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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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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越小盆友成功地在当天晚上发烧了。

燊景发现的时候凌越已经烧得有些迷糊了。平时在众人面前阴辣狠厉的师尊顿时感觉有些头疼。

师尊啊,你怎么就不想想你的一腔冷血到了凌越这里怎么就变了呢~

再不醒悟可就来~不~及~了~哦。

一向天上地下为我独尊的燊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石室里又只有他一人,他不知道也就算了,放在一边不管是不是不太人道啊。这还真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燊景按着凌越的眉心,目光飘忽。

他上一次像凌越这样子是什么时候?十来岁?久得他都快有些不记清了。

他的父亲,或许并不能称他为父亲,燊景只喊过他师尊。修真路漫漫,一丝亲缘算什么,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暂且称他为那个人吧。

生了他的女人,不过是那个人的众多炉鼎之一,生下他之后也没过多久便散尽了功力,不过自他小时起,倒是没少听过自作聪明的那个女人,妄想以他来要挟那个人,却没想到那人根本不在意他,他听得多了也不过是当成了一个笑话而已。

前任魔教教主曾经收了很多弟子,至于具体是多少,燊景已经记不清了。所谓的亲传弟子,加起来怕是都有十来个。到现在也不过只剩下他一个。

燊景的经历显得苍白又寡淡,一如他平平淡淡的修炼之路。少时也不大有人管他,久而久之便淡了其他心思。直至后来……

那时他还小得很,师兄们对他很友善,远比冰冷的那个人好多了,每次进那个人的乾天殿,总有股压抑至极的气氛,那个人的声音总是充满着掠夺的感觉。幸而他见到那个人的次数不多,那人对他们也大多是放养着的。那个人做得更多的,是与养在乾天殿的其他炉鼎们修炼魔功,就连当年的魑魅长老都是他长期的双休对象。

燊景的修为进步很快,毕竟是教主的血脉,根骨也继承了那个人。十来岁时,便已修到半步金丹。

那时,他最想做的事,不过是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那时,一切都还是少年心性。

燊景自九幽谷出生,十几年间感觉此地便像牢笼般,紧紧锁住了自己。而像他这般的,没有师傅的同意是出不了九幽的山门的。是以,自觉可以出去游历一番的他去了乾天殿,欲得到那个人的许可。

十来岁的燊景站在乾天殿前道:“弟子前来拜见师尊。”尽管殿门大开着,但未经过那个人的同意他是不敢擅自踏入乾天殿的,一个眼神便足以让人心悸。

“进来。”

燊景踏入乾天殿,不停歇地走至后园。历代教主的居所皆称乾天殿,也都是他们自己炼化的府邸,装饰什么的全凭喜好。那人的乾天殿后面有个很大的园子,不像是修炼之人用的,倒更像是凡俗帝王之家用来享乐的场所。事实上,也的确是。

那个人在乾天殿养了不少女侍供他玩乐,水榭上笙歌乐舞,丝竹不断,自己坐在一角,不紧不慢地时不时往台上瞟一眼,倒是看不出有多喜欢。

边上有几个女侍们随侍,这些女侍都是下面定期呈上来的,□□好的女侍们只希望得到主人宠爱的话,或许能过得好一些,还在不知死活地倚靠在那人边上,话里带话地争宠。呵,这些怕是新来的一批吧,燊景想着,也不出声,静静地等着,在那人跟前呆了这么久,那人的脾性他还是了解一些的。

果然,不到一会儿,那人便厌烦了,下面人称在凡间实属绝色的女侍们,在那人眼里不过红颜白骨,根本不值什么。不耐地出了手,便吓得女侍们跪了一地,那些针对凡俗权贵们培养的女侍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了主人这么生气,摔在地上的几个,眼看是不活了。

修魔之人性多残暴,那人如此,也不为怪。

燊景跟着那人行至后殿,至于园子里那些事,自有人会收拾。

看着那人坐下,他才恭恭敬敬地跪下。

“燊景拜见师尊。”

“起吧,何事?”

燊景起身,他没有事的时候,的确不会来乾天殿。

“弟子自觉修行日渐久,却一直未能外出历练一番,磨炼心性,求师尊恩准。”

话毕,却良久都未听见声音,他有些不安地抬起头。身后突然又响起一道声音。

“弟子拜见师尊。”却是燊景的大师兄。

那人淡淡地应了,才嗤笑一声,对他道:“怎么,翅膀还没长硬,便想出去?”

