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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千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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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晚复相逢。

——前言

“陆之道。”

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牧铃帝君,陆之道有些讶然。酆都冥界的事不都已经了了吗?怎么几日不见,帝君又回来了。而且看着面容很是憔悴,声音也怪怪的,感觉像是出了什么事。

“参加帝君。”陆之道不敢迟疑,立马向牧铃行礼。

“我有事要找你。”牧铃的声音满是疲惫。

“帝君请讲。”

“冥府这几日,有没有收到一个叫何牧的魂魄。”

“何牧?不会是?”其实如果某个凡人身份特殊,冥界生死簿上也是会有记载的。当然生死簿是冥府机密,除了拿着生死簿的判官,外人是不会看到的。

“就是你想的那个。”

“虽然不知道帝君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但我可以肯定回答帝君,没有,冥府没有接收到他的灵魂。”

“没有?”牧铃不敢相信,但陆之道也没必要骗他,“难道是因为还没有过头七吗?”

他死了?陆之道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事,他在心底疑惑的问。因为他一直都在留意着生死簿,他昨日才刚看过,他怎么可能会死呢。但他并没有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只是依旧沉默着。

“那要去哪里勾魂的通知应该有了吧。”牧铃又问道。

可陆之道还是摇了摇头,说:“没有,有关他的消息,我们什么都没收到。”

“怎么可能!你们冥府现在干活效率都低成这样了吗?我可是亲眼看着他死的,他都死了五天了。一个人死了这么久,你们连他的魂魄去哪了都不知道?”

牧铃知道自己不应该发火的,她只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太着急了,也变得不像自己了。

“帝君息怒。我想或许是他的阳寿未尽吧。”

“他没死吗?”牧铃的声音缓了下来,她问着,但又自己马上回答道,“可他确实是死了。”

“有些意外死亡的人,是有可能阳寿未尽的。在他们预定的寿数没有走完之前,他们都会在人间飘荡流浪,直到耗尽寿数,才能重新进入轮回投胎。”其实陆之道也不确定何牧是不是真的阳寿未尽,但他决定不告诉帝君真相,不只是因为生死簿是机密,更是因为他感觉出帝君的状态不对。

有些事情或许已经脱轨了,但他只是一个冥府判官,他什么都阻止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维护好冥界的安全。

“可是我都找过了。”牧铃的神色变得更加疲惫,“我找了好多天了,一点痕迹都没有。就算他死在了我面前,我也看不到一点他灵魂的痕迹。”

“那……”

看到这样的牧铃,陆之道心中不忍,但刚想出口安慰,就被牧铃打断了。

“生死簿在哪?”

闻言,陆之道立刻变了脸色,他一脸正色地说道:“帝君,生死簿是冥府机密,是不能给外人看的,甚至是连冥王都不能随意翻阅。”

“算了,我直接回去看命簿吧。”看到陆之道这个样子,牧铃也不想跟他过多纠缠。不就是一个烂本子嘛,我直接去问兰小殊,知道的还比你多呢。

见牧铃没有坚持下去,陆之道也松了口气。还好帝君依然是理智的,不然要是真的硬抢,他可打不过。

“不过,如果他是死于被下过咒的法器,他的魂会怎样?”牧铃突然又问道。

这件事还是她去检查何牧尸体时发现的,原本她也以为那飞镖上的是毒,但一检查才发现是法咒,还是致命的恶咒。

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但为了帮她杀了顾瑶,可算是费了一番苦心了。怕杀不死,还专门下了咒。但谁又会想到,这个咒会应到何牧身上呢。

“那就要看那法器上的咒,是谁下的了。仙魔人妖魅都可以下咒,咒也分善恶,这些都会使法咒产生不同的效果。”

“我也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法咒,我查不到来源。下咒的人就好像脱离了五界一样。不过有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是恶咒。”

“那样的话,最坏的结果,这魂可能已经不在了。”说到这,陆之道不禁也皱起了眉头,“最轻,这魂也会受损,至少不会完整了。”

听到这,牧铃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卸下了。她不相信是这样,可她确实找不到他。茫茫江湖,三千世界,她要到哪里,才能找到他呢?

