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花只惜年华晚
我寒下了面容,但心中实有无限紧张不安,色厉内荏地喝道:“应天非!你只会躲在云后唱歌捣鬼么?你不敢出来么?你只是个懦夫!”
应天非的笑声自那段连绵不绝的歌声里传来,无比响亮而得意。
“哈哈哈哈哈……你怕了么,莲花小仙?老实告诉你,这就是应某的小把戏第一招:你听到了这段歌声,说明你心底深处正是有此歌中写的隐忧啊!你担忧什么呢,莲花小仙?”他的语调忽然一转,变得过分温柔,亲切得令人毛骨悚然。
“莫非,你是在害怕你那情郎会有负于你?‘百年心事一宵同’、‘江水不能流恨去’,啧啧,莲花小仙,看不出你用情甚深,患得患失哪!却不知你一番心意,能否见容于那固执严厉、不知变通的仙界?也不知你一番思慕,你那心心念念的情郎,是否当真明了,是否全不在意?”
我咬牙,应天非的一番话刺中了我心底深藏的痛苦与恐惧。我脸色发白了,却决不能在言语上先落于下风,徒然教那恶贼嘲笑!我在手中暗自结个法印,冷冷说道:“兀那叛逆!你这只不过是一点低级障眼法罢了。你又如何证明我心底所想,正暗合此曲所说?说不定是你那日派了探子,埋伏在仙界大营之外,偷听了去,回来依样画葫芦学得几句词,今日却来虚张声势?”
应天非笑声方歇,却干脆地应道:“莲花小仙莫非是不相信应某的身手?也罢。那日仙界点兵,此曲确是为许多人听去,不足为奇。如今,应某就再施法一次,好教莲花小仙相信——”
他话音未落,天际的晦暗雾霭忽然翻滚起来。我戒慎地瞪着头顶那片阴晦无光的天空,听着先前那段未完的旋律一点一点自空中消失,继之而起的,是一段我极其熟悉的曲调。
“近日门前溪水涨,郎船几度偷相访。船小难开红斗帐。无计向,合欢影里空惆怅。愿妾身为红菡萏,年年生在秋江上。重愿郎为花底浪,无隔障,随风逐雨长来往。”
我大愕,厉声道:“应天非!你莫要装神弄鬼,意欲乱我心智,我决不会上当的!身为男人,难道还要躲在云后缩头缩脑,不肯现身?莫非你是怕再输给我一回不成?”
应天非哈哈大笑,并不在意我的言语。“莲花小仙,这下你可真正明白应某的神通了罢?事到如今,应某也不妨老实告诉你:此曲乃是你那情郎心底所想,如何?应某待你不薄罢?你一再挑衅侮辱于我,我却为你探得了你心上人的真正心意,成全你们一桩美事,怎样?你不感谢应某的一番美意么?”
我心中剧震,视线不禁飘向一旁的袁昂身上。他正身手俐落地持剑挡住一个小妖劈来的大刀,一脚踢翻那小妖,剑势如流星刺入小妖胸口,结果了那妖孽。他的天青袍甲上已溅了点点血迹,甚至颊侧也有几星血滴,却并不影响他身上透出的一股英武,正气凛然。应天非说的都是真的么?这样的一个人,一心想要建功封神的仙人,内心深处也会记得许多许多年以前的那片湖面,那一池莲花,那首曲子?
正在这时,袁昂忽然把脸转向我这边。我看清了他的面容,却是大为吃惊:他的神色里有丝怔忡,有丝震愕,有丝迟疑,混杂了许多复杂而分辨不清的情绪。他也没有立刻直言否认应天非的说词,而是皱起了眉,冷冷道:“荒唐!这就是你的神通?”
应天非的声音只在云后顿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以一种很愉快的语气回答:“怎么?先锋官大人,你见识到应某的神通了,有何感想?你不敢否认应某所说么?你也心虚了么?”
