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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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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子桥别了何微澜,径直朝自己师傅所在的折柳峰飞去。

商别离是玄英门中唯一一位元婴后期的修士,他所占据的山峰即便不一定是最好,也必是最合自己心意的。

折柳峰的名字听起来也许略感单薄,但实际上其山体庞大巍峨,雄伟姿态在整个玄英门群峰中堪称第一。至于为何名为折柳峰,则因这里曾是玄英门一位元婴女修的居所。

商别离也是个怪人,虽性烈如火,却对那些诗情画意的东西甚是喜爱,因此,不但把自己的名字改成悲春伤秋的风格,连门下的诸位弟子也是走文雅学究风。

冉子桥是他的第二个入门弟子,这文文弱弱的名字自然也是拜自家师父所赐。

一路上冉子桥总体来说心情愉悦,脸上带笑。若是了解他的人看见,必然惊讶于这位火爆脾气的修士也会有温情似水的表情。

所以,当迎面飞来那修士看到他脸上这表情时,顿时柳眉横竖。

“冉子桥,你又去见那个女人了?”

冉子桥一听声音,不必抬头,就知道这个说话的女修是他青梅竹马的师妹赵芹青,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赵芹青与他都出身燕州的没落修仙家族,因资质出色,同时期被送往玄英门参加入门筛选,并一同留了下来。

因为来历出身相近,两人的关系很不错。冉子桥一直把赵芹青当成自己的妹妹一般。可随着年龄

的增长,赵芹青情窦初开,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朝夕相处的哥哥。

冉子桥并无这种心思,自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赵芹青是个爽朗大方之人,难过一段时间,再见面时,冉子桥就以为一切恢复原状,没再往心里去。

谁知,当冉子桥与何微澜交往之时,赵芹青却反应剧烈,说了不少关于何微澜的八卦流言,惹得冉子桥大怒,两人关系一度降到冰点。

这次回来,冉子桥也没有主动找过赵芹青。失去青梅竹马的妹妹,冉子桥固然有些可惜,但他深知赵芹青的脾气,只能等她自己认清事实,才能彻底化解这段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

“芹青,好久不见!”冉子桥看她面色不善,虽心里疑惑,却还是主动上前问话。

“冉子桥,你又去何微澜的洞府了?想必这一次是见到自己的心上人了吧。”赵芹青说话却毫不客气,讽刺挖苦的意味甚重。

“你这阴阳怪气的腔调是从哪里学来的?”冉子桥不是怜香惜玉之人,直言不讳地就说出了自己的不满。

“你?!”赵芹青自然是被气到了。

说实话,这两人的脾气性格实在太相像了,都是直来直去的火爆性格,从小时候在一起开始,就三天两头的吵架。那个时候的赵芹青并不在意这些,他们通常吵得快好得也快,自然相安无事。

但自从她对冉子桥情根深种以后,赵芹青就再也无法忍受冉子桥不把她当女人看待的态度。而在冉子桥身上,又很少有怜香惜玉的思维。当然,也许对于自己的心上人何微澜,他可能还是有一些这方面的进步的。

然而,他对何微澜的这份特别,自然让一旁的赵芹青难以接受。冉子桥不接受她的感情,她无话可说。但被一个朝三暮四、空有一张漂亮脸蛋的女人给比下去,赵芹青就无法理解了。

在她的潜意识中,冉子桥就算不喜欢她,她也有责任帮自己的青梅竹马找到一个好女人,而何微澜显然不符合她的标准。

她的这种护犊心理自然不可能得到冉子桥的理解。冉子桥是个很自我为中心的人,他认为赵芹青只是妹妹,根本没资格干涉他的自由。

所以,两人之间的矛盾从何微澜开始,渐渐演变为见面就吵的局面。

“好了,若是无事,我先走了。”冉子桥不耐烦纠缠这些,反正每次都吵不出什么结果,他都懒得理会。

赵芹青闻言眼圈一红,被冉子桥嫌弃到了这种地步,这个性格坚毅颇有几分男孩气的女人再也无法承受了。

冉子桥并非铁石心肠之人,他只是不耐烦吵架罢了。对于这个从小一起长的妹妹,他多少是有感情的,只待上前安慰。

两人从空中落了下来,冉子桥好容易耐着性子,说了几句根本也算不上安慰的话。但他的这种态度还是让赵芹青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赵芹青很快把眼泪一收,正色道:“冉师兄,你不喜欢我,我自然知道,也绝不纠缠,但是,你

