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意外之喜,道心兀自波动
瑶光决定去看看亲生父母,她并不想与他们见面,既然决定了修行这条漫长的道路,再见也不过是徒然增添忧烦而已,斩除了这俗世间最后的牵挂,她便在这大好河山中走一走、看一看,除了找寻一下传说中的灵山秘府之外,也看看是否能够找到一两种没被发现的灵药,说不定能够遇到突破化气期后期成功筑基的契机。
所以她一路不慌不忙的朝着纸条中的城市行去,那纸条是她曾经的哥哥杨庆留下的联系方式和地址,在一座叫做魔都的城市中。一路上,有山有水的地方她便步行游赏探查,人多的地方便乘车坐船。幸好金丹派虽然隐世,但并未食古不化到不接触现实的地步,在她出山门的时候,在政府特别部门工作的同门已经将身份证送到她手上,否则她可真成为俗世中所说的“黑人”了。
身份证是她曾经在野猪岗时的名字——“杨玲”,很平凡,没有丝毫出奇之处,如果不是同门在做身份证时问她留什么名字,她都要几乎将这个曾经伴随她六七年之久的名字忘掉了。
那么,在她没有到野猪岗之前,她的亲生父母是怎样称呼她的呢?是如旁人父母那样亲昵的喊“宝贝”“乖乖”?还是亲切的喊着她那并不知道的乳名?这曾经在整个灰暗的童年时期最为期盼的事,到现在也不过是一抹淡淡的遗憾罢了。既然走上了这条修仙路,亲情之类的牵绊便该放下了。
此刻,在疾驰着的列车上,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的田野一路闪过,连成一片片绿色的阴影。旁边坐着一个中年妇女,不住的用手机通着话,似乎有永远说不完的八卦。对面是一对青年男女,像是大学生的模样,女子看着一本时事杂志一边对男子发表着看法,而男子相貌很是俊朗,彷佛不太爱说话似的只是随口应和着。周围有农民,有学生,有打工者,也有时髦女郎,车厢里嗡嗡着很嘈杂,过道中一会儿便有乘务员推着食品叫卖而过,价格比火车站要贵上两三倍。
这便是俗世了,人们活着,经历着悲欢喜怒,为着生活奔波,为着小事烦恼,从呱呱落地到苍苍老矣不过人生几十年,化为尘土,归于尘埃。对这万古长存的天地来说不过是须臾之间,没有任何痕迹留下。
不管俗世如何繁华喧嚣,不管亲情如何眷恋,也不过是她未来漫长的生命中一个插曲、一个小小的点缀,而她修行的终极意义不过是为了不消逝在这喧嚣红尘中,为了超脱生死轮回,为了与天地同寿。斩断尘念,毕竟凡人的寿命与他们修炼有成的修士来说不过如浮游朝生暮死般短暂罢了。
忽觉对面那女孩对她有着莫名的敌意,瑶光心有所感,朝对面的男子看了看,便见他正看着她,看瑶光回头也不如何尴尬惊慌,只是朝她微微点头一笑。瑶光知道自己皮相颇有几分姿色,当下只是了然的笑了笑,便回过头来看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一路无事,到了车站下车时反倒出了点不大不小的事。原来那节车厢中有几个小偷趁着下车时候人流混乱想要浑水摸鱼偷窃些东西,却不想被失主发现,那几个小偷也着实胆大混账,居然当场打起失主来,周围人看着那些小偷人多势众悍勇非常,都唯唯诺诺唯恐躲之不及。
瑶光原不是多事的性子,却着实对此事看不过去,正准备出手帮那失主解围时,却见那对面坐着的俊朗男子满脸怒色的丢下行李,快步行过去一把拉开一个小偷伸手就是一拳击在其脸上。那几个小偷一看同伴被打,一拥而上将那男子包围起来就要下手,却见乘警远远的行来,只得咒骂几声匆匆离开。
瑶光看那几个仓皇而逃的身影,嘴角微翘,右手暗暗的捏了个定身咒又飞快的散开,只见那几个慌张奔逃的小偷身影同时一滞,然后如同跑的太快刹不住脚步一般纷纷摔倒在地,看那面部朝下的姿势大约个个脸上都要开花了。
远远看着那几个宵小被乘警一个个抓住,瑶光默默的离开座位下了火车,走出车站,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车站前,望着眼前如湍急的流水般的车辆和人群,顿感诗词中所说的“车如流水马如龙”是如此的确切,到处都是人和车,没有多少植物,没有动物,只有一座连一座的摩天大楼,窗户上闪着冷冷的不近人情的光。空气中没有山中空气的清新,有的只是汽车尾气和杂物混杂的怪味儿,偌大一个城市,却让她丝毫感觉不到灵气的波动。
拿出纸条看了看地址,那是一条陌生的街道,一家陌生的公司,而她养父母的儿子——她曾经的哥哥就在那里上班。
“嗨,你也是来魔都上学的吗?你是哪个学校的?需要帮忙吗?”李唯一提着行李在那女孩的身后看了许久,他看着那女孩孤零零的站在火车站出站口,没有人接她,她拿着一张破旧的纸条沉默着看了许久。不知怎地,他有些生气,她的家人居然放心让一个看起来才十六七岁的女孩独自坐火车跑这么远的路,特别还是这么漂亮的——不,这么美丽的女孩,就不怕半路上出什么事么,简直太不负责了。
瑶光回头看了看李唯一,是刚才那见义勇为的年青男子,她微微笑了笑,拦了辆出租车便朝纸条上的地址行去。
李唯一被那回眸一笑失了心神,好半天才在同来的女伴的娇嗔下回过神来。
杨庆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背对着遍布整面墙的落地窗,对面的门后是忙碌的员工,都是他的属下。
多少年了,自从十年前他父母和妹妹在山中遭遇泥石流失踪一来,他没有了后援和依靠,只能靠自己打工来赚钱继续学业,艰难的完成学业后他进了这家企业,凭借自己的能力和手段终于爬上这个位置,凭着赤手空拳、孑然一身的他拥有了现在的地位,这一切的确值得他自豪。
然而最近他却有些烦恼,自己管理这家公司是以服装制造为主,在业内也算颇受好评,平时承接一些外国或者国内的名牌服饰的单子来做,然而最近公司业绩一直在下滑,所接的单子越来越少,听闻上面有似乎有换人的风声,让他不由得有些火烧屁股的感觉。
倒是江氏集团最近又举办了新一年的秋冬季服饰展,如果能将江氏集团这笔大单子接过来,不但自己的位置会牢牢坐住,恐怕升上一两级也是有可能的。但是江氏集团如果真的那么好合作他也不会在这里昼思苦想了。其实,这江氏集团与他也颇有几分渊源,原来他那从小买来的妹妹,乃是江氏集团总裁夫妇的亲生女儿,这还是他十年前在家乡野猪岗,在警察的介绍下才知道的。
但是那对江氏总裁夫妇十分的讨厌他,他是知道的。那对江氏夫妇心中怨恨他的父母买走了他们的女儿,并从野猪岗村民的口中得知他的父母居然还对他们被拐的女儿施虐——最让野猪岗村民们记忆犹新的是寒九冬日里,他的父母为了惩罚那女孩没有洗干净衣裳而让她穿着短衣薄袄在雪地里跪了一晚上的事迹——想起父母生前对那个小女孩做出的一切,他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正在苦恼时,办公桌上的电话想起来,他皱着眉信手接起来,是他的秘书有些迟疑的声音:
“杨经理,刚才……有一个自称是您妹妹杨玲的女孩子找您,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