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放开!我自己能走!”
丝丝在半空中扭来扭去,她承认龙鹫轻功了得,全靠他才甩了水榭的追兵,但是这也太伤自尊了——她引以为傲的轻功啊~~
龙鹫轻笑一声,在半空放开她,丝丝“啊”一声便跌下去,在龙鹫的大笑声中他坠身而下追上丝丝,拉了她一把。
“你谋杀!!”
“是你让我放开的,师妹。”
“别叫那么亲密!你就是故意的!”人在半空饶是她轻功一流,哪里去借力?
此时龙鹫单手扶她,两人落地,丝丝才甩开了他大步走去,龙鹫只不慌不忙的在后面跟着,“我早说我们一起跑路事情就了解了,绕了一大圈,还不是一样结果?”
“是是,你最有先见之明,可是我现在出是出来了,还怎么回去啊!”
“何必还回去?”
“啊——”丝丝哀嚎,不回去,不回去她的美人怎么办?暮成雪告一段落了,孟柔桑她才刚刚盯上啊——
她现在是被恶霸山贼头子劫走的柔弱女子,怎么还能毫发无损的回去?
走了两步,她忽然回头问:“我们这是往哪儿去?”
“你想去哪里?”
“还没想好——”暮氏山庄回不去了,又不能马上去找孟柔桑,下一个目标还没选好,又得防备被沧冥的人抓到行踪。她现在就真的是无处可去了。
“那就跟我回山寨。”
“不行!寒水一定会带人去掀你老窝的——”她说着,突然收声——掀老窝!“喂……你的寨子,恐怕要保不住了……”水榭的做事风格,她会不了解吗?
龙鹫看起来没有丝毫焦急担忧,缓缓寻思道:“就他们几个?”
“他们几个够掀你八回!”
龙鹫虽然也是一方地头蛇,但其实这两年不常在江湖走动,很孤陋的。虽然知道沧冥水榭的名声,但没想到倒是名副其实的。“如果是这样,我们回去也没用了。”他说的轻描淡写,似乎毫不在意山寨安危。
至少到现在为止,这世上还没什么他牵挂留恋的东西。他随性而为走到哪里便是哪里,那山寨于他,虽然居住了多年,也不过是一个落脚之处罢了。
但是对于新月来说,帮派,门派,甚至山寨,这种地方却应该是家一样的存在。因为这么多年,水榭给她的,就是如此一个归宿。
纵然她是翘家的孩子,这个想法却是没有改变的。
“干嘛露出那种表情?山寨里的都是成年人,生死安危,他们自会料理,何必还要我去给他们安排。如果寨子就这么被端了,那寨里这些年累积下来的钱财,也足够他们分了,各自离去了。”
“你真的不再回去了?那——你往后打算去哪里呢?”
龙鹫忽然靠近她,露出一抹邪魅笑靥,“我忽然觉得,也许当个魔教教主也挺不错,应该会比当寨主有趣许多。”
“你肯?”
新月的眼中缓缓流出一种光,不似那乍现的光芒瞬间万丈,却闪烁着流动着,缓慢绽放。
天下第一美人榜上,她一直有一个遗憾。
既为天下第一美人榜,她心中的天下第一却一直只有笑无情一人。既然是她的人,又怎么能拿出来跟天下女人分?
倘若第一美人都名不副实,她还怎么敢说这美人榜童叟无欺?
偏偏,若能藏起来没人知道也就罢了,笑无情却是艳名在外,怎能不被人说她这美人榜有所私藏?
所以这第一美人的位子,必然要寻一个能够与笑无情势均力敌的人——不止是容貌气度,就连身份身价,也必不能输。
她找不到这样一个人,所以她只能打造出这个人。她把龙鹫打量了又打量,他的身材很完美,不是她酷爱的纤细型,但那紧绷的肌肉紧致的肌肤浑厚的胸膛居然让她这个一向对大力肌肉男不感冒的人都感觉到性感。细目薄唇赤瞳如血,黛眉斜飞入鬓,容貌自是比不上笑无情绝代风华,世间美人无数并非难寻,但任何一个美人和小白莲一比,却显得单薄——清纯的太苍白,妖娆的太俗媚。然而龙鹫那一身邪魅与霸气却不容人忽视,懒懒的带着七分魄力三分戏谑,像是一只敛着爪子的黑豹,危险与优雅并存。
这种人越是难以捉摸越是狂放不羁越让女人想要套牢他,或许也只有这种与笑无情有着不同气势的人才能与他抗衡。自身需要的一切他都有了,需要的只是身外的修饰。
“我们走!”
“去哪里?”
“去给你夺江山啊!”
“怎么你不担心被沧冥水榭的人抓到了吗?”
丝丝突然止住脚步,一时激动居然会忘记了这一点……水榭刚刚才发现了她的行踪风头正紧,她这个时候再出去惹麻烦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
她扬起下巴瞅着龙鹫,“我有个地方倒是既安全又不会无聊,打算去避一阵子风头再出来混——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跟我去?”
龙鹫勾唇一笑,“这世上还有我不敢去的地方吗。”
丝丝挑挑眉毛,笑得很欢快。
此时的另一边——
寒水月环视过满目疮痍的山寨,他性情虽冷,却不是丧心病狂的杀手。人固然是伤了赶了,寨子掀了,房子烧了,能做的做完之后,就可以“交差”了。
虽然这个“交差”才是真正的大问题。
他赶往沧冥在此地的别馆,每一处,都如行宫一般,与水榭一般无二的白雾缭绕。
美人的手细长白皙,手指如玉雕一般精致,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甚至看不到一个剑茧。紫色圆滚的葡萄在指间玩转,小白莲抬目扫一眼面前的寒水,微挑的凤目中看不出喜怒,“那么,还是被她跑了?”
“公子恕罪。”
很好,新月的确好本事,他一直知道。如今她倒是把这些本事都用到自家人身上了。
紫色的葡萄在白玉似的指间碾成粘腻的一团,汁液顺着手腕低落在衣摆,一松手掉落在地上,面目全非的一团。他却还不肯放过,优雅抬脚碾了上去,碾,碾,使劲碾。
寒水默默的看着那颗葡萄,他没有成为那颗葡萄,这就很好。
“水榭里还有多少闲人,全部放出去找。美人榜上所有的人身边都要插人盯着!”
“是。”
总算,一颗劳苦功高的葡萄拯救了满上满盘的葡萄,以及水榭的这些“葡萄”。只是,如果找不回新月,那么一个葡萄都逃不了。看一眼气定神闲依然稳坐座上的笑无情,寒水退出房间,对门旁的侍女道:“把公子桌上的葡萄和其他东西都撤了,今天开始不要摆东西——”正说到此屋里忽然传来木桌被一张拍碎的声音,还有清脆的瓷盘碎裂声——
寒水微默,看到侍女正望着他,便道:“不用了。”
沧冥水榭一时倾巢出动,令不知内情的江湖中人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于是在这个江湖大舞台中,耐心缺缺的笑无情,黯然神伤的暮成雪,久病淡然的孟柔桑,还有将要挤身魔道教主的龙鹫,一张孽缘的网在一点点织就,这还刚刚只是一切孽缘的开始。此时的丝丝,却全然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