袁昂沉下了脸,刚要说话,我就听到身后一声大吼:“升莲!小心!”随即身躯被一股大力撞开!我只来得及叫声“哎呀!”,就向后摔跌而去。
我跌到了一个人的怀里,头撞在那人胸前,一阵头晕目眩。我挣扎着抬起头来晃了晃,想找回一线清醒。然后我看到了那个接住我的人——是袁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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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里忽然传来应天非的一阵长笑,狂风随之而起。“哈哈哈哈哈……莲花小仙,你可笑纳应某的见面礼?你且慢慢消受罢,应某暂辞,且去解决那些平庸无用之辈啦。”
我听得分明,不由自主地看向面前的袁昂。有那么短短的一瞬,袁昂的视线里也似有一丝迷茫,但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他的瞳眸里又转为清朗。我还没有开口说话,就发现他的视线忽然越过了我的头顶,震惊万分地凝结在我身后的某一处,眼眸里浮上了一层不敢置信的痛心和不忍,喃喃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心下升起一股不祥之感,猛然回头看去——
只见鹂歌委顿于地,胸前巨大一个伤口,鲜血正汩汩涌出!而她身前,却站着持剑的裳露,鲜红色的液体自那柄剑上蜿蜒流下,一滴一滴落于地面。裳露披头散发,状甚疯狂,眼中绽出执拗的诡光,死死瞪着地上伤重的鹂歌,口中自言自语道:“我并非要伤你……谁教你突然扑上来拦住我?我也顾不得许多了……今日我定要将那不知羞耻地勾引袁大哥、引得他迷了心窍的妖女杀了,方能泄我心头之恨!”她说着说着,忽然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我,一字一句道:“妖女!若没有你,便不会动摇袁大哥修仙封神的坚定心志!可是眼下呵,你竟是要累他害他哩!我不能容许你如此,我定要将你除去——”
袁昂陡然长身站起,怒喝道:“裳露姑娘!莫要混闹!你糊涂了么?为这妖阵所迷了么?你如何可以伤了鹂歌姑娘!快快将剑放下!莫要造次,再生事端!”
裳露怔怔地盯着袁昂的脸,以一种无法置信的语气问道:“袁……袁大哥?你……你居然吼我责我?我……我都是为了你呵!而你,无视我一片苦心,却为了回护这个妖女而痛责于我?”她抬起手来颤巍巍指着我,面容上的神情一丝丝变得狰狞。
“好!好……那我更要除掉这个妖女,我不能让她再乱你心智,坏你修为!今日,无论先要死掉多少人,我必须将她杀了!”
话音未落,裳露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单凭声音,几乎听不出那就是往日那个怯生生的、柔弱胆小的蒲草仙子。我眼睁睁看着她踏过地上鹂歌的鲜血,举剑向我迎面刺来!
我还没有动作,袁昂已闪身到了裳露面前,身形如电,语调极寒。
“裳露姑娘,你心智已迷,坠入魔道,已不是我辈中人了。”
我见他挡住了裳露,急忙扑到鹂歌身旁。只见鹂歌胸口一道极深极长的伤口,鲜血仍在不断涌出。我的胸中骤然一阵翻江倒海,五内俱焚,泣道:“鹂歌!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她要暗算我,却伤到了你?你没有躲开吗?没有抵挡吗?……”
我忽而省起,方才我与蜘蛛精激斗之时,因着我手无寸铁,鹂歌早已将她的长剑掷与我用;因而没有兵器去抵挡裳露突如其来的偷袭。可是裳露不是要害我么?却又为何扯上鹂歌?难道……难道鹂歌是为了救我,才……?!
我不敢再往下想,心中又气又急又恨又痛。我狠狠地剜了一眼裳露,见她已为袁昂制住,顾不得与她多计较,一心只想着查看鹂歌伤势如何,可又不敢贸然摇晃鹂歌,只得一迭连声地叫道:“鹂歌!鹂歌!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别担心,我马上带你回去疗伤,这个妖阵咱们不破了,咱们以后也不要跟着他们打打杀杀的了……”
鹂歌艰难地喘息,似是好不容易才举起了一只手阻住我下面的话,咽了咽,很费力地说道:“不……升莲,莫要再为我……费心思啦。我……我是不行了……”
我心头一紧,鼻中酸涩,眼泪就落了下来,急道:“怎么会?你别担心,还有杜曜和袁昂他们在这里,他们修为高深,一定能够有救你的法子……你先不要说话,留着些气力;你一定会好的……”
鹂歌居然勉力向我笑了一笑,气若游丝地说道:“不……我知道,我要死了……升莲,你以后……要好好儿的。还……还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什么?男人……男人都不可靠,这世上没……没有例外!今日……若非为了一个男人,你……也不必遭人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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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闻言心中更是愧悔,更升起了一股对裳露的极端恨意。我握紧了鹂歌冰凉的手,一字一句道:“我都记着呢。鹂歌,我决不会轻饶了伤你的人!你……你不要再说了,我们离开这里可好?不管甚么讨逆、甚么封神、甚么男人……我们再回到以前那片莲池那里去,我仍做我的莲花,你仍做你的黄鹂鸟儿,我们像以前那样,一起快活地过日子,好么?好么?”
鹂歌容色惨淡,仍以目光微微扫向周围。我情知她内心所想,回头望去,看见杜曜不知何时已在左近不远之处,遂以目光哀求般地注视着他,唤道:“杜曜!杜曜!你过来这里,好么?”
