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当初争夺太子之位的资本就是书院。
他的封地又在苏州,他在书院也很正常。
陈深同他的关系不怎么样。
他还不把昭王放在眼里,曾试图拉拢昭王来着,昭王拒绝了,这让他怀恨在心,没少搂草打兔子的针对昭王。
不过,他们现在全失败了, 关系应该不会那么剑拔弩张了。
不同于昭王,站宁王的势力人多势众,现在庙堂上还有些影响力。
要是能得到他帮助的话,再有书院的发声,陈深觉得太平王更不好过。
他跟高思思喝了一会儿酒煎茶,就让高思思代为转禀一下, 他好过去跟他们谈事。
“老陈, 你在这儿坐着。”
高思思站起来,把这事儿揽在身上。
陈深隐隐觉得不对, 可又想不出哪儿不对,就在高思思的小筑饮酒喝茶。
稍等一会儿,等高思思回来时,陈深终于知道哪儿不对了。
她拎着一个锦衣长袍的人站在他面前,把他放下后往陈深这边儿一推,“老陈,我把他给你带过来了。”
“呃——”
陈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拿在唇边的茶盏都不知道该不该喝。
宁王本来战战兢兢的,见到陈深后一愣神,“陈,陈大人?”
他戒备的往后一退,“你想干什么?!”
“就说个事儿,你紧张个屁啊。”高思思一巴掌把他按在旁边的凳子上。
宁王哆嗦一下,“什么事?”
陈深头疼,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咳咳。”
他让高思思对宁王别那么粗鲁。
高思思眨了眨眼,一脸委屈,“我让他过来, 他就不过来,我只能把他提溜过来,老陈,依我看他就是欠揍。”
宁王赶忙让陈深有事儿说事儿,他相信高思思干得出来,她曾经还拔过现在书院夫子的胡子呢,“咱们之间有什么不好说的,陈大人有什么事儿尽管说。”
“行。”
陈深刚要开口,一行人掠过屋檐落到小筑院子里,“大胆高师祖,竟敢挟持王爷!”
这些人是高思思的护卫,保护王爷是他们的职责。
宁王摆手,“没事儿,没事儿,有一位老朋友请我过来叙话。”
这些侍卫一听这话,齐齐松一口气。
他们其实也是书院的弟子,刚才那些都是场面话。
要不是职责所在,他们真不愿意招惹高思思。
高思思在整个书院属于奇葩的存在。
这么说吧,她以前拜师棋圣和画圣为师,现在琴圣、书圣也在传授她。
要只是如此还则罢了,几位圣人不会为难替高思思出头。
可他们还不是高思思的对手。
这些也可以罢了。
更为关键的是高思思这憨憨学自书院, 可这仙法不知道扯到什么地方去了。
即便同为化神期的高手也不愿同高思思动手。
同门弟子彼此之间交手,一亮法印就知道对方要用什么法术,可以用什么法术招架,对付高思思不行,高思思是把法术用出来了,同门弟子都不一定知道这是什么法术。
棋圣同高思思斗法,都不是她的对手。
以棋斗法,棋圣走的是围棋一路,无非挂、缔、长、立、尖,阵法上有打劫、开劫、开花、不入、长生、长考等等。
可高思思不一样。
他们永远不猜不到她出的法术是五子棋、围棋还是跳棋,甚至于飞行棋。
“哪位老朋友找王爷叙话,竟然这么大的架子。”
小筑外传来一嗓音风雅的有磁性的说话声。
接着一个手拿扇子,留着黑胡子和大肚子的中年人走进来。
“这位是许一城。”
宁王向陈深介绍,他不用多做介绍,知道陈深肯定听过他的名字。
陈深当然听过许一城的大名。
他是大仙朝首富。
他是许家当代的家主,而这许家手握海外生意上千年了,掌握掌握海外和大仙朝大半生意,在东海根深蒂固,还有一座岛,传言他背后有东海龙宫的身影。
这位可是有钱的主儿。
陈深想不到这宁王和许一城还有关系。
宁王又向许一城介绍,“这位是陈深陈大人,是——”
宁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看着陈深。
陈深轻笑,“青云宗的杂役。”
“呃——”
宁王看一眼坐在陈深旁边,时不时地给陈深斟茶的高思思,他可不觉得陈深是普通的青云宗杂役。
“青云宗的杂役?”
许一城轻笑,“结丹期的杂役,这可稀罕了。青云宗的杂役都这么厉害了,竟然请得动高姑娘?”
高思思抬头就甩出一句,“你懂个屁!”
她侧头看陈深,“这是我相公,还是这么俊。”
许一城眉头微皱,脸有不喜。
宁王忙打圆场,问陈深究竟有何事。
陈深瞥一眼许一城。
宁王让陈深放心,“许先生是自己人,我知道的事情徐先生全知道。”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陈深就不再拖沓。
他把他背上见到杂兵,知道太平王同妖兵里应外合攻陷北门关,关山月战死的事儿说了,“这太平王明摆的狼子野心,朝廷不可不防。”
他希望宁王可以出面,让大仙朝至少要心存戒备。
他相信北门关的幸存者不会只有一个杂兵。
宁王同许一城对视一眼,沉吟片刻后笑问陈深,“陈大人,太平王现在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儿,你可有证据?”
陈深有证据,可证据不知道逃到哪儿去了。
宁王乐了,“陈大人,这空口无凭——很让我为难啊。”
陈深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当年我下狱的时候也是空口无凭。”
就是一个莫须有都懒得给他。
不过,陈深听宁王这话,就知道他不想出头。
也罢,既然如此,他就不多说了。
可等陈深端茶送客时,宁王又笑着答应了,“不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陈大人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他站起身告辞。
许一城待宁王走到身边后,向陈深点下头,跟着出去了。
高思思站起身,“我再去把别的人揪过来。”
陈深忙拦住她。
这么大动干戈就不用了。
他忽然觉得请宁王过来是一个错误。
高思思不懂,“为什么,他不都答应了?”
“他这是在敷衍。”陈深若有所思。
宁王那么说只是不想得罪他,是看在高思思面子上的,而这么做的理由就是他不想因此和太平王交恶,他还有问鼎龙椅的意思。
陈深忽然有些意兴阑珊。
这几乎是他这么多年为官的缩影,各种利益的牵扯,有时候想办一件事儿,无论初衷是好还是坏,到了这利益纠缠着中搅扰一番,出来就别了样子。
就跟大旱时,朝廷往下面拨银子救济一样,想要办成还得预留出雁过拔毛的余地,得保证拔毛的人下手不太重,又得让他们有积极性,还得肯定最后有毛能落在要救济人手里。
处处是利益。
唯有足够大的利益,足够分给足够多的人利益,一件事儿才能办成。
太难了。
他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现在天色晚了,他也不打算去拜访书院有头有脸的人,等明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