“不过,也会例外。”陆之道又继续说着。

“什么?”牧铃追问着,但语气很是平淡,她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例外就是,他不是普通人,他的命本来就是与常人不同的。要知道他的命不归常理管,也不归我们冥界管。”这话陆之道本不应该说的,但他还是希望帝君能明白,天命不可违,这本就不是她能插手的事。

“不归你们管,还能是谁管。”此刻牧铃也听出陆之道言语中的规劝,但她并不想理会。

“一切自有天意。”

“天意,好一个天意。”牧铃知道从陆之道这里已经不能再问出什么了,她朝他摆了摆手说,“谢了,走了。”

牧铃说完,便转身向前走去。

“帝君。”陆之道叫住了牧铃,“你还要去找他吗?”

“判官,我也是天意。”

上天自有安排,可我偏要勉强。

————————————————————

爱是什么呢?

是因为遇见他。

还是因为那些记忆。

顾瑶刚回到她身上的那两天,她其实很迷茫。那些点点滴滴的记忆似乎与她有关,又似乎是另外一个人的。

她身体里好像多了一个人,那个人很陌生又很熟悉,那个人在她心底与她不停地撕扯着,那个人对她说,我才是你,我才是真正的你。

于是随着这些记忆侵入心底,,那些在她的脑海中关于她与他的记忆也越来越清晰了。那些藏在心底的蝴蝶,也终于破蛹而出。

是顾瑶先爱上他的吗?

也许,是她先开的头。

她已经不年轻了,哪怕是按神的时间算,她也是个老人了。

她已经在时间长河里游荡了很久很久,这人间她看过了无数遍,那些来来往往的凡人她也见过了许多。

但是,他不一样,只有他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我不知道。

就像是人间每一次晴天中的那个暖烘烘的太阳,就像是微风吹拂过的金黄麦田,就像是从天而来的山间泉水。

很平常,好像随处可见。但又很难得,拥有只能全凭运气。

爱是什么?

爱是。

凛冬散尽,星河长明。

爱是一个灵魂遇见另一个灵魂,爱是遇见唯一的你,爱是一期一会一生一世。

爱,这种体验让牧铃感觉很新奇,她没有害怕,也没有抗拒。

天规说,神仙有了爱就会污染仙根,是天大的罪过。

但此刻拥有这天大的罪却让她感到高兴,高兴不只是因为爱上一个人,更是因为她学会了爱,懂得了爱。很多以前她不曾理解的,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其实神仙也是有爱的,不然怎会有人愿意无限包容一个人;不然怎么会有人甘愿损伤仙体,也要为了某人去挡天雷;不然怎么会有人莫名其妙的就躲着某人不肯见。

只是神被夺了灵魂,被断了情根。所以他们有爱,但不会明白爱,他们永远都不会懂得那些因为对方而产生思绪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算是天道的恩赐吗?还是惩罚?

她不知道,也不会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一定会受到惩罚的,但她不后悔。反正都已经活了那么久了,反正她也守了这人间这么久了,反正这孤寂的看不到尽头的日子也过了这么久了。

难得现在有了颜色,难得现在她的世界不一样了。

她知道她应该要回去的,她不能再耽搁了,哪怕只是为了自己这一身伤也该回去了。但人要是固执起来,就真的很难办。

她想要找到他。

为什么?

因为他的身份特殊,为了五界的安全,她必须要去找他。

因为他是为了她才死的,所以她欠了他一条命,她一定要确保他安好。

因为她想见他,这是最重要的。

原本她以为再见很简单,她甚至还能等个几十年,她还可以抽个空去看他老了是什么样子。

我想你老了,肯定也还是那么可爱。

只是命运总爱捉弄人,倏忽间便阴阳两隔,一错身她便与他再也不得相见了。

她总觉得是自己的错,因为他原本的命途是可以平稳无忧的,是她突然出现才让他卷进了这一切的纷扰。

若他从来不曾遇见她,大约对他来说,也是好的。

终归是她欠了他,既然欠了债,她就得还。

可是她还能还的上吗?