杜曜亦是在激战中已弄得血染战袍,鬓发微乱,想必是看到方才这边应天非作起妖法的一阵扰攘,加上裳露突如其来的偷袭,因而飞快赶过来的。此刻他听到我的呼声,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走了过来。我复又转向鹂歌,哽咽道:“鹂歌,杜曜就在我身后,你……看不到吗?”
鹂歌眼中光芒忽而黯淡,唯视线直直注目我身后。我噙着泪回首望去,见杜曜亦面露一抹不忍,走上前来与我并肩蹲下,柔声说道:“鹂歌姑娘,你放心,我昔日亦是学得几招粗浅仙法,总是救人之用,不如让我一试?”
鹂歌闻言,唇角颤巍巍上扬了短短一霎,语声低不可闻。“不……不用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你也束手无策了……”
杜曜眼中闪过一抹黯然,还是伸出手来探了探鹂歌腕间脉象,脸色一沉,语气极为沉痛。“鹂歌姑娘……是杜某才疏学浅!杜某不胜惭愧——”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有几颗落在了鹂歌面容之上。鹂歌轻轻一颤,低声道:“升莲……还记得我曾教过你的……那首《越人歌》么?”
我强忍下啜泣之声,说道:“自然记得。‘今夕何夕兮,骞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鹂歌苍白的面容上浮现轻飘飘的柔和笑意,唇角却流下一丝鲜血,她张了张口,似是用尽全身最后的气力,一字一顿地说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鹂歌声音袅袅未绝,我却看到她的脸忽然往一边偏去,惊愕之下禁不住求救般地下意识回头望了杜曜一眼;却看见他神情里仿佛受了很大的震撼那般,视线却并未望向鹂歌,而是怔怔地落在某处,眼中似是百感交集,但转瞬之间,又只余一片黯然迷茫。
他为什么要露出令我那样陌生的神情呢?
可是,我再也没有答案。
我再转头看向鹂歌之时,见她面色雪白如纸,再一探鼻间,已没了气息。我无法置信地盯着鹂歌的脸,心中如刀割一般地疼痛,泪落如雨。
“鹂歌!鹂歌!你醒来啊,鹂歌……”我扑倒在鹂歌身上,拼命摇晃着她无生命的身躯,泪流满面而不可抑止。
“你不是还要见识封神盛事么?你不是还要凑这个大热闹么?那么你快醒来,就算不让我们俩进去,我拼着命也要偷偷送你进去,咱们偷看个过瘾……你这么勇敢,说不定到时候也有你一份呢;你不在,谁会去帮你代为领受封号呵?鹂歌!等你当了黄鹂仙子,我们一起回以前那片莲池可好?你可以指挥全天下的黄鹂,都去啄那些负心薄情的坏男人……鹂歌,鹂歌……”
“莫要哭了,升莲。”旁边伸过来一双有力的手臂,微微用了点力,从后握住我的双肩,将我拉了起来。
“鹂歌姑娘虽肉身消亡,魂魄却并不会消失。若封神之日来临时,她仍有机会位列其中,从而晋身仙班的。五千年前,姜太公封神,其中亦不乏在灭纣之役中捐躯的各位仙人,先例不少……你不要担心。”
我怔了半晌,方慢慢消化完这一番话中的道理,猛然转过身,望着那个扶起我的人,急切地问:“真的么?杜曜?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杜曜注视着我,毅然一点头。“当然。升莲,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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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闻言,心下一阵欣喜,又是一阵酸苦。没有想到呵,鹂歌,你竟要付出这样巨大的代价,才能够名登封神之列。为何一定要以生离死别的方式,来达成这样沉重难以负荷的功业?那些难测的天意呵,无论仙、凡、妖,都逃不过被命运播弄的结局么?
我咬牙,站了起来,指着已为袁昂制服的裳露,愤恨地一字一句说道:“裳露!为何你狠毒至此?我与鹂歌,从未存有害人之心,待你亲厚如友!为何你步步相逼,定要置我们于死地?只为了要抢夺一个男人么?你没有本事去博得他的心,就拿出这些旁门左道来,使出这般阴险下作的手段,背后偷袭,非要杀了我们才肯善罢干休?须知人在做,天在看!即使你今日当真害了我们性命,但是天理昭彰,你迟早要受报应的!”
