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宁很早就醒过来了,侧头看看小池,睡的正香。
依稀的晨光洒进来,池应露在外边的手腕上,明显看得到勒痕,青紫一片。还有些地方已经破了皮。宋云宁看了又看,最后有点心虚地转移开目光。
昨晚,小家伙是大伤了元气吧。竟然冲开了被封锁的穴道,然后还挣断了捆缚她的绳子。从她后来连反扑的力气都没有,就明显能看得出来。因为这两项实在耗费了太多她本来就很虚的力气。
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谋划了这么一出。
嘴角扬起,宋云宁情不自禁地带起了几分得意。小鬼,怎么可以在这上面被你压制。
轻轻地把小家伙的手臂放进被子里,忍不住吻上了她手腕上那一片勒痕。
柔情似水百般。
宋云宁去做了些饭过来,小池依然睡得很熟。宋云宁喊她几次见不应,便决定放她自己睡饱了醒来,自己去了茶铺。
直到日上三竿,池应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浑身无力,又酸又麻。谁说习武之人耐力体力就一定超出常人。像这种事,做的太过火了亦是伤人不浅。想起昨晚如饿虎扑食的宋云宁,池应就觉得浑身发冷。
这女人,百辈子都是尼姑么?
正准备穿衣服起来,池应突然看到了自己身上那一片又一片紫红色的吻痕。双手手腕还有脚腕都清晰地传来痛楚,再一想昨晚被捆起来的事情,池应觉得自己彻底成了一个悲剧。
怎么以前都不知道这女人还有这个嗜好。
话说回来,昨晚也不应该全怪宋云宁,谁让自己也是情难自持,沉迷其中呢?那种感觉,想起来就是脸红心跳。
苦恼地叹了口气,浑身瘫软的感觉让池应决定,还是再睡一会儿吧。
结果宋云宁中午抽空回来看到的,就是小家伙还在蒙头大睡的样子。
犹豫了半天,宋云宁又尝试去喊池应。
小家伙在被子里边蠕动了几下,带着三分恼意应道:“恶女人,我才不要看到你。”
宋云宁哑然失笑,故意道:“你肚子不饿么?要不要我给你做点什么东西吃?昨晚让你那么受累。还有那些皮外伤也得处理一下,要不然会疼的。”
“你给我出去。”池应裹着被子在床上打着滚,只露出一个脑袋狠狠地瞪着笑意盈盈的宋云宁。“你,还没到如狼似虎的三十岁吧?你也确定你上辈子不是尼姑么?”
“这个有关系吗?要说起来还怨你自己,谁让你上次下药的?”
池应支吾了半天,面对理直气壮又居高临下的宋云宁,她在气势上已然没了优势。
但就这么吃了哑巴亏,实在让人难受。
“你,你……坏人!”
想了半天丢下这么几个字,池应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再不想看到宋云宁那张小人得志的脸。
你就刺激我吧,就让你刺激我,迟早你得把这笔账还回来的。
“喂,你不用去茶铺照理生意吗?”池应面对墙壁朦朦胧胧过了许久,以为她已经走了,这才换了个姿势面朝外。没想到一翻身就看到宋云宁一脸安然,就坐在卧房中央的桌边。
什么时候这家伙这么会隐匿气息了?
宋云宁吹了一口茶末,答道:“我早上去把小四请过去了。往后有她照料,我也可以歇口气。”
其实你就是找空子回来看我笑话的吧?
池应愤愤地想着,终于敌不过闷声作响的肚皮,扭扭捏捏地道:“我饿了,我要吃饭。”
宋云宁勾了勾嘴角,略带几分揶揄道:“早就从了我不行么?哪儿还用得着受这么大罪?”
……
吃过饭,池应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宋云宁觉得小家伙的身体似乎比以前差劲太多,决定晚上去找一下一笑婆婆问问情况。和池应一样,只要见了周小四,她就能断定苏苍原也在此地。而苏苍原在,那一笑婆婆肯定不会远离。
现在小家伙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宝,含在口里怕化了,放在手心怕风吹了。稍有点脸色不对,她就就觉得整颗心都揪到一块儿,难以舒缓。
只是看她哪里不舒服,就已经牵挂至斯,若是失去她,怕就不知怎么应对了。
宋云宁甩甩脑袋,把自己放进仓库里,放进一宗宗大大小小的生意里,尽量不去想太多儿女情长。
转眼黄昏便至。宋云宁和周小四清完帐,便关了茶铺门,一起向苍原大师所居住的平原居走去。
周小四并不是多话的人,但身边这人与池应关系如此,藏了许久的话终于问了出来:“你对小应,是她对你的那种感情吗?”
