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托着一盘点心走了进来,听开门的声音,小帆就知道不是爹爹,爹爹从来都是踹门进来的,再顺便给上自己一脚。爹爹自从听了兰姑姑的劝,不是气急了,不打他的脸,就天天拿脚招呼他。“兰姑姑,我没闯祸“,小帆委屈的看着若兰,若兰拉了把椅子坐在小帆身边,把点心放在小帆跟前,柔声说道:“丁晨已经都跟我说了,云儿是立了功的,姑姑会劝着你爹,不让他打你,来,先吃点点心吧,你最爱吃的水晶云片糕。” “吃不下 “,“都晌午了,该吃点东西了“,小帆还是摇头,若兰貌似无奈的轻叹了一声,“既然吃不下就算了?你爹刚说他下午没事,可能会考你功课的,你这两天可把那本药典背熟了“,若兰刚去后堂看到大姐和少华正谈着什么事情,还要自己也过去商量,恐怕要在大姐那吃午饭了,怕小帆跪这误了中午饭,想让他先垫垫肚子,王府一天就开三顿饭,谁误了就没吃的,跟军营一样,府里除了她自己也没人敢把饭送到戒堂来。果不其然,听了爹爹要问自己功课,小帆抓了云片糕就往嘴里送,从小到大,他都是这样,这云片糕就是用来压惊的,他一不吃东西,若兰就这么哄他,再在旁边看着他劝着他吃慢点,别噎着。
若兰摸着他的头,小帆也顺势侧靠在姑姑腿上,在小帆心里,兰姑姑是天底下最温婉最美丽的女人,从小带大他,比亲娘还亲,五年前他缠着三叔和他过招,没人知道他自己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内力那么高,三叔没提防,自己控制不住内力失手杀了三叔,大姑姑当时就晕倒了,爹爹盛怒之下,要活活打死自己,兰姑姑与爹爹动了手,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平时只拿绣花针的兰姑姑,把剑横在爹爹面前,兰姑姑温柔的声音,斩钉截铁,“箫少华,论武功我不是你的对手,可我慕容家的雨花神剑也是独步江湖,你不信就试试看,你要打死他,就先打死我。“,从那以后,大姑姑不愿意再见自己,只是在后堂念经。爹爹也锁了他在禁院,还动不动就把他打得遍体鳞伤,练功时打,背书时也打,不锁着打,锁着还打,晚上吹箫要打,从那件事以后,就是碰一下剑,哪怕是从地上捡起来,也会被打得几天下不了床,藤鞭不知打断过多少根,每当他伤痛难过的时候,兰姑姑就搂着他,哄着他,说爹爹为他付出了很多,将毕生所学都教给了他,打他是管教他,怕他闯祸,怕他学的不够好,等他再大一些,懂事了,爹爹就不会再打他了。
少华推门走了进来,:“呵,我让你跪着思过,你倒上这来享福来了“,小帆慌忙跪直了身子,“我没……”, 全身的肌肉都一下子绷紧了,生怕爹爹突然从身后狠狠踢上他几脚,“少华,云儿他…..” ,若兰上前想开口求情,少华摆摆手,”你先出去吧,我有话跟他说“,“你前几天打了他,他到现在伤还没好,晚上连觉都不能睡,你就别再动家法了….”, 若兰轻声求着。 少华把若兰推到门口,搂着她的香肩,嘻笑道“兰儿,去歇着吧,我下午要去看志西,晚些还要去军营处理一些事情,我昨天晚上一夜没睡呢,哪还有力气挥得动家法啊。“,若兰甩开他的手,脸绯红,嗔道:“总是没个正经样子,我是你什么人啊 !“,
“你是我那号称凌波仙子的兰儿妹妹吗?”,少华说着,伸手去摸若兰的脸,若兰躲开,轻啐了一声:“说好了,你应了的,别动他,我去姐姐那看看“,少华冲若兰眨了眨眼,“你去吧,我晚上回来跟你说,等着我”。若兰芳心轻颤,一切如常,偏是这么一个男人,就为了那调侃不羁的话语和那刚柔不定的眼神,就让她没名没分的跟了他十几年。而他的心里,却始终有着另一个女人。
少华坐在小帆跟前的椅子上,不说话,只是看着儿子,从上到下的打量他,小帆被爹看得浑身发毛,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出,少华冷哼了一声“小子,你真行,敢跟你爹我斗心眼了,你去救志西,是想让你铁大伯劝我放你出去吗?”
