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潜鹰沉声道:“吴姑娘,现在可以把少林四宝交出来了吧?”
吴兰心经过一路长奔,早就累脱了力,童自珍在雪山上为了救她而与大智和十八罗汉交手,动了真气、受了内伤,这三人中来任何一个都能轻易制服他们。吴兰心冷冷一笑,“四宝就在我身上,要杀要抓随你们的便吧。”说罢再也不看三鹰一眼,这三个人是怒骂也好,直接动手也罢,她都毫不在意了。寒风吹起她的长发,拂在童自珍脸上,她此刻眼中心中只有童自珍。童自珍也回视着她,目光里满是怜惜温柔之情,神色竟似乎很幸福。
祝飞鹰忍不住叫了声“师兄!”在三鹰中他年纪最小,也最容易被感动,易潜鹰与秦天鹰当然明白小师弟这一声呼唤中的意思,二人互望一眼,易潜鹰叹道:“你们快走吧,由此下山二十里外有个小镇,只要你们能过得了这个镇子,进入玉门关,就算闯出去了。”
吴兰心和童自珍都吃惊地转头看着三鹰,不敢相信这三个人竟然舍弃四宝放走他们。
祝飞鹰忍不住道:“你们还不走?”
吴兰心美丽的眼睛里第一次充满了“感激”这种情绪,哽咽道:“谢谢……我……我……”她没再说下去,现在说任何感谢的话好象都是多余的。她挣扎着搀扶起童自珍,相互扶持而去。
三鹰目送他们的背影,心里的感觉纷繁复杂,无法理清。祝飞鹰紧握双拳,他知道今生今世自己都可能再也忘怀不了那双眼睛……
吴兰心和童自珍走到易潜鹰所说的小镇时夜已深了,夜风夹着雪花扑面而来,昏黄的灯光在寒冷的雪夜中看来是那么温暖亲切。
一点灯火就是一个家庭,父母儿女围坐在灯下桌前,那种其乐融融的天伦亲情又有什么比得上?
吴兰心和童自珍从没有过这种经历,他们虽然是成就非凡的人,却从没得到过家庭的温暖,本来他们从没觉得自己生活中缺少什么,但在历尽艰辛后忽然望见这寒夜中的灯火,心中不由得感触丛生。
忽然吴兰心看见几个黑影闪过,轻功并不高明。偷风不偷月,盗雨不盗雪,这种时候怎么会有夜行人?
她看见了,童自珍当然也看见了,道:“跟上去看看。”
吴兰心虽然不愿在逃亡时还多管闲事,但童自珍的话她更不愿违背,一路慢慢走过来她的气力也恢复了少许,追蹑几个小贼不成问题。
那几个夜行人走了不长的一段路后忽然四下散开,吴兰心发现这一带都是低矮的土坯房,想必是贫民聚居区。那几个夜行人围住了一间屋子,两个守望,其余的破门而入,屋里传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后就没了声响。吴兰心听见这声惊呼尖锐而娇嫩,好象是个年轻女子,不由得怒从心生,以举手之劳收拾了那两个望风的,也推门而进。
一个少女躲缩在角落里,相貌颇为秀美,旁边是个五十来岁的妇人,两人都吓得全身发抖。夜行人们举着钢刀对妇人狞笑,“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谁叫你生了个好看的女儿,又恰好被张老爷看到?好言下聘你不肯,只好请你到阎王老子那儿喝冥酒了!”
雪亮的钢刀向妇人劈下,突然“叮”地一声断成两截,折断的刀尖不知怎地就刺进了那个持刀人的胸膛。母女二人眼看着一个美丽非凡、宛如仙女一般的女子毫无声息地飘了进来,然后那些恶人就象面袋一样一个挨一个地软倒下去。
吴兰心对她们母女一笑,“你们别怕,我不是坏人。”
母女俩回过神儿后急忙跪地向吴兰心磕头,吴兰心拦住她们,然后把童自珍搀进来,扶他坐到床上,转头问这对母女:“镇上这几天有没有异常的事?”
