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在篝火外的五十米处休息。
夜风吹过天水湖,使得湖畔十分凉爽。
洛尘想起了芥子珠的事情。
他躺在地上,头枕着双手,仰望天上的星辰,自言自语:“幸好这次的任务能拿下其中一颗芥子珠,是黑色的那一颗……没想到这是梁国曾经的国宝,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得来的……”
他不由得联想起自己的身世,一路辗转,无数年过去了,他一直都是只有一半的魂魄,根本算不上一个完整的人。
只有一半魂魄的人,只能靠夺舍别人的身体活下去,毕竟他根本入不了轮回,每当自己的身体快要腐朽时,每当一副身体用了百年之后,他就要寻找下一副皮囊,用以承载自己的那一半魂魄,然后继续带着前世的记忆,活下去……
有时候用的是中年人的肉体,有时候是老年人的肉体,刚死去的小孩的肉体、甚至是婴儿的肉体,他都有占用过。
有时候迫不得己,甚至是刚死去的女人的身体……
他觉得自己已经十分肮脏了,但是为了生存下去,迫不得已。
就这样,他活了三千年。
三千年了……其中多少凄凉和孤苦,都是旁人体会不到的,也见不到的,所有的痛苦,都是他孤身一人,硬生生地吞进了肚子里。
三千年来,他都是靠夺舍别人的身体活下去的,有时候刚用一个新的身体时,会因为失去一些记忆而感到无比痛苦,就像九个月前,他夺舍了一个死人的身体,可是刚借用的时候,因为还不适应新身体的筋骨,想要完全操控新的肉体,就要用去一个月的时间。
“已经三千年了,时间过得真快……我不想再这样活下去的,真的太痛苦了……天地间的规律,是生老病死。我又为何能不死?不死,长生,永生,有违天道轮回……不死,也是对凡人的一种惩罚……人活一百年,就已经足够了……像我这种不死,根本就是有违天道,残存于世,不容于世……被世人目为怪物、妖物,异端!呵呵……”
他从来不会夺舍活人的身体,因为,他觉得这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并没有权利可以决定别人的生死。
所以,他一直都是占用刚死去的人的身体,借用新的尸体,使得自己的生命和记忆能够在一个新的“躯壳”里面“苟延残喘”下去。
“只要再找到其它两颗芥子珠,我就可以摆脱半魂之人的宿命……据说三颗芥子珠合体,就能让半魂之人塑造出完整的三魂七魄,重入轮回……”
洛尘根本不知道,练凡已经躲在一边的芦苇丛中偷听了许久。
练凡听完,暗忖道:“果然,踏破铁鞋无觅处,不枉我此行……”
过了一阵,练凡走了出来。
“谁!”
洛尘十分敏感。
练凡道:“放心,是我。”
洛尘爬了起来:“你怎么跟来了?”
练凡道:“我放心不下你嘛!”
洛尘道:“没必要,萍水相逢而已……你走吧!”
练凡道:“哎,我说你这个男人,怎么老是那么冷漠呢!行走江湖,多一个朋友不是一件好事吗?”
洛尘沉默半晌,道:“江湖险,人心恶,我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练凡叹了一口气,道:“我来呢,是想告诉你,你要小心那个姓柴的。”
洛尘剑眉微蹙:“何事?”
练凡道:“你没发现他是晚上才跟上你吗?你知道他白天在干嘛吗?”
洛尘道:“有话直说,不必卖关子。”
练凡坦白道:“他为了能尽快见到雾隐山的剑仙,偷偷在‘天下榜’发布了有关你的消息,透露了你的行踪,相信很快,雾隐山的人就会追过来。如果没猜错,你正在被雾隐山的人追杀吧?”
洛尘眼神一凛,一道寒光闪过:“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事情的?”
练凡道:“雾隐山已经发布消息到处缉拿你了,这江湖上谁不知道你洛尘?更何况是一心想求仙的柴嵩。”
洛尘想了想,转眼望向柴嵩。
此时,柴嵩突然在不远处大喊一声:“阿夕!”
然后,他站了起来,环伺四周,似在寻找那个叫“追夕女”的女子,可是黑夜苍茫,平静的湖畔,并不见其他人。
柴嵩又喊了一声:“阿夕,你去哪里了?”
接着,他朝洛尘这边跑来:“洛公子、洛公子!”
一不小心,他还摔了一跤,他不管不顾,继续爬起来冲过来:“洛公子,大事不好了!阿夕不见了!阿夕不见了!”
洛尘刚站起来,拔出七月剑想要质问柴嵩时,忽地一道剑光闪过,几道气剑“嗖嗖”的几声就向洛尘袭来!
几道气剑的速度极快,眨眼就到了洛尘眼前。
洛尘祭出一道太极形状的气盾,挡住了气剑的去向。
“铮铮铮……”
紧接着,一名身穿白色道袍的修士出现了,一把把气剑进入了他的剑匣中。
他长得气宇轩昂,直接朝众人走来。
就在他的身后,也有几个身穿蓝色道袍的人从芦苇丛里跟了出来,其中的一个人还用手押着一个女子,仔细一看,那女子身形巧妙,面容姣好,一袭粉红衣裳。
此时她被那群身着道袍的人给推搡向前,青丝披散在肩,她神色迷离,眼神楚楚可怜,仿佛带着几分妖媚,摄人心魄,把人拉进无底的深渊。
不用说是柴嵩,就算是洛尘、练凡,也一眼就认出了她,她就是刚失踪的“追夕女”。
其中一名修士贼眉鼠眼:“嘿嘿,好是个美人胚子!”
另一名修士色眯眯地说道:“这趟出行还是挺好运气的!没想到能在半路遇到一个迷路的女子,长得挺水灵的!不如让大伙们先尝尝鲜!毕竟在山上清心寡欲好些年了,都快忘记女人的味道了!”
“你们是何人?”柴嵩气在头上,“赶紧放了她!”
这时,为首那名长得嚣宇不凡的修士开口了:“哦?这不是我的洛尘师弟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真让师兄好找!”
“危辰?”洛尘轻声道。
“啊!”追夕女忽然轻呼一声,原来是那名修士按住她的肩膀用力过猛了。
“我不管你们是谁,放开她!别碰她!”柴嵩大喊一声,直接冲了过去,想要救下追夕女,可刚到为首那名修士的面前,就被一股强悍霸道的力量给震出了一边,口中连连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