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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温治愈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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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体温治愈术(一)

初小药对他的体温很受用,唯恐他跑掉似的,紧紧环住他的身体。

印天池撤掉身后的木椅,蹲在床榻旁,柔声道,“为师不走,你先让为师换个姿势……”

他的上半身基本压在她的胸前,而几日来她滴水未进消瘦不少,想必他的体重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然而,处于昏迷中的初小药哪里管得了那些。管你姿势难不难拿,先取暖再说。

脖颈被她死命搂着,印天池可以感觉到她对温暖的渴望。思忖片刻,他腾出一手,艰难地脱掉靴子,然后爬上床,两腿悬空跨在她的腰部上方,双手从她腋下穿过,小心翼翼地,将她托起身,继而盘膝坐在床榻上,顺势让她的头依在自己的肩头。

而后,他从她身前撤出棉被,再把棉被严严实实地裹在她的背部,由此让她更容易触及到自己的体温,且不会着凉。

初小药枕在他的肩头,双手滑到他的腰部,或许是感到坐姿不算舒服,痛苦地呻.吟起来。

印天池很想帮她解除病痛,无奈试了多种方法仍不奏效。他索性平躺在床榻上,倘若让她趴在自己的身上,会不会好受一点?

果然,她不再呢喃呻.吟,安安静静地躺他的胸膛之上……

他一手枕在头下,另一手则轻轻拍抚她的脊背,仿佛一位正在哄孩子睡觉的父亲。

她的长发像丝绸一般,轻盈地落在他的肩头……他无意识地把玩着她的发梢,习惯性的举动,映射出内心深处的思念。眼前是湛蓝的天,身下是翠绿的草,午后阳光普照大地,暖光笼罩着一对相拥入眠的年轻男女。女子依偎在男子的怀中小憩,男子为了让女子睡得舒服一些,纵使再疲惫也不会随性入睡,而是提起精神帮她驱赶蚊虫。她的金色长发洒在男子的手心里,男子便摩挲她的发梢打发时间,唇边总是挂着一丝甜蜜的笑意。

想着想着,印天池不知不觉地笑了起来,就在这时,安静不到一刻钟的初小药,又开始瑟瑟发抖。伴随这种情况的出现,她会默默流下眼泪。

很快,他的衣衫被浸湿了一小片儿,他把手移到她的脸颊旁,用拇指帮她拭去泪滴。

印天池不眠不休照料她三日。据他几日来的观察,她只要开始打冷颤就会跟着流泪,因此他时常怀疑,她是冷得发抖还是在做噩梦?

“为何一直哭?为师曾对你说过,遇到任何问题,无论对错好坏,皆可以与为师讲……告知为师可好?”

良久,初小药将他搂得更紧,流着泪,喃喃呓语道,“我怕……”

终于得到回应,印天池抚了抚她的长发,轻柔地问道,“怕什么?”

“怕……”她眉头紧锁,牢牢地攥住他的衣领,“怕你,厌倦我。”

“何来厌倦?……”印天池在有限的空间内侧起身,凝视她的表情。她依旧双眼紧闭额头冒汗,显然,意识并不清晰。于是他确认道,“小药,我是你的师父印天池,你是在对为师讲话吗?”

“印天池?……印天池是谁,不,不是你……我在对擎轩说。”

听罢,他有些糊涂,擎轩亦是印天池,二者有何区别?

不过她只认擎轩,那就随着她的意向继续吧。

倏地,她伸出一手,在空气中乱抓,随之惊慌失措地喊道,“擎轩……擎轩你还在吗?”

印天池握住她的手,“在,我一直都在。”

初小药赶忙用双手抱住他的手,紧紧地护在心口。

“别走,我知晓我不是好女人,但请你……别抛下我。”

听到这句话,印天池不禁心头一紧,神态也由放松转为讶异,因为这句话,夜悲音也曾一字不漏地讲过。

擎轩?……对,他用“擎轩”这个名字结识夜悲音,即使不久之后她便知晓他的大名叫做印天池,可她还是喜欢唤他的乳名。

心绪突然乱了起来,他紧咬着下嘴唇,努力地平复情绪。

初小药的一颦一笑与魔化前的夜悲音极其相似,会不会只是巧合?会不会正因为他太想念夜悲音,所以才硬要将她与夜悲音联系在一起?

“你,究竟……是谁?”他还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正在颤抖。

等待,屏住呼吸等待,静静地等待一个真真切切的答案……

初小药同样是一副挣扎的表情,齿贝微张,嘴唇一翕一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之中,导致她苦不堪言。

坚实的双臂拥紧她的身体,他想,此刻能给她的,只有勇气。

只要确定初小药就是夜悲音,他要做的一件事便是——停止蜕变与修炼。

停止蜕变,等同截断她终成邪魔之路。虽然她不能再拥有曾经的容颜,也忆不起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但是她再也不用经历战争所带来的痛苦。

七彩流光在他的狭眸中涌动,他的银色发丝与她的黑发交织在一起,悠悠地坐起身,护住她的头,投入超越师徒的情感拥住她。

“我会保护你,以我龙族创始者的名誉向你保证,决不食言。请你告诉我,你是谁……”

话音轻轻落下,她的身躯不在颤抖,体温似乎也稍稍有所回升。

…………

245、体温治愈术(二)

她缓缓地睁开眼,沙哑地回答,“我,我是……初小药。”

初小药扬起苍白的脸庞,疑惑地问道,“师父,您,您为何搂着徒儿?”

