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房间她猛然一惊,孟柔桑竟不知何时站在门外转角处,饶是她手快赶紧放开了周少,却不知道他是几时来的,听到了多少。
她转瞬间便已恢复纤柔模样,唤道:“孟公子,你来了。”
孟柔桑神色如常未见异样,依然那副病态的样子微笑道:“小卓姑娘辛苦你了。我来看看蕊儿情形……”
“我正要去找夫人呢,菁蕊姑娘她能说话了!”
“真的?那有劳小卓姑娘通知家母,我这就去看看她!”孟柔桑顾不得失礼快步走进房中,看来倒真是个好哥哥。
丝丝的原则是就算被抓到现行都要抵赖到底的,因此无论方才孟柔桑听到了没有,听到什么,她都只会继续保持姿态。待孟柔桑进了屋,才狠狠瞪周少一眼,拉着他快步离去。
“差点让你坏我的事!”
“是你先坑我!你到底是做的什么打算?就算要嫁给暮成雪,也该是我妹妹嫁吧?被你绕晕了,干嘛还要先让孟菁蕊嫁给他再挑拨他们分开这么麻烦?”
“……原来你转过弯来了……”
“再转不过来被你卖了都不知道!这次你要说清楚,为什么不让我妹妹嫁?”
丝丝叹,一旦被发现了,她可就混不过去了。
“你妹妹不能嫁给暮成雪了。”
“什么!?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暮成雪爱上的,是——本小姐我。”丝丝为难的骚骚脸颊,“你也知道,栽在本小姐手里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这辈子都算是毁了……你也不想你妹妹不幸福的吧……”
“你还真大言不惭,人再无耻也不能到这种地步。”——她以为自己倾城倾国的吗?
虽然这样想可还是忍不住略略回想,一想脸却黑了——冷二对卓丝丝一见动心二见钟情,死了。风无忌也被小卓那张脸所骗爱上丝丝,虽然没死,心却残了。君御清甚至没有爱上过,仅仅是招惹了她,没死没残,却断子绝孙了。如今谁敢说暮成雪不会步上他们的后尘?
周少忍不住后退,与丝丝保持距离。
丝丝羞怯状扭捏道,“其实,我们两个不是也很有缘的吗,初相见,你就带了五十两的嫁妆要跟我走……”
“那明明是给你五十两酬金要你救我吧?”
害羞捂脸ing~~“可是你后来还硬要赖在人家床上,非要八十两卖身给人家~~”
“那不是为了买身体面衣裳好出门才被你讹了吗~~?”
“那你后来走了,还回来又给人家送衣服又给人家送胭脂水粉的……”
“那时候只是想用你给周记的衣服和胭脂水粉当个活招牌吧……”果然那就是一切错误的开始,他不该未经她允许就用她当招牌,他不该用人家当活招牌还不给酬金,果然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才被这个女人给记恨上的吗~~
“我错了……”伏地垂泪~~
丝丝羞涩依然,不好意思的开口道:“那,美人榜收益的分红,就改成□□开吧。”
“——!!”
原来这就是目的所在吗??
周少痛心疾首——“丝丝,你为什么不托生在周家啊~!”
“咩?你不是想要我到周家当媳妇的吗?”
“周家没人敢娶你!”
其实从暮成雪开口向丝丝求婚的时候起他已由炮灰上升成为杯具,如果说被卓丝丝盯上他三十岁之前就别想娶亲,那么如今,他四十岁之前也都没戏。
男子过了四十岁,便不会再入她新月的美人榜,她自然不想害人家一生。只是情伤难免,有伤口的男子,才会更有魅力,让充满母性的女子趋之若鹜。暮成雪美虽美矣,却太淡了。他需要一些伤,一些足以让天下女子为之心动叹惋的色彩。
次日便是龙鹫给暮成雪的三日之期,也是暮家给她和菁蕊的三日之期。
她相信菁蕊会乖乖依照吩咐喝下欢情引,而暮成雪那份欢情,自然是前一晚便已经不知不觉进了他的腹中。
欢情此药入腹如无物,倘若不遇欢情引,根本与寻常无异。而一旦遇了喝下欢情引身上散发的特殊气味,便会如心动般难以自制。
如上,自然只是理论。
欢情这东西,她在银勾老头那儿见过,也不知老头是不是看出了她的邪恶本质,怕她祸害人间,硬是不肯将这个教给她。
而当年的她也是年少疏狂意气风发,这种不入流的东西何曾放在眼里过。就是跟在笑无情身后屁颠屁颠的追了十年,也不曾动过这种歪念。
于是这种药她着实是第一次,未经任何人体实验,实属三无产品。
龙鹫一大早就已经在正堂里高翘着一条腿霸道横坐,黑衣长袍,红色龙纹张扬跋扈。暮氏山庄这两日请来数名颇有交情的武林高手,龙鹫却对他们视若无睹。等着暮家把“新娘”送上这大红喜堂。
而“新娘”此时却被围在长辈间,暮庄主亦是苦口婆心,“侄儿,事已至此,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菁蕊还是小卓,你选一个,待拿下那贼人马上替你们成亲!”如此一桩丢脸的事便转成了喜事。闲话总还是会有的,但喜庆之下没人会不知趣的说什么。将来的传言中,真相便会被掩盖在这喜庆之下。
暮成雪抬目,看着面前一红一黄两道身影。
今天的菁蕊打扮得很美。本就明艳动人的一个女子,双颊绯红带着些许期待与不安。连丝丝都觉得就这样直接给她盖上盖头,就可以拉去拜堂了。
暮成雪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面容淡淡,看不出丝毫情绪。
“叔父,请原谅成雪。今日成雪,不会娶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成雪!”饶是暮庄主又气又急,暮成雪却是一副淡然的死人模样,目光垂地大有你们爱怎木地怎木地,敌动我不动的架势。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她的药失效了吗??