燊景一时被噎住了。倒是旁边的大师兄帮他开了口。

“师尊,小师弟的修为已经大有精进了,外出历练一番弟子私以为并无不可。正好日前师尊吩咐弟子出山办事,不如趁此机会,弟子领小师弟下山见识见识。”

那人仔仔细细地瞧了他们一会儿,才慢吞吞地道:“既然你那么说了,那便去吧。”倒是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只是临走前,似笑非笑地看了燊景一眼,似是在预示着什么。

燊景记得自己出去之后,对着师兄说了好多话,无疑是该感谢他的,如若不是后来……

现在想想可真是……讽刺。

第二日,燊景便随大师兄出了山门。本来还应带上其他人的,但师兄说了,他要办的事不难,办完事后不着急回来,还可以带他在各处玩上几日。带上其他人,反而不便。

燊景自是不疑有他,就算正道修士遇见魔教向来不会手软,无故消失的人日日都有。可他们只要低调些,不泄露身份,像他们这种小辈,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的。他想想也就应了,跟着师兄两个人便上路了。一路上,师兄虽没拘着他,但他也只是好奇地张望,怕耽搁了师兄办正事。师兄到了地方便令他好好呆在客栈,等他回来。

只不过,这一等,等出来的却是他从未料到的。

那个晚上,他突然间便察觉周围有些不对,立刻便欲离开,却还是迟了一步。

等他逃至附近的山中的时候,感觉自己虚弱地几欲昏厥。不,还不能昏,他使劲地掐了一下伤口,痛得他瞬间便清醒了一些。所谓的正道修士差点便令他死在那里。剑修的威力大得很,还好来的不过三人,总算逃得一命。他是不谙世事,但不代表他是白痴,心里隐隐地有了猜测。

他掏出随身的乾坤袋,师兄出来之前他告诉他不用准备什么东西,却原来是这个打算。

不过,他的命,可没这么好要。

幸好燊景自己还是带了该带的东西。他一骨碌便把治伤的丹药全部塞进了嘴里。乾坤袋里的东西足够他布置一个阵法,此时他不得不庆幸自己在此道还算略有小成。拖着一身伤口的身体,燊景花了一刻钟绘制了一个禁锢的阵法,还未休息上一刻,他等的人便……来了。

黑暗并不能遮掩来人的身形,那人即使不出声他也认得出来。他的……大师兄。燊景坐在黑暗中,附在伤口上的剑气时时刻刻折磨着他,良久,竟无人说话。

“不敢过来了吗,大师兄?”燊景平淡的声音打破了一片黑暗。

“我还道你不知道呢。”那声音温文尔雅,带着些许笑意,倒不似他话中那般带着渐藏的杀机。

“为什么?”他不懂。

“为什么?你居然问我为什么?小师弟,师尊还真是把你护得好呢?”那人嗤笑道,仿佛在嘲笑燊景的天真,“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资质太好了,我及不过你,再等上几年你就超过我了,我只好除掉你了。”说着他有些不耐了。

“明明告诉那些人了,没想到你还是成功地逃了,幸好我在你身上下了追魂,否则,还真是要让你给逃了呢。”

“就因为我的修为会超过你吗?”燊景幽幽地问,仿佛还不死心。追魂是魔教惯用的追踪药物,只要一方被下了追魂,另一方只要靠着一只母虫,令母虫循着追魂的味道,便丢不了人了。此药倒不难解,用酒一冲便失效了,麻烦的是追魂在人看起来无色无味,连被人下了药都察觉不出来。

“不然还能怎样呢?反正我们师兄弟只有一人能成为教主,而你不仅资质比我好,又是师尊的亲子,自然要先除去了。其他师弟们都是这么想的吧。”顿了顿,他又道,“本来若你是女子,那么我与你结成道侣也是可以的,可偏偏你又不是,要怪就怪你生得不好吧。”仿佛是以为燊景必死无疑了,他一下子便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

“就只是这样吗?”燊景强撑着站了起来,一脸倔强地看着他道,“我不会束手就擒的。”