……印天池顿了顿,渐渐地,松开拥紧的双臂。

她再次瘫倒在他的肩头,自顾自揉着胸口,道,“师父,徒儿好难受。”

他挥去复杂的情绪,匆匆下床,再把她的身体放平。

“哪里感到不舒服?”

“心,心口疼。”她病恹恹的,语调孱弱无力。

就在这时,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师父!夏神求见师父!”大灰站在门外洪亮地喊道。

印天池应了声,刚欲旋身而去,初小药拉住他的衣角,问道,“师父,我是不是要死了?”

“怎么会,发烧而已。”他停下脚步,蹲在她脸前的位置,掌心盖在她的额头上,轻声问道,“你还记得为何生病吗?”

掌心有意或无意的,遮住她的视线,她思忖片刻,缓慢摇头,道,“我只记得甩掉十六县令,之后的事……对了师父,花送酒死了没?”

果不其然,她的记忆也被抹去,目前看来,是有人刻意要让所有人忘记那段经历。

“为师听肥肥讲起你对付行尸县令之过程,你表现得非常勇敢。”他莞尔一笑,抚了抚她的额头,“花送酒已被斐狐他们歼灭,你好好休息,不必想那些。”

“他们已经干掉花送酒了?!那我……”她直起身,又因为体力不支摔回枕边,她缓缓情绪,本想由衷的恭喜,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沮丧,“真是太好了,其实有没有我,都无所谓……”

“倘若没有你牵制行尸县令,他们不可能及时抵达花送酒的巢穴。不管经历过怎样一段战役,都要记上你的一份功劳。”他歪着头,调侃道,“你想听为师说这些吧?”

“……”初小药难为情地傻笑,拉高被角盖住脸颊,埋怨道,“干嘛说出来,师父好讨厌!”

印天池见她已经可以开玩笑,不由如释重负。正准备离开,她攥住被角的双手又开始颤抖。

“怎了?!”他匆匆撩开被子,初小药蜷缩一团,嘴唇竟然冻得发紫?

“冷,好冷。”

他无暇多想,转身坐到床边,让她依靠在自己身前,双手摩挲着她的双臂。

初小药的症状有些像打摆子,学名疟疾,患者先是发冷发抖,浑身起鸡皮疙瘩,而后头痛面赤,神志模糊、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印天池缄默不语,莫非方才的言语,只是随口道来?

初小药转身跪坐在枕边,伸出双臂,可怜兮兮的,一副索抱的神态。

他回过神,将被褥围在她的肩头,顺势把她的双臂也裹在之中。

“这样比较暖和。”

初小药又难受又难过,眼泪汪汪地发起牢骚,“师父为何不肯抱抱病重的小梅花鹿?哼,我跟你说,倘若师父日后再想抱我……我还不让师父抱啦!”

“……”印天池抚了抚她的发帘,她却拨浪鼓一般甩开,不过头晕脑胀头重脚轻,一个用力过猛歪倒在床褥上。

紧接着,她又开始发抖。

印天池看她持续遭受折磨,自己的心里也不好受,但,真的是无计可施。

这时,夏神不顾仙官阻拦,径直走入妖兽们所居住的院落。

“印上仙可是在这房中?老仙特此前来道谢,哎呦快些出来呀,年纪大了不能站太久啊!”夏神倚老卖老地喊道。

倏地,紧闭的房门在夏神面前打开,不待寒暄,印天池简言意赅道,“夏神乃暖光之源,可否帮帮我徒儿?她一直在发抖。”

“有此等事?老仙试试!”夏神不再赘言,大步流星来到床榻前。

听闻,众妖兽挤在门外,无不关切相望。

夏神虽然不懂医术,但是这尊神已度过五万年之光阴,百态尽看,经验颇丰。

初小药连对战花送酒之事都不记得,更别说见过夏神。她盯着夏神光秃秃的头顶,嘀咕道,“别的大神都有很多头发和胡须,您却是谢顶……”

“?!”……夏神气得一根胡须翘起来,“还不是让那花送酒给祸害的!”

此刻还算好了,刚返回天庭那时更惨,不仅毛发消失,就连指甲盖都没了,幸得太上老君用心救治,这才让他恢复了七七八八,这不,刚能自由行走,他便亲自前方通天山拜谢恩人。

说实话,夏神不敢再回忆当时的情形,整个人被浸泡在酒坛之中,明知晓受到妖术的残害与侵蚀,但是毫无自救的能力。

初小药盯着夏神,从未见过只有一根胡须外带谢顶的大神,加之夏神长得像个老顽童,她忍不住上扬嘴角……

“小药,休得无礼。”印天池压低声线提醒。

“……”她紧抿着唇快速点头,没有恶意,只是觉得夏神看上去像个亲切的老爷爷。

就在这时,她再一次打起冷颤。

夏神不敢怠慢,拇指蓄上一道暖光,随后,指肚顺着初小药的眉心,直线上推……

渐渐地,一股黑烟从她的头顶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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