我愈说愈是愤怒,愈是伤心,愈是刻骨痛恨,一步步逼向裳露面前,咬牙切齿。
“你以为除掉了我,你就可以得意忘形,一劳永逸了?你以为你做尽了坏事,上天仍旧会宽容于你么?裳露!谁教你这般不择手段,甚至不惜牺牲他人的性命?你口口声声引我与鹂歌为友,而你,就是这般对待你的朋友?我还活着,裳露,你想要我死,可是呵,偏偏我还活着,好好儿地,站在你的面前……哈!你想要看我死,可惜呵,只怕要让你失望了:因为我一定不会辜负鹂歌舍身相救之情,我一定会活得比你更好更久更坚韧,你所抢夺的,我不一定也能得到;但是我活得光明磊落,无愧于天地,更无愧于良心!要使了阴招才能谋夺来的东西,你难道就没想过,又会是什么好的了?裳露,裳露……”我忽然哽住,被背叛的苦痛涌上了心头,混合着那股汹涌的悲愤,使我怆然泪下。
“我恨极了你,恨不得杀了你……可是,我不能那么做。那样做,我与你又有何差异?你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我也要为了你而做同样的事?裳露,你好狠毒,可是我不杀你,不动你,尽管我的信任被你背弃……”
裳露似是怔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声不吭。杜曜忽然叹了口气,走到鹂歌遗体之前,口中默诵法咒,一挥手,鹂歌的遗体就被一团五色祥云包围。那团五色祥云逐渐袅袅升腾,直至最后消失,而鹂歌的遗体也随那团祥云消失无踪。
还未待我发问,杜曜就转向我,解释道:“升莲莫慌,这只是我使的一个小小法术。鹂歌姑娘已经去到了她该去的地方,不必担心。”又转身直视着裳露,打了声唿哨,两个彪形大汉就无声无息地倏忽出现在我们面前。
杜曜冷下面容,指着裳露对那两人说:“此女备极狠毒,为一己之私谋害他人,罪不容赦,天理难容!现已将之拿下,着你二人速速押她前往天庭,听候发落!”
那两人躬身唱了个喏,便一左一右架起裳露,不容分说地拖起她,驾起云头远去。裳露仿佛此刻才醒悟过来一般,大哭大叫,拼命挣扎,对我嘶声厉吼:“升莲!你此刻冠冕堂皇地嘲笑于我,但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你霸占了本不应属于你的东西,你也必将为此付出巨大代价!我诅咒你!诅咒你!……”
我愣愣地瞪着裳露在不断尖叫挣扎中远去的背影,就那样一动不动。直到一个人走过来,握起我的手,将一柄长剑塞进我手里。我惊震了一下,低头看去,方认出掌心里的竟是鹂歌原先掷与我的那柄长剑。我凝视着那只松松握着我的手,以及那片覆在有力手腕上的天青色袍袖,眼里一分分被泪水涨满,终至滑落脸庞。
“袁昂……我好恨啊……”我低低地说着,欲哭的冲动骤然冲破了我的胸膛,如一支尖利的长箭穿心而过,绞得我五内俱焚。
“我好恨那个女人,我好恨这一切……我恨不得亲手杀了她!可是我又不能……为什么?为什么这世间永远是好人要受更深重的痛苦?要付出更加巨大而不可挽回的代价?我知道天界自有处罚她的戒律,要看到她遭到报应也不用太久;可是,要忍下这一切的痛苦,要压抑着自己愤恨的心,要做一个宽容原谅的好人,为什么这么难啊——”
一滴泪终于不堪重负,从我的下颌上坠了下去,正落在袁昂握着我的那只手上。在那一瞬,袁昂的身躯仿佛轻轻地一震。他几度迟疑,最后终于缓缓地伸出另外一只手,覆盖在我持剑的手上。他的双手合握在一处,把我的手握在掌心,有力而温暖。
“升莲……你不要哭。你总是那么坚强的,这一次,尽管再难……也不要认输。”
我蓦然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望着袁昂。他的目光仍旧清直明亮,瞳眸深不见底。
我又低下头去,注视着我们交握的手。我忽然抿唇轻轻一哂,微凉的笑意在唇边极快一闪,复又化为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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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已再不是从前那个升莲了。年华如碎,世事苍凉,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小升莲,已经在这样残酷的生离死别面前消失了。这变幻的人事呵,如无情吹去的风,扯着我一直不断地向着那个身不由己的方向飞奔,去势决绝,无法回顾。
我怎样能够摆脱掉这一切呢,我想。然而我内心深处却又深深明白,我已经回不去了,我已经离不开了,我已经走不掉了。我已经成为一个从前的我,从不曾想见过的人了。这鲜血淋漓,杀戮战场,逼着我不得不狠心,不得不冷漠,不得不对面前一切阻我去路的人,举剑相向——
“我当然不会认输。袁昂,记得吗?我可是要建功立业,亲眼目睹那一场封神盛事的。”我轻声地笑了起来,盯着那双握住我的手忽而震了一震,轻似片羽般松开,滑落,只余我自己那只冰凉而苍白的手,在突然凝重的虚空里停留了一霎。
我喉头发紧而眼中发涩,但我没有流露分毫。我握紧了手中鹂歌留下的那柄长剑,喝道:“走罢,让我们去把那叛贼打个落花流水,成就这一番功业!”
(第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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