母亲答:“前两天来了一大帮子人,守住镇上出山的道路不让人随便出去。”
吴兰心问:“所有能出山的路都封了?”
“是,听说整座山上都是人,都要抓一个本事很大的女贼……”她的眼里忽然闪出恐惧之色,吴兰心轻笑,“你看我象女贼?”母亲愣了愣,然后和女儿一齐摇头,少女的目光偷偷望向童自珍,脸上忽然一红,垂下头去。
童自珍虽然文弱,但俊秀清绝的面庞和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十分醒目,再加上他才华绝世,自然而然散发出一种智慧之光,在这种偏僻的小镇上何曾有过这样的人物?
吴兰心目光一闪,问这个少女:“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道:“小莲。”
吴兰心微笑道:“我有事出去一下,你能不能帮我照看一下我哥哥?”
小莲“啊”了一声,“他……他是你哥哥?”
吴兰心轻笑,“不是我哥哥,难道是我丈夫不成?”
小莲的脸又红了头,垂得更低,等她再抬起头时吴兰心已经不见了。
吴兰心悄悄潜到镇口,见出山的大路上灯火通明,几十个人冒着风雪站在路旁,路口有几间新搭的木屋和几座帐篷。木屋里漆黑一片,帐篷里却有灯光,吴兰心借着房屋阴影的掩护绕到帐篷的正面,凑到帐帘的缝隙处往里看。帐里有三四个人,正对着帐门的是个气质温雅的中年人,相貌清癯却目光深鸷。
吴兰心全身的血液好象一下子都凝结成了冰,师父竟然也来了!
她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呼啸的山风掩盖了她发出的微弱声息,直到走到她认为已经安全的地方才发觉全身都已经被冷汗浸湿。
吴兰心梦游一样地回到小莲家,还没进门,暗处忽然有人悠悠道:“你回来了?”她的双腿登时一软,差点儿坐到地上,手已握住了腰间软剑的剑柄。
童自珍走到她身边,“你怎么了?好象后头有鬼跟着一样?”
吴兰心这才醒悟刚才那句话是他说的,松了口气后只觉得全身发软,如虚脱了一般,勉强笑了笑,“这么大的风雪,你不在屋子里休息,出来干什么?当心着凉。”
童自珍微笑道:“我没那么娇贵,一点凉风吹不死我。”
他这一笑中似乎比往日多了一点儿什么,就象草原上清爽的晨风拂过柔软绿草,给人的感觉平和而又浪漫,吴兰心痴痴地看着,“你笑起来真好看,可惜笑的时候太少。”
童自珍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说实在的,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笑过了,几乎都忘了笑是什么感觉。”
吴兰心深深凝视着他,慢慢地从脸上摘下面具,“你从没看过我真正的样子吧?”她把脸转向童自珍,“你看我好看吗?”
这张脸不如面具那般美得毫无瑕疵,眉毛稍淡了些、鼻梁稍矮了些,但肤色柔润白皙、轮廓细致秀雅,皎娟如天上明月、清雅似洁白百合。那张面具艳则艳矣,但美得咄咄逼人、艳得不留余地,一般的人甚至不敢多看她,但这副相貌却把她眼神与气质中散发出的锋芒淡化了、令她的锐气柔和了。
她戴起那张面具时只算是人间的绝色,而现在的她却如同是蒙天地之神眷顾、承日月之灵而生的精灵。
童自珍几乎看呆了,吴兰心的眼波深沉似海、迷蒙如雾,“自珍,我无论做了什么事都是为了你好,即使惹你生气,也请你原谅我好吗?”
童自珍以为她指的是盗少林四宝,连累他被人追杀的事,微笑道:“我早就说过这不怪你。”
泪珠从吴兰心眼里沁出、流下,但她脸上却绽开笑容,仿佛凄迷烟雨中忽然盛开一朵美丽的鲜花,忽然扑上去紧紧抱住童自珍,柔软的双唇吻上他的。童自珍全身一震,本能地想避开,但看到吴兰心凄楚的表情、含泪的双眸,本来要往外推的手不由自主地环住了她的腰。以往吴兰心就象阳光一样明朗,从不曾这般彷徨无助过,他想安慰她,想让阳光一般的笑再重回她脸上……
缠绵中童自珍忽然尝到一丝咸味,意识到这是吴兰心的眼泪,迷失的神智立刻清醒,分开胶着的唇瓣问:“是不是走不了?”