她找不到他,她好像再也找不到他了,她甚至不能确定他是否还存在。

你在哪呢?

她寻着记忆,沿着他曾走过路,走过那些‘她’曾与他去过的地方。她追寻着,但除了更加深刻的记忆,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我还能去哪里找你呢?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我还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你要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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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小远一个人回来找到他的时候,兰殊的心就凉了半截。

他赶忙去翻阅命簿,却看见何牧和顾瑶的命簿都已经被消掉了。

怎么会这样?一个人就算死了,他的命簿也不会被消掉的。哪怕是他升了仙,坠了魔。

顾瑶的命簿被消是正常,原本她就不属于五界,消失了就是永远消失了。但何牧怎么会呢,他是不可能消失的,他可是被天道选中的人,就算这一世匆匆结束,下一世也会让他重新经历这些抉择。

如果明明不可能消失的却消失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兰殊心中了然了。

如今这事已不是他和姐姐能干预的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把姐姐带回来。现在姐姐身上还受着伤,要是继续在凡间待下去,只怕还会出什么事。

至于何牧,反正现在他们找不到,魔界也不会找到的,以后还能再想办法。

另外现在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就是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这可是违反天规的,既然当初瞒着,现在也只能继续瞒下去了。只希望姐姐并没有陷很深,过些时日便能忘了。

如今他只能再亲自下凡,他一定要把姐姐带回来。只是这次下凡,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就怕一时半会了不了,或者再出什么变故。

但他现在还能去托付谁呢?

这事不能告诉方元,他知道天君也会知道,而且他也没其他什么正当理由跟他解释自己又要下凡。

他只能再找一位仙君,自己相信的,还有能力帮忙处理一些事情的。

不知怎么的,想到这的时候,兰殊心中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荷寅生。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这毫无理由的信任让他感到发慌,其实在天界他们是真的不熟。

你不能再把以前人间的事当真了,他心底反复地告诫自己。

但虽如此,他现在能找的人,确实也只剩下荷寅生了。而且细想一下,荷寅生也是天命之人,也许找他还能问问他有没有感应到什么。

我就临时找他帮忙而已,没有什么的,也不会怎样。

兰殊在去找荷寅生的路上反复地自语着,好像这样就能压住自己的心虚。

看到兰殊主动来找他的时候,荷寅生很是惊喜。他立刻就让聚集的真君们都解散,让他们自己去修炼,然后带着兰殊去书房谈话。

能让星君主动来找我的事,一定是最重要的,不能耽误了。

或许是因为信任,面对荷寅生,兰殊并没有任何隐瞒。他直接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跟荷寅生说了,还把自己准备下凡,希望他出面帮自己处理政务,为他掩盖下凡的事情都说了。

莫名他就觉得荷寅生是能帮到他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在这样的时候,在姐姐不在的时候,在这诺大的天界,只有他让他想去依靠,想去相信。

“明白了,星君。万事有我。我会帮星君处理好一切事情。星君就放心去做自己的事吧,我等你回来。”能够得到兰殊的信任,荷寅生心中的喜悦抑制不住,这样的时刻,他可是等了一万年。

“谢谢。”听到荷寅生的话,兰殊心中的压力突然就卸下了一半,“对了,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仙君想问便问。”你问我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

“何牧死了,魂魄也不见了,命簿也凭空消失了,你说他去哪了?他是真的死了吗?”兰殊抿了抿嘴唇,他也知道自己这些问题是有些过了,但他实在是着急,“你……不也是天命之人嘛,我就想你会不会知道。”

荷寅生没想到兰殊竟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他有些犹豫,这问题不好答,答不好就是泄露天机了,但他也不想不回答,他永远是无法拒绝他的。