喜欢何微澜,我是无路如何也不会同意的。”

冉子桥立刻又怒了:“赵芹青,这是我的事,你同意与否关我都不关心。以后你我之间休提此事。”

“哼!”赵芹青此刻已恢复了往日的彪悍,毫不理会对面男人的怒容,自顾自地说道,“反正我也只说我想说的,在你离开宗门这段时间,她跟很多男人都不干不净的,玄英门的人都知道,你骗是骗不过自己的。”

“你不必说了,这事我自会处理。”冉子桥脸色一沉,转身欲走。

“冉子桥,你是个懦夫罢了!何微澜喜欢多少个男人,你在她心里又值几分,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只是不敢面对这个事实!况且,别的男人你不在乎,那你师弟呢?楚淮南你总是在乎的吧。”赵芹青在他身后大喊。

冉子桥闻言一愣,缓缓扭过头来:“你说谁?”

扔下气鼓鼓的赵芹青,飞走的冉子桥同样心情不佳。

赵芹青的话还历历在耳:“三年前,去五道宗那次,楚淮南与何微澜从乱影秘境中一同出来,而且两人看上去关系亲密……”

从情感上,冉子桥不愿相信赵芹青的话。但在内心深处,他还是有些怀疑的,因为何微澜有太多不良前科。他嘴上说了不介意,但实际上,他很介意,他那样说只是不想毁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而赵芹青不愧是他的青梅竹马,也确实很了解他。

他是个很自负的人,就算何微澜有了别人,他也有绝对的自信把她重新夺回来。可一旦碰上楚淮南,他的这份自信就开始变质了。

这个天灵根的师弟曾经给了他太多压力。尽管他一直在提醒自己,他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对小师弟的嫉妒。

他知道对修仙者来说,天赋很重要,这种东西与生俱来无法改变的。但这位小师弟的天赋好到让他无法不嫉妒的程度。

冉子桥是师兄,他很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应该扮演强大的保护者的角色。可是,当一个他从小看大的小弟弟以惊人的速度追赶上自己时,他很难保持冷静。

“二师兄,我今天学会了缠绕术。”

“二师兄,我筑基成功了。”

“二师兄,我进阶筑基中期了。”

……

等等等等。

楚淮南一直最喜欢粘着他,虽然他脾气不好,但不知为何,这个小师弟最喜欢的就是他,总爱跟在他的后面,说着让他越来越心惊的话。

很多时候,他会在想,当初师傅带上山的那个小小软软的婴儿,怎么一转眼就长成这么大的俊秀少年。

明知道自己这样的心态不对,但他无法控制自己,所以,最后,他离开了玄英门,一走就是八年。

在外面的日子,虽然很孤独很危险,但师弟带给他的那种巨大的无形压力却消失不见了。他一路上遇上了很多人,很多事情,慢慢开始懂得什么是各安天命,什么是命由心生,心境渐渐重归平和。

想到这,冉子桥方才的满腔怒火又化为乌有。

他可真是笨,明知道赵芹青不喜欢何微澜,自不会说好话,他怎么还这么当真。

楚师弟也罢别人也好,都是过去的事情,既然说过不再追究,怎么被人撩拨几句,就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冉子桥微微一笑,心境又重归平静。

踏上折柳峰,刚进大殿,冉子桥就听见了自己师傅的声音。

“子桥!你又去哪里了?”

“师傅。”冉子桥回头看去,自家师傅一脸严肃地望着他,看样子心情不佳。

商别离生气时多时怒容满面,而这种严肃的神情却不多见,冉子桥心中纳闷,但不敢怠慢,屏气凝神准备承受师傅的怒火。

“不会是又去那个小丫头那了吧,你回来这么久,不好好修炼,整天痴缠这些情情爱爱,子桥,不是师傅说你,你已经不小了,该明白什么事情才是最关键的。”

“是的,师傅,我知道了。”冉子桥嘴上答应得痛快,心里却在腹诽:“师傅您老人家练的是纯阳之法,一直保持童身,自然要远离情爱。可弟子又不是,难不成也要孤零零过一辈子呀。”

商别离看他认错的态度不错,表情稍缓,又道:“子桥,你也知道,你虽是师傅的第二个徒弟,但实际上就相当于师傅的大弟子。所以,你更应该严格要求自己,做好那些师弟们的表率,你可明白?”

