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雷也一直打,朝中敌对势力也一直嚣叫仍旧。
在我的坚持下,天打雷劈的计划,终于华丽丽地出笼了。
首先,是要制造一个质量安全有保障的避雷针。
荷娉国本来有一块神铁,杵立千年而不倒,本身民众就对其含有高高仰望之意,如果我以细竹内镶铸铁作为导线,与之相连,就可将电量导入地面,便可有惊无险地完成天打雷劈后而成仙的步骤,而且还可为自己的成仙增添一道闪亮的光环。
我亲自制造、亲自试验,将一头猪放在那神铁上面绑了几日,并没异样。
李龙珞还是不放心,又绑了一个囚犯,又试验了几天,一切正常。
于是,他紧锁的眉头马上便舒展开了,桃花眼又泛起了莹光,有事没事地就朝我眨呀眨呀!直眨到黄云笙来了,他才忽然正襟危坐,眼中重现一潭清波。
黄云笙经过多日的调查摸底,终于给我提供了一份名单,我一瞥,心中暗笑,果然是外臣与内臣勾结,你方唱罢我登场,张张大网都砸向我。
至于是具体是谁?真是没悬念透了,琅钛镍毁了我的研究基地,右仆射周瑜生纠结其亲信,制造了种种传言,至于要求将我斩首示众的众臣,皆是对我的变革不服气的守旧派。
虽然已经取得敌人的名单,但由于对方太狡猾,目前苦无强有力的铁的证据,暂时只能让其逍遥法外。
黄云笙还没退场,白千觞又出场了,这次他给我带来了母亲芙蓉仙子的消息,据他所说,母亲在潘子奇的精心照顾下,现在的各项指标基本正常,他再次给我描绘了一幅其乐融融的美好画卷之后,最后展开眉宇朝我嘿嘿直笑:“现在天山的景色正美,如果我们现在去,便可尽情逍遥,再无忧虑!”
此提议再次受到了李龙珞和黄云笙的赞同。
我怔怔地望了一眼白千觞,心中微微抖动了一下,才仰天长叹道:“我的路已经走到如今,如今已经是前有恶狼后有追兵,再想回头已难,不知你可懂之?”
他们一下都默了。
我的心也酸透了,又发了一会儿呆,才怔怔地望着窗外肆虐的暴雨对李龙珞说:“好了,皇上,万事俱备,计划开始吧?”
李龙珞脸色一下白了,层层翻滚的疼意一下冲垮伪装多日的笑意,露出白得像纸的透明。
白千觞和黄云笙也一下愣了,他们望了一眼李龙珞苍白的脸,立刻产生了一股不良的预感:“怎么?怎么?什么计划?”
如果可以有选择的余地,我是绝对不肯对他们说的。
可是,马上就要公之于众的事,怎么可能跳过他们?
早说晚说,不如早说。
至少,可以让他们有心理准备,不要在漫天的谣言下的失去了正确的判断。
果然,告诉他们之后,立刻收到他们义正言辞的反对。
没有办法,我又多耗费了两个时辰,跟他们又解释了一下天打雷劈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最后的最后,我果然见到两双如死潭般无神的眼晴。
黄云笙先站起来,纠着大胡子,弓着背走了,像个颓废的老头。
然后是白千觞。
他黑着一张脸朝我的额头恨恨一敲,忽然低下头来,靠近我耳边,哑着声音就对我吐出一句:“不要骗我啊?你要是挂了我也跟你去!记住啊?不要忘记啊?”
我愣了,泪水猛的渗出眼眶。特想冲上去,跟他一起走,却在欲望冲刺的最后一刻,被一股刺疼严厉制止了,等我反应过来,才发现指甲已经深深陷入肉里。
他的眼中也似乎有液体在闪烁,可他却笑了,又耸了耸装作不在乎地对李龙珞说:“她现在安危都在你身上了,她若有什么我一定拿你是问!”
说完,腾空一跃,转瞬消失。
李龙珞苍白的脸上已经写满了绝望。
他默了默,才压低声音对我说:“走吧?你既然心意已决,我自当尽力助你!”
我闷着气地跟着他,一路被五花八绑地送往皇祠。
绝食死谏的大臣们都被请来了。
陪同的,还有朝中的文武百官。
此外,还有人山人海的群众。
没错,三天前,我已要李龙珞对天下宣布,今日此时,即是我的公审大会。
皇祠的人真多!密密麻麻的像蚂蚊。善意的,恶意的,支持的,反对着,都糅合在一起,像一锅煮沸的烂粥,已经濒临破爆的边缘。
我非常荣幸地迎来了如雷的呼声。
不过,不是欢迎的呼声,而是反对派打倒的声音。
我忙用眼睛询问李龙珞:“我们的人呢?”
李龙珞沉着脸挑眉回答:“在后面!”
我才微笑着点头,身后忽然爆起一股更欢腾的呼声。
“花神降世!!普渡众生!花神降世!!普渡众生!!”
我一听,便情不自禁地笑了:“强大的粉丝团体再加上逼真的表演,我飞天成仙的场面,倒也壮观!”
接下来,是李龙珞和朝中众臣一场激烈的辩论。
辩论的中间有一个环节,便是向我这个妖孽当事人进行问询。
跳梁小丑右仆射周瑜生不负众望的出场了,他多日不在京城,一听说公审我,马上便快马加鞭,不顾风雨,真是殚尽竭力。
他问:“妖孽,自你嫁与荷娉,便欲掀天动地,惹出惊天巨浪,终致荷娉天灾连人祸,忽必烈大师测你八字,竟是那生来克父克母克国的妖孽,此八字板上订钉,你还有何话讲!”
我很无聊地翻翻眼睛:“何来妖孽?我有名字,我乃荷娉国之秀妃。”
我淡淡的对他提醒了一下我的身份,李龙珞一日未下令削我封号,我便还是荷娉的秀妃。
周瑜生见我态度不善,顿时脸色一紧:“妖孽!你态度冥顽不灵,不用刑简直不行!”
他一说完,几个重臣马上全部随声应和。李龙珞沉默,并不表态。
他们说话很讲究文彩,旁征博引,考词究句,几段话痛心疾首地说了一个时辰。
他们说的时候,我很费力地将眼睛穿过层层人群,投向大殿外倾盆直下的雨。
很好!雨下得真大呀!雷声也很响,我很满意地笑了笑。
我等他们把话都说完了,才忽然插了一句嘴,代替李龙珞下了结论。
“什么?”朝中重臣的眼睛顿时一亮:天打雷劈之刑,至今只有一人用过。
那是三百年前的荷嘉皇后,她因与人通奸被罚以此刑,被电击成一具骷髅。
既然是最羞耻的刑罚,他们也无话可讲,一下全都笑逐颜开,绷紧的弦马上放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