“呵,师弟你之前怕是受伤了吧,师兄弟一场,我不会折磨你的。”大师兄渐渐往燊景的方向走来。等踏进燊景提前布置的阵法的时候,他察觉到了不对,可是……太迟了。他踏入阵法的那个瞬间,阵法便启动了,自动封闭外界的一切,将整个空间都隔离开来。

燊景心思缜密,一向万无一失。

燊景看着那人在阵法里疯狂地射出一道道真气,心中一片宁静。

他布置的阵法越攻击便越击不破,攻击阵法的能量反而会被阵法逐渐吸收。除非能一击破阵,否则便只能被困死在里面。既然他欲杀他,那便别怪他不讲情面了。

他慢慢踱至阵法前,看着所谓的大师兄渐渐惊恐的眼神,笑得一片灿烂。他道:“大师兄,可不要忘了,师弟我在阵法上还算略有小成,不如师兄给我指点一二?

他看着阵法里的人大声地叫喊着什么,完全失了平时的风度。他听不见阵法里的那人在喊什么,阵法里的人却能听见他的声音。让他在绝望中死去,真是个不错的死法,不知道师兄你可满意。燊景情不自禁地便把心里想的话都说了出来。伴着身上伤口处肆虐的剑气,心里升腾起一股隐隐的快意。

看着那人渐渐灰败的眼神,燊景突然便感觉有些无趣。慢慢挪到了一旁,将布置的阵法动了动,里面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瞳中溢满了惊惧。随后,里面爆发出一股巨响,自然,燊景是听不见的,只不过他脚下的整片地面都在剧烈地震动着。一片血雾弥漫开来。燊景之前在里面埋了一枚高阶炎爆符,炎爆符威力虽大,但放在平时想必还是很容易避开的,但是放在阵法里,这么小的空间,又要往哪里避。如果是低阶的炎爆符或许还可以靠他身上的防御撑下。可燊景从始至终,都没想过令人活着。

黑暗中,出现了一幕诡异的场景,血色弥漫了一小片空间,已经看不出形状的碎肉四溅,却在半途好像触到了什么屏障似的,慢慢自空中滑下,落到地上,形成一个血色的圈,好像在昭示着什么,令人毛骨悚然。

燊景在不远处靠着山壁,淡淡地看着这一幕。良久,才挥手撤去了阵法,看着循着血腥味而来的野狼,才踉踉跄跄地离开。

燊景自己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等到快走不动了,才在附近细细地下了禁制,保证别人看不到他,才放心地睡了过去。

等燊景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头昏昏沉沉的,他揉了揉额角,指尖滚烫的温度显示了他现在的状况糟糕得很。他勉强提起些精神,从乾坤袋里寻了些丹药,只不过效果都不太好。

他身上的伤很多,最重的一道几乎撕裂了他半个肩膀,麻烦的不是这些伤口,而是附在伤口上的剑气。他试了试运转功法,效果却不大。

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虽然慢些,总好过没用吧。

就这样,燊景每隔一日便换一个地方,也不敢接触什么生人。日日躲在深山里疗伤。这样过了四五日,身上的高热便也退了。

又过了半月,身上的伤也差不多好全了。

他看着自己肩上狰狞的伤痕,还真是出山历练了啊。

可不就是历练了么?

这一连串的谎言、背叛、绝杀,一丝情面也不留。所以尽管之前他平平淡淡地甚至希望以后能够离开那个地方,却又不得不被种种禁锢着。

或许,这些便是他此前苍白的经历上添上的最浓重的一笔吧。只不过是为了让他更好地认清事实,而他也确实认清了,脱胎换骨地认清。

许是从那时候开始就习惯恶意地猜测别人了吧。他没办法再相信对他善面相待的其他人了,心底总有个低沉的声音在呼喊,那是假的,假的,不要相信……信了的代价,他,承受不起。那为什么又对眼前的少年不设防呢?

或许是他对他来说一丝威胁也无?看得出少年对于那晚之事或许并不在意,毕竟在那里也没有什么留恋的。还是因为天生灵体的原因总是令他感觉很亲近?或许,都有吧。

看着凌越一脸难受的样子,燊景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他喂些固本培元的药,或许有用?小孩子迷迷糊糊的,倒还知道自觉地吞了药丸。

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事?