不,不该说是失效,既然都从来没有“效”过,那只能算无效……orz她新月的名声,就要毁在这欢情散上?
“成雪!现在那贼人就在正堂,各路高手也只等我们一声令下,这个时候你又在闹什么别扭!”
“成雪并非闹别扭,只是婚姻非儿戏,我不能在不负责任的情况下就娶了她们当中任何一个。至于寨主,我这就去见他。”
暮成雪转身就出了房门,暮庄主急追出去,丝丝看一眼菁蕊,她早已变了脸色神情落寞恍惚。无果的希望最是折磨人,丝丝连忙也跟出去,自然不想留下来当她的出气筒。
正堂里的气氛有些令人难以忍受的僵持着,或者说所谓的难以忍受只是那些高手们,龙鹫神态自若对四周敌意视若无睹,歪歪坐着,狂放大笑,“今日既然是大喜之日各位何必绷着脸,我也难得与你们这些正道人士坐在一堂,倒不如喝两杯,也不枉有缘一叙。”在他狂妄的笑声里数道目光恨不得剐了他。无关仇恨,只是在正道的地界上,他一个人面对他们这么多人居然还能这么狂妄,却一时动他不得,有关的,是他们的面子!
只要解了暮成雪的危机,他们定然要废掉他手脚让他跪地求饶,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龙鹫忽而笑声一收,邪肆的赤目看着从厅外走进来的暮成雪,嘴角弧度未消,问道:“怎么没有给你准备喜服吗?这一身素白,和不适合今日大喜的日子。”
“不,正合适。”暮成雪挺直着脊梁,直视他道:“我不会如你的愿,今日既是第三天,我便死在这里,免得受你羞辱。”他的语气淡淡并无激烈,却掷地有声,让两旁高手都对这个文质纤纤的暮少爷刮目相看。
“暮公子不必担心,我们既应了暮氏山庄的请求而来,必不会让你遭这贼人迫害!等我们拿下他,打断他一双腿,看他肯不肯解穴!”
跟在后面赶来的丝丝这下要翻白眼了,事到如今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就算暮庄主顾及暮成雪的性命,却也无法再阻拦了。
打吧,丝丝可不知道龙鹫一个人能不能打得了这么多人,她已爱莫能助了。
龙鹫从座位上蓦地一甩衣摆站起来,那脸上的笑容分明说明了,他现在心情很不错。“那么,不知道你们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来?”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YD……好吧,丝丝承认,她想歪了。
虽然龙鹫自称是黑师父的徒弟,但四周都是暮庄主请来的高手个个武功不弱,他就这么有自信一定能全身而退?
他的狂妄彻底激怒了在场高手,泄愤的最好方式不是单挑,而是群殴——
丝丝什么也不管了!她闪!
各路高手正和龙鹫打得激烈,数名高手围攻他一个居然没有立即拿下,此时却听家丁慌忙来报:“庄主!庄主——外面,外面有很多白衣人围住了门口要闯进来,看他们的衣服,是,是沧冥水榭!!”
——沧冥水榭!
许是沧冥水榭的名头太响,不仅暮庄主怔住,连跟龙鹫交手的高手也不禁停下手来。
这些魔道中人,到暮氏山庄来做什么!?
无论如何都只能去见了才知。暮庄主只得放下这边,匆忙向大门口赶去——大门紧闭,家丁自是如临大敌。暮庄主来到门前吩咐道:“开门。”
大门一开,一眼便看到门外那道道白衣飘渺的身影,江湖上以白衣为服的门派不多,而无论男女均是白纱翩然的,便只此一家。
暮氏山庄虽在江湖,却是生意人家,交往过正派,却还没接触过魔道。暮庄主稳了稳心神,走上前抱拳道:“不知各位有何贵干?”
这种架势,连人家的大院都给围住,恐怕不是来敲门问个路讨个水喝吧?
一片白衣之中一道黑衣苍劲尤其显眼,上前两步,回礼道:“听闻贵庄今日有喜事特来道贺,顺便,向贵庄讨一个人。”
暮庄主多加了几分谨慎,一番思索却不认为庄内人会有谁与魔道有所纠葛,至于今日宾客以及那位不速之客,沧冥水榭大可以不必向暮氏山庄要人,只待他们出了大门再行解决便是。他只得问道:“却不知你们要找的是什么人,果真是在庄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黑衣男子面容冷冽直接打断他道:“我们要找的是一个女子,名唤卓丝丝——也或许,是叫小卓。”
暮庄主一时愣住,却没想到,会是小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