“弟子明白,之前那八年,弟子一直在外游荡,辜负了师傅的期望,是弟子错了。”冉子桥低下头,十分诚恳地说。

“你能想清楚就好,师傅年纪不小了,进阶化神已不敢奢望,只能寄希望于你们这些徒弟身上,子桥,不要让师傅失望呀!”

冉子桥自然领命,商别离又叮嘱了几句,他才准备告退。

就在冉子桥方要离去的时候,商别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了一句:“对了,你总去找的那小丫头叫什么名字?师傅想过了,你若真是真心喜爱,还是早早定下,也免得你一天到晚都不安心。”

冉子桥闻言大喜,立刻转了回来:“师傅,您同意了?”

“我不同意行吗?”商别离抚了抚胡子,翘了翘眉毛。

“师傅,那真是太好了,她叫何微澜,是弟子很早以前就认识的。”冉子桥喜形于色。

“什么?”商别离听了这名字,眉头立刻紧皱,“就是那个何雨英的血缘后辈?”

“是的,微澜是何长老的侄外孙女。”冉子桥心情惴惴,不明白师傅怎么突然变脸。

“哼!不行!”商别离一听就怒了,指着冉子桥道,“真是笨徒弟,这女娃我之前打听过,名声太坏,绝非良配。”

“师傅!”冉子桥也是火爆脾气,虽说是自己师傅,不敢直接顶撞,但还是不甘示弱,想辩个究竟。

“真是一个两个都让我不省心,你是如此,淮南也是如此,那个叫何微澜的小丫头到底哪点好,

值得你们俩这么用心吗?”商别离气鼓鼓地道。

“师傅,这跟淮南师弟有什么关系?”冉子桥心里一沉,便立刻问了出来。

“哼!我也知道。还不是那次五道宗的事情,吴为那小子跟我提过,说淮南似乎对何家那小丫头很是维护。我好奇之下,就叫人去查了查那丫头的底细,谁知去是名声如此不堪。我叫了淮南那小子,结果他还说什么是我弄错了,还不该干涉他的私事。我可是你们俩的师傅,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俩被个小丫头给耍了。”

商别离一顿唠叨,冉子桥越听越是心惊,莫非淮南师弟与微澜之间真有什么?这个疑问在心里变得越来越大,以至于他已顾不上在意师傅对何微澜的不满了。

商别离看自家弟子魂不守舍的样子,怒道:“子桥,你有没有听我的话,你马上跟那丫头断绝关系,再不要来往!”

他这番强压自然惹得冉子桥猛烈反弹。

“师傅,这不公平!”

“哼!我是师傅,自然我说了算!”商别离也是被自家弟子不听话的举动给彻底激怒了,不依不饶地道。

若是平时,冉子桥深知师傅的性格,自然知道他这不过是气头上的话,但冉子桥此刻已经心乱,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听了商别离此言,固执的脾气也上来了。

“师傅,若是如此,你就直接把我逐出师门吧。”冉子桥梗着脖子,自暴自弃道。

“你?!”徒弟如此不给面子,还为了个女人自求出门,这让商别离实在无法接受。

“走吧走吧!只管走,若是南乔还在,必不会像你们这些不争气的东西这样,一个个都想气死我才好!”

商别离一甩袖子,怒到极点,却突然想起自己的大弟子了,后面几句,反而声音降了下来。

冉子桥听得此言,也是心中一痛,不平之气全无,走到商别离的面前,直直跪了下来:“师傅!对不起,弟子不该说那些话,惹得师傅生气。”

大殿内静若止水,守门的那几个小修士,都被这师徒争吵的火爆场面吓得面面相觑,最后一商量,急忙搬救兵去了。

沉默良久,商别离长叹一声:“罢罢罢,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师傅想管也管不了,你们都已经大了,就自己做决定吧。”

“师傅!”冉子桥一直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你去吧,师傅想一个人静一静。”商别离淡淡说道。

冉子桥知道师傅是想起了大师兄。他站起身来,望着师傅的背影,张口欲言,却不知到底该说些

什么,最后还是默默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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