等他回了九幽已是两年后了,不知怎的,他不太想回去。一想到临走时那人似笑非笑的表情,便觉得有些难受。

两年后,修为已至元婴的他再一次进了乾天殿。

那个人依旧坐在殿上,慢慢地端起一杯茶,饮了一口。

“舍得回来了?”

“弟子没有按时归来,请师尊责罚。”

“看在你这两年修为还算精进了不少的份上,鬼林吧,你若是三年还未出来,便不用出来了。”上面的人风轻云淡地道。半点不提与他同去的大师兄,好像早已预料到这两人,只会有一人回来。

鬼林。

唯有犯了重罪的魔教弟子或是自请进入里面修炼的弟子才会被送进这里。

里面有什么,没有人知道,能从里面出来的莫不都是强者,最快的一个,花了四年零三个月才从里面出来。

燊景看着眼前充满着阴郁鬼气的一片林子,驻足片刻,便踏入了入口。阴森的树林好似有生命的似的,在他踏入之后渐渐合上了,好似一张血盆大口渐渐吞噬了整个人。

……

最后,燊景还是活着出来了,在预定期限的两个月前。

眉目一如之前般不带丝毫色彩。仿佛已经没有能引起他注意力的东西了。

一月后,那人命他前去乾天峰峰顶,便是此处这个石室了。随后,又道,“本尊自收你为徒,还未曾教你如何斗法,今日,便在乾天峰顶亲自教你。

前任教主修为也不过是距化神差了一线。当年出了鬼林的他出窍期修为,比起那人也有一拼之力。更何况,经历过鬼林的他,并非寻常出窍的战力。

那一战,他险胜。

那人当年给他的法宝被他亲手插进了那人的身体。或许是那个人早已在他心中积威已久,燊景不敢抬头看他,仿佛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般。

却听那人大声笑道:“好!好!够狠!”

燊景看向那人,是的,那个时候,他是故意的。这些年,虽然不说,但还是恨那个人的吧,那一瞬间的念头,便让他准确地刺中了那人。

“你下山去吧。”那人道

燊景有些惊愕地看向他,这样,便完了么?

那人又笑骂道:“怎么,难道连给你师尊留点面子都不成么?”

燊景迟疑了一下,才走下山顶,便听得一句话自风中传至耳边。

“你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自己当心。”

燊景袍袖下的手颤了一下,随即匆匆离开。

等下了乾天峰,才发觉教内位高权重的长老领着一帮子人等在山下。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们知道自己杀了那人了,马上便欲逃走。

接下来的一幕却令他史料未及。

众人纷纷跪拜称他为教主。等他仔细问了才知道,那人说了,今日老教主的弟子们斗法,第一个下得山来的,尊其为教主。而燊景的实力,也确实当得上教主。

那么他的那些师兄们岂不是?燊景急急遣散了众人,便想去乾天殿一探究竟。

还没来的及去,便听见有教众低声说,老教主大限将至,现下总算是选出新教主了。轰的一声,这消息便在他脑中炸开了。

燊景急急往乾天殿赶去,心中纷乱如麻,乾天殿已经没有主人了,这次他没有停留便进去了,以后也再不必停留。

正殿内,他的师兄们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看得出,之前他们是在斗法的。斗到最后只剩了三师兄一人,三师兄还维持着最后的姿势,手伸出去,离那教主令牌只差一步,却永远都够不到了。

他没有再上峰顶,他知道那人不需要他再上去了。

那人是故意的,故意让他刺中,故意死在他手上。一切都在那人掌握之中。这样的死法,或许对那人来说比默默等待大限来临的死法有尊严的多。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愿意平平淡淡地死去呢?这或许是他最好的结局了吧。

那个人,真是至死都那么骄傲。

怪不得只给他三年时间。

原来,那人……也只剩三年了。

只是,那人却忘了告诉他,自己对那人来说,究竟算什么?弟子,还是……儿子?或许,这已经不重要了。

正式晋升魔教教主的那一天,燊景去了那天那人带他去的石室。什么都没干,只是静静地呆在黑暗中,默默回忆着以前的事,一滴泪慢慢自眼角落下,一室寂静。

出来的时候,燊景的脸上便覆了张银纹面具。

他割舍了什么东西,只有他自己知道。

自此,这青阳界便多了个阴沉可怖,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的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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