“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对小池的感情绝对不比她少半分。”
周小四停下来,双目炯炯地看着她,但见她一脸诚恳,未有丝毫作假的姿态,心下也信了七分。因为有自家老佛爷和一笑婆婆的前事,她对于这种感情倒是没有什么嫌弃的意思。只是觉得女子间,未必能一辈子坚定。
小应那么单纯的一个人,若是受了感情上的伤,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话题一牵扯到池应,两个人的共同语言就很多了。周小四一直对宋云宁刺池应一剑耿耿于怀,虽然是天大的误会,但宋云宁就因为那一剑,在她心里的印象一直低到谷底。后来也看到她所做所为,慢慢有了些改观,今晚听她一番话,周小四豁然开朗,总算放下这块名叫小应的石头。
两人边谈边走,很快到了平原居。因为在谈论池应,宋云宁的注意力就集中在话题上,竟没有注意到身后两双隐藏极深的阴森眼睛。
二更锣敲过,宋云宁依然不见踪影。宋子陵焦急地在院子里转着圈子。池应虽在屋内,但也留神注意着院子里的风吹草动。但听宋子陵的靴子在石板路上嗒嗒地响着,池应越来越心烦意乱。
回想起昨日那几个镖师猥琐到极点的眼神。池应心里忽然敲起了警钟。
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池应想着,再也躺不住,穿衣下床便向茶铺跑去。
茶铺的门果然关着,问了旁人得到的答案是这池记黄昏刚到就关了门,女老板却是往东城方向去了。
莫非是去了师叔那里?
不用多想,池应就向东城方向奔去。
敲开平原居的门,池应抓起守夜人的衣领就问道:“宋云宁在不在?”
守夜人哆哆嗦嗦地回答道:“宋、宋姑娘入夜前就走了呀。”
“你去对老妖婆说,让她和师叔速度出来找宋云宁。找不到我就去死。”心里的不安冲破了理智的防线,池应心急如焚,丢下一句话便向着周围的小道里冲去。
四周黑漆漆的。
宋云宁知道有人在跟踪自己,也知道对方不弱。因为要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以往随身的长剑早就丢在家里,现如今遭遇了敌人也只有鞋上暗藏的匕首可以防身。
果然还是想的太美好了。
以为世事可以如自己所愿,平静下来。
宋云宁仍是向着家的方向走,有意识地加快了脚步。此时二更锣响,小家伙在家里,也不知道睡熟了没有。
所谓行百里者半九十,只要没有到家,她一直得保持着警惕。
事实上,对方也就是在她快到家的时候出手了。
四周如同死一般的寂静,然而这寂静中又透出一股别样的浮躁。
就像是夏季里烈日曝晒的黑狗。喘着粗气,来回伸着舌头。
宋云宁将匕首握入手中,脚步已经可以用奔跑来形容了。她倒是不怕正面迎敌,怕就怕在对方来阴的。这时候的宋云宁,满脑子想的都是池应。倒不是害怕,而是担心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
宋云宁自己呸了一口,杜绝了这种坏情绪。
然后就听见四周猎猎风声作响,却是几柄□□齐齐向她刺来。
看来是想要她的命么?
吞下小池之前特意给她准备的天香解毒丸,宋云宁邪魅地勾起嘴角。若是要她的色,她不惧。若是要她的命,她抵死也要拼一拼。
□□的攻势尚有余威,另一种刺鼻的臭味就在四周蔓延开,并且好像被人掌控了一样,向她逼近。
宋云宁屏息凝气,牢牢锁定着躲藏在黑暗里的敌人的踪迹和一举一动。
天底下的高手毕竟不多,而她宋云宁作为天目山众位师父赞不绝口的首席弟子,其身手如何,无须赘述。而这几个暗箭伤人的东西,宋云宁还真就不打算放在眼里。
偷袭的人见两招都未让她有什么损伤便也改变了战术。
□□如暴风骤雨,寒光闪闪的枪头在身边如雪花般舞动,但这场景除了肃冷的杀机,找不出任何诗意。
宋云宁不惧不急,脚踩着一个人斜钉下来的□□一个鹞子翻身,素白的身影就已到了数丈之外。杀了他们并非难事,但这样定会在暖泉镇掀起她不想看到的风波。既然要大隐于市,便不能无端生事。
这里是一处人迹罕至的巷道,所以他们才敢大张旗鼓的偷袭围攻,若是到了大路,有守卫兵的存在,这些人应该就会收敛点了吧。
于是宋云宁直冲冲地向着大路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