“他没有死。”荷寅生沉默了半晌终于说道,“他不会死的。”

“那他去了哪里?”兰殊追问道。

“星君,对不起,我只能回答你这些了。一切天道自有安排。”荷寅生顿了顿,又说道,“其实我和何牧都是身不由己,天命之人这个名号也就听着好听,但选择或者不选择,这一生要怎么度过,路要怎么走,从来都由不得我们自己。哪怕是我们自己的命,也由不得我们自己掌握。”荷寅生早就忘记自己在人间时的事情了,但心底那块空落落的地方总是在提醒着他。他忘记了很重要的事,他弄丢了很重要的人。

其实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也没有那么想成仙。若不是因为有你在,这天界与我也并没有什么意义。

荷寅生心底有种感觉,他和兰殊星君渊源不浅,他们也许在很早的以前就认识了。虽然他不记得了,虽然兰殊星君也总是躲着他,但不要紧,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重新认识。

兰殊还是第一次听荷寅生说这样的话,但他是明白的,他可是旁观了他一生的人,他可是亲自引导他升仙的人。他的那些遗憾,那些不可得,那些怨别离,也都是拜他所赐。

只是又何止是荷寅生身不由己,他自己也是没得选。他这个始作俑者也不过是遵循着天命,然后把自己和他都带进了坑里。

“我明白了。”

一切自有天意,天意下容不得你去勉强。

“星君,你好好劝劝帝君,让她不要再找何牧了,把他忘了吧。既然他消失了,那就当做没这个人。她是不可能找到他的了,现在是天在阻止她找,与天作对,后果不是她可以承受的。”荷寅生知道自己已经说太多了,但看到兰殊忧虑的模样他又不忍心。只希望帝君赶紧回来才好,希望快点恢复以前的日子,希望兰殊星君永远可以开怀笑着。

“嗯嗯,我会的。”兰殊点了点头,“谢谢你,荷……寅生。”似乎是为了表达感谢,这次兰殊很郑重地念了一下他的名字,这也是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星君,我永远都在。”荷寅生也很高兴,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身后,站在你这一边。

“你可以叫我名字。”

“兰殊,小殊?”荷寅生试探地叫着,简单的两个字,却让他更加紧张。

“嗯嗯。”

兰殊突然想起许多年前的那个小皇子,小皇子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可惜他终究没能告诉他。

谁又能想到,这么一别,一万年以后,他才能站在他的面前呼唤他的姓名。

那些执着,那些执念,他此刻突然就放下了。何必再这么躲着呢,反正我坦坦荡荡,反正你早已忘记了那些过往,反正我们永远只能相望了。

“走了。”兰殊朝着荷寅生浅笑了一下,“我现在就下凡。”他说着即刻就转身离去。

“小殊。”荷寅生叫住了他,“我们是朋友了对吧。”

“是。”

兰殊说完便走出了书房,只是走出去几步后,他还是忍不住停下来回头往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荷寅生还在门口目送着他。

他只是突然想起了,他与兰蕊的最后一面。如今他也终于明白,兰蕊为什么宁愿永远流浪在五界以外,也不愿回到他的身边。

她只是怕连累了自己。

他还记得她最后的话。

“星君,对不起,我爱上了他。星君,永远不要来找我了。星君,你替我看他成仙吧。”

兰蕊这一走,就走了一万年了。

他只是莫名的在想,就在刚刚,就在他看到在书房门口的荷寅生的时候。他突然好奇,如果他的影子回来了,如果当初兰蕊没有离开。

我会爱上你吗?

“呵,我在想什么啊。”兰殊边走边摇了摇头,这念头实在是有些可笑。不可能发生的事,想来做什么呢。

也许兰蕊是对,那时她只是故意散回一点记忆给他,他就已经仙根不稳了,要是她真的回来,只怕已酿成大错。

也罢,我也受到该受的惩罚了。

兰蕊,一万年了,如今你还好吗?你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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