吴兰心犹带泪痕的脸上露出微笑,“放心,你一定能出去,只是……你将来不要忘了我……”
童自珍刚刚觉出她语意不祥,背后几个大穴同时一麻,登时昏倒在吴兰心怀里。
吴兰心把童自珍抱进屋,放到床上,替他盖好被子,然后回头打量小莲母女,目光最后落到妇人身上,“我还不知道大婶怎么称呼?”
妇人惶然道:“我娘家姓梁,大家都叫我梁妈,姑娘……女侠就这么叫吧。”
吴兰心问:“你们在此地有没有亲戚朋友?”
梁妈叹了口气,“我们孤儿寡母的,家里又穷,就算有亲戚也跟没有一样。”
吴兰心道:“我们一走,那个张老爷又要来害你们,你们有什么打算?”
小莲母女不禁忧容满面,梁妈道:“张老爷是镇上最大的富户,我们顶又顶不住,逃也逃不了,除了听天由命外还能怎样?”
吴兰心道:“那个张老爷家有没有年轻的小姐?”
梁妈道:“有,有五个,张老爷有好几房小妾,偏偏只生女儿不生儿子。哼!报应!”
吴兰心道:“那几个小姐常出门吗?”
梁妈摇头,“张老头虽然好色,对女儿却管得很严,从不让她们抛头露面,小莲在他们家帮佣,也只见过两个。”
小莲接着道:“他家三小姐听说自幼就身子不好,即使是张家的丫头见过她的人也不多。”
吴兰心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好极了,真是天助我。”突然走到小莲母女面前跪了下去。
小莲母女俩大吃一惊,急忙也跪下,梁妈连声道:“姑娘,姑娘,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可受不起。”
吴兰心道:“我想请大婶和小莲妹妹帮个忙,冒次险,如果你们成功,就会过上富裕的日子,终生衣食无虑,不知大婶意下如何?”
梁妈脸色微变,“那些人要抓的就是你,对吧?”
吴兰心道:“但我不是女贼,那些人想抢我们的东西,诬陷我们是贼。”
小莲松了口气,偷偷瞟了眼童自珍,“我看也不象。”
梁妈却还有些犹疑,吴兰心道:“大婶,你们在镇上无依无靠,那个张老爷迟早还会再派人来杀你,为什么你们不冒一次险,换来终生富足的生活?而且我的计划很周密,只要你们沉得住气就绝不会出岔子。”
梁妈反复思量,她们母女实在已是无路可走,只得把牙一咬,“左右都是死,就听你的!”
天蒙蒙亮时,一辆马车驶进一条小巷,停在一个大宅院的小角门边。小莲和梁妈跳下车,角门也同时开了,一个小丫头迎出来,埋怨道:“怎么现在才来?”把她们接了进去。
母女俩跟着小丫头走进后宅一个小院,小丫头问梁妈:“雇车时没出什么问题吧?”
梁妈道:“车夫是连车一起从骡庄雇来的,已经谈好了价钱,我们只说是把三小姐送到玉门关看病,一切都依你吩咐说的。”
“小丫头”吴兰心又问:“你们雇车时店里的人和车夫象不象熟人?”
小莲摇摇头,“我没注意。”
梁妈道:“骡庄伙计进去就把他找出来了,没多说一句嘱咐平安的话,是有点儿奇怪。”
吴兰心嘴角露出冷峭的笑意,只不过现在戴的面具不怎么精致,小莲母女看不出来。
小莲怯怯地问:“是不是这个车夫有问题?”
