了，哥答应我的事……”
“哥没忘，就让俘虏多活一日，但是，仅限一日。”
她不情愿地点下头，今日提出的要求已经够多了，倘若再求，估计魔帝会翻脸。
待魔帝离去，万念手捧丹丸，毕恭毕敬地走入寝宫。
他环视四周，忽然指向侍女开始咋呼，“唉？怎么没有阴阳水？！你这贱婢莫非想活活地噎死公主殿下？！”
阴阳水所指沸水和雪水，侍女连连磕头请罪，匆匆去取阴阳水。
“……”夜悲音还记得这位奇怪的老爷爷，闻声埋怨道，“您是长辈，莫要欺负小侍女。”
“是是是，公主教训得是。”他拖着药盘，左顾右盼，待确定四下无人，小跑步奔到她的身边，附耳道，“常三爷托老妖给公主殿下带句话儿，他找到根除魔性的方法了。”
“真的？！……呃。”
两人额头猛烈相撞，硬是给万念撞了一个大跟头。
万念听到脚步声，顶着额头一片红肿，赶忙退到珠帘外面。
夜悲音恨不得马上与常三爷见面，于是经过一番思量，将捏在手中的丹丸，故意掉在地上。
她忽然拍案而起，怒斥道，“你这贱！……丫头真是笨手笨脚！药丸都弄脏了，本公主还吃什么吃啊！不想要小命了吧你！”
“……”侍女一脸无辜，再次磕头请罪。
“……”万念斜眼，你也挺能欺负人的。
“万念，还有剩余的丹丸么？”
“这个这个，老妖只带来一颗，这就回去取。”
“不必麻烦，本公主随你前去，顺便散散心。”
侍女哪敢阻拦，搀扶盲眼公主走出寝宫。
一行三人走出魔殿，来到万念炼药的岩洞。
万念指挥侍女翻箱倒柜找东西，随之悄声告知夜悲音，让她在墙壁上瞎摸，他会趁机打开密室暗门，常三爷正藏于密室之中。
刚巧眼瞎，瞎摸再正常不过。
俄顷，密室门在她的面前打开，她故作摔倒，一步迈入密室，石门即刻关闭。
见状，侍女急红了眼，狂拍石门呼唤。
万念也跟着拍，故作焦急地喊道，“哎呀公主殿下啊，你怎把这道门打开了啊？哎呀这道门需要很久才能打开呢！哎呀不要害怕，老妖这便念咒啊。”
密室内——
常三爷此时已经恢复完整记忆，他一把扶起夜悲音，简言意赅道，“我可以帮你根除魔性，此方法不仅可以摆脱魔帝的控制，还可以保留你的法术，但是！”
“没有但是！快帮我！”
常三爷想到那种方法所面临的危险性，含糊其辞道，“除非印天池也认同此方法，否则我不会帮你。”
“什么意思？为何要征得擎轩的同意？！”她心急万般，攥紧他的衣袖，“莫非这种方法会伤害到他？！”
“真逗，他死了我都不关心，还会在乎伤害？”
“那不就得了，我的身体我做主！”
他压住她激动的双肩，望向她染满血迹的绷带，正色道，“我约你见面，是怕你又去自残，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我真的不会帮你根除魔性。”
她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是不是帮我根除魔性，会伤到你？”
“靠！我像怕死的人吗？！”
“不是擎轩，也不是你，那便是？……”她指向自己，“我？”
常三爷不自觉地攥紧手指，将一缕凝重感，传递在她的身上。
“是我，对吗？……会死，是吗？”
“不完全是。”
世间不存在完美的法术，给你一些，便会夺走一些。
“我连死都不怕，又何惧伤害？倘若我可以把自己的法魄取出来，我会立刻动手你知晓吗？”她如释重负地吐口气，继而握住他的手，“请你一定要在擎轩面前守口如瓶，自当是我们之间的约定，可以吗？”
“我们？”
“我们，只有我和你知道的秘密。到死，都不会让擎轩知道的秘密。”
常三爷望向紧握的双手……我们，多美好的词语，真是令他向往。
“姑且算我答应了，不过你也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待你摆脱魔帝的控制之后，我可以保证你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但是日后，不得使用法术，永远不能。你若不答应，就此作罢。”
除魔术，可以将三魂七魄之中的阴魂阴魄移出体外，并且可以保证这幅不完整的魂魄不会骤减寿命。
然，弊端是，不完整的魂魄承受不住法魄所带来的压力，一旦使用法魄施法，便会压垮仅存的阳魂阳魄，届时，她所面临的，不是死亡那般简单，而是彻底的飞灰湮灭。
“当然可以啊，我对法术从不迷恋。”
话音未落，她忽然想到魔龙封印的问题还没得到解决，于是一反常态，又不急于在这一时根除魔性了。良久，她顾左右而言他道，“我已在此处逗留太久，恐怕会引起侍女的怀疑，她再告到魔帝面前就麻烦了，明日，明日我再找机会来见你。”
常三爷应了声，“回去考虑清楚也好。”
她扯了下嘴角，故作被看穿了一样，尴尬地抓抓头发，“嘻嘻，什么都瞒不过你，我确实感到有些害怕。先回去了……”
她转过身，摸索前行，常三爷猿臂一伸，将她捞回怀中，“你要记住，栽在你手里的男人不止印天池一个，所以你必须答应我的条件，绝对不可以反悔。”
夜悲音心头泛起愧疚之意，艰难地滚了滚喉咙，“嗯，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