吴兰心以轻快的语气笑道:“他们对每个出山的人都监视,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你们只要稳稳当当地别露出马脚,这个人就会尽职尽责地把你们送到地点。你们来。”她领着小莲母女进屋,屋里炕上躺着一个清丽至极的女子,清逸如风,清幽如月,即使是在沉睡,全身上下都仿佛流动着光辉。
小莲母女都愣了,吴兰心道:“我们的对头就守在路口,我不敢给他易容,只能把他扮成女的。我给他喂了点儿迷药,他会一直睡到今天晚上,那时他就算想返回来也来不及了。”
梁妈道:“那……姑娘你怎么走?”
吴兰心道:“我另有办法。你们在咱们约好的地方等我三天,如果我三天还不去,就一切听我哥哥吩咐。”
小莲母女心知肚明她凶多吉少,眼眶都不禁红了,吴兰心转过脸去,“你们把他抬走吧。”她的语气十分冷峻,小莲母女不敢再说什么,各抓着锦被的一头把童自珍抬了出去。她们都是贫苦出身,有一身力气,因此虽然是抬着个大男人也抬得十分稳当。吴兰心跟出门,亲眼看着小莲母女小心翼翼地把童自珍抬上车,马车绝尘而去,强忍的泪水这才奔涌而出,沾满衣襟。
越来越近路口,小莲的心跳也越来越快,马车果然被拦住了,她的手心里握了满把冷汗,梁妈跳下车去与人争论,小莲深深地吸了口气,看了看沉睡中的童自珍,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勇气来。
车帘被掀起,小莲立刻发出一声尖叫缩到车厢一角,瞪大眼睛看着车外的人。
车外人很多,但她只看清了一个,一个长相很英俊却一脸奸滑气的少年,让人一看就觉得不舒服,就象在黑夜的山路上忽然看见一条毒蛇。
这个少年正在看童自珍。童自珍眼睛合着,呼吸轻而均匀,小莲发现他的睫毛很长,眼睛的弧度很美,如果不是他的鼻子又挺又直,他简直就太娟好、太纤弱了。她又发现那个少年的目光中竟有种奇异之色,就象……就象那天张老爷看着她时的眼神,难道这个人竟对童自珍起了什么情思不成?她忽然有点儿想笑。
只听那少年问:“你们去哪儿?”
小莲答:“送小姐去玉门关看病。”少年看了小莲一眼,小莲不自禁地畏缩了一下,这个少年的目光不仅冷酷阴森,而且锐利如刀,小莲只被他看了一眼就觉得脸上好象被割了一刀似的。
少年放下车帘,目光又转向那个车夫,突然飞身跃上车辕,急扣车夫的脉门!车夫吃了一惊,翻掌反扣少年的手腕。他的应变虽快,但不知怎地手就落到了少年手里,少年另一只手也不知何时按在他前心上,“你是什么人?”
车夫被他的武功惊呆了,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是祁连第十一寨的人。”
一旁有人陪笑,“贾少侠,每一个出山的人我们都派人监视,他是我们派在车行的人。”
少年慢慢松开手,“这三个人有无可疑之处?”
车夫揉着手腕道:“没可疑的地方,车里这位确实是张小姐,我亲眼看着这两个下人从张家接出来的。”
少年笑了笑,“那你就好生把她平安送到玉门关去,回来时告诉我一声。”说罢跃下车辕,摆手道,“走吧。”
小莲紧绷的神经松驰下来,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已耗尽,梁妈也上了车,母女对望,恍如隔世。
吴兰心在昨晚杀死的那几个夜行人中挑了个身材与童自珍相似的,穿上童自珍换下来的衣裳,易容成童自珍的模样,抱着尸体上了小镇北侧的山峰。
行不到数里,就有一大群人发现了她,吴兰心眼珠微转,突然放下“童自珍”转身逃走。那群人见她竟然丢下同伴独自逃命都一愣,自认为轻功高的飞身去追,剩下的人一窝蜂地围到“童自珍”身旁争相搜扯,乱成一团。
突然有人惨呼倒地,众人都吃一惊,见“童自珍”身上冒起缕缕黄烟,不多一会儿就化成了一滩黄水。众人骇极后退,刚才沾过童自珍衣裳的人相继倒地,惨叫两声,滚了几滚,就气绝身亡。那些因动作稍慢而侥幸活命的人连滚带爬地逃之夭夭,再也不敢回头。
山路上立刻一片死寂,吴兰心象幽灵一般地出现。追她的人想不到她逃走后又拐回这条路来,前面就算有埋伏的人,碰到那些逃命的人后也就改向别的路去搜寻了。
日升中天,小莲母女正在车中打盹,忽听一阵急骤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到了车旁。一人问:“郝升,你这是去哪儿?”车夫叫了声“少寨主”,然后把事情经过叙述一遍。
车帘一挑,一个男人探进头来,目光一落在童自珍脸上就再也收不回去了,“郝升,把车赶到寨里去。”
小莲骇然道:“不!我家小姐要去玉门关看病!”
少寨主从童自珍身上收回目光,盯了她一眼,“嘿嘿”一笑,“别担心,到了山寨我为你家小姐请个天下名医,保管治好她的病。”说完放下车帘吆喝郝升,“还不快走!”
小莲又气又急又怕,险些昏过去,如果车到山寨后童自珍露了相,一切就全完了!
吴兰心也被截住了,为首之人竟是大方。
大方叹息道:“女施主竟在令友身上下销肌蚀骨的剧毒,也未免太无情了。”
吴兰心冷笑一声,“反正他已经死了,无论我把他怎么样他都不在乎了,你竟然算到我会重走这条路,无愧‘智者’之名。”
大方道:“女施主机智多谋,又喜欢做出乎常人预料的举动。东去之路已经重重封锁,这条路西入大漠,是除了东去之路外出山最短的捷径,其余的路不仅遥远,而且曲折迂回,不熟悉道路的人很可能迷失在群山中再也走不出去,相较之下还是这条路比较安全,所以老衲算准女施主不论布下多少疑阵,还是要走回这条路来。”
吴兰心笑了,笑容美如春花,目光却冷如冰雪,“大师是武林闻名的智者,你如果守在这里不动,别的人唯你马首是瞻,也一定会回到这条路上来,看来这条路我已经走不通了。”
大方双掌合十道:“只要女施主把四宝交出,敝寺一定既往不咎,并且送女施主出山。”
吴兰心放声大笑,“我本来只想逃走,不想多杀人,但你如此相逼,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她脚下突然腾起一股白烟,瞬间就把她的身形完全遮住,大方等人用掌风驱散白烟后,发现吴兰心已经不见了。
陡然右侧的山林中传来一声惨叫,众人急忙赶过去,见地上躺着三具尸体,都是一击致命。
一剑三命!见识过吴兰心绝命剑法的人都被“地裂之珠”引起的雪崩活埋,侥幸逃命的也因道路被阻无法追到这儿来,这里的人谁也想不到这个年轻美丽的少女剑法竟如此高明狠毒,都不由得暗暗倒抽一口冷气。
只听吴兰心的声音远远笑道:“大方,即使我逃不出祁连山,给我陪葬的人也少不了!”银铃般的笑声在高山的寒风中回荡,如摄魂之音!
大方顿足道:“快追!此女武功高强、心狠手辣、又机警狡猾,这次孤注一掷,不知有多少人要遭殃了!”
森林里黑暗、冰冷、安静,处处都藏着危险。这世上大多数人都不敢涉足深入的地方却正是吴兰心的家园。她从小到大不知多少次被放在比这更险恶十倍的环境里,她不知付出了多少痛苦代价、经历了多少惨痛教训才能活到现在,而且——反过来掌握别人的命运。
山上到处是贪图少林四宝、闻风而来的人,吴兰心杀出一条血路后却又悄悄地绕回原路,大方说的没错:对于她来说走这条路有比较把握,而大方却被佛门的慈悲心所误,从她杀出的血路上追过去,只想阻止她杀人,许多相信大方智慧的人也都跟了过去,这条路上已经没有阻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