“没有,爹爹,云儿不敢,我没想过,真的“,小帆摇头,急着辩解,
“扯谎”,
“我没有,云儿不敢欺瞒爹爹”,
少华抬高了手,做了个要扇他耳光的动作,小帆吓得闭了眼,却不敢躲,少华的手落在小帆头上拍了一巴掌,说:“真没想过?那你也就不用出来了。回你院里待着去吧。“ 说完起身要走,小帆从来心思剔透,他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抱住爹爹的腿,颤声问道:“爹爹会放了云儿么,爹爹肯原谅云儿了么? “ 长睫下的眸子闪着泪光。
少华最近也烦了,随着儿子渐渐大了,若兰总是埋怨他,“你这样天天关着他,不知道的人都当他嗜血杀人,疯名远播的,还怎么娶媳妇啊,你就云儿这么一个儿子,难不成你想绝后啊,你象云儿这般年纪的时候,都有了云儿了“。早上在铁府,铁大哥也劝他说,“放了孩子吧,老天给你这么个出类拔萃的儿子,你怎么忍心这么折磨,看他提了你都吓成那个样子,你真下的去手,你就是给他上八道铁链子锁着,少征也回不来了呀“。
“孽障”,少华踢开小帆,“算了,你出来吧,也好让老子清静两天,省得天天有人在我耳边唠叨。 ”。
小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万万没想到,爹爹会开此天恩,不禁喜极而泣, “爹爹,谢谢爹爹,”,小帆啜泣着,一头扎在爹爹双膝之间。
“别哭了,把我衣服都弄脏了,我一会儿还出去呢,”,少华扳起小帆的脸,“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我想好了,让你多一个能活动的地方,禁卫军总大营,你杨叔叔需要一个会写字的帮他,除了家和大营,别的地方还是哪儿都不许去。“,
小帆一听,晃晃脑袋,小声道:“反正得待在爹爹能随手打得到的地方“。
“你不想去?”
“想去,想去,能天天看见爹爹,云儿乐得呢?“
少华笑道:“乐得?等你哭的时候,看你还会不会这样说,去收拾收拾,告诉你兰姑姑一声,明天就去。“,又说了句:“去给你大姑姑也请个安吧,她也为你说情了,嘴甜点儿,别惹你大姑姑生气。“
“是“,小帆出了戒堂的门,欢天喜地的去请安。
少华刚出府门,就遇到了陈老侯爷的大公子陈振岳,陈振岳是少华的酒友和赌友,在京城里,除了铁大哥,少华与他最为谈得来,铁镇东为人老实木讷,陈振岳与他倒爱好相同,甚为投契。两人说笑着,同去了铁镇东家里。
快走到正厅,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太子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在宫里陪皇上,无暇前来,所以要属下来探望铁侍卫,王太医已经向太子报告了铁侍卫的近况,太子甚为宽心,特命属下送上一对百年人参为铁侍卫补补身子。“ 铁镇东礼节性的道谢。
少华和陈振岳走进了正厅,那女子看见他们,拱手参拜,“属下见过东平王爷和陈少将军”,少华看见她,眼前顿时一亮,这女子二十上下的年纪,一身黑色劲装,肌肤胜雪,眉目如画,身材窈窕又恰到好处,只是周身透着一股淡淡的冷冷的味道,不太好接近。
“你是太子的人么,我怎么没见过你,”,
“回东平王爷,属下冷清月,也是太子的侍卫,我来是…..”
“我已经知道了“,少华打断了她的话。
“ 太子知道东平王爷救了铁侍卫,甚是感激,说是择日拜帖相请“
“你主子让你说的?“,
“属下只是实话实说,王爷若无其他事情让属下转告太子,属下就告退了”。 冷清月始终不曾抬眼。
少华挥了挥手,冷清月转身离去,少华目送她出去直到看不见,陈振岳打趣道:“王爷,看上了?”,
“长得还不错,就是冷了点,人如其名”,
“京城谁不知道冷清月,多少人惦着呢?就是不知和太子是个,啊 “。
少华瞪了他一眼,“你小子脑子里就没啥好东西,这太子府还真是没人了,要个姑娘当侍卫?“,
“你可别小看她,据说武功不弱,昨天太子遇刺,她不当值,她要在了,志西也不会轻易受伤了“
“是么,这么辣,也有人敢惦着,你么?“,
“我娘子比她还辣”。
铁镇东听着他们一唱一和的逗笑,不住摇头,忽见铁慧来在一边,很是尴尬,忙叫少华他们住嘴,陈振岳看见铁慧,问铁镇东道:“你家姑娘多大了,有婆家了吗?”
“姑娘家舞刀弄枪的不好找“,铁镇东道,“他娘正找人说和呢?“,
铁慧听他们说到自己,脸腾的红了,转头要躲出去,”丫头,别走,“,少华叫住铁慧,问道:”你看云儿怎么样,你若不嫌弃他,就给我做儿媳妇吧“,
“少华叔叔,您说什么呢”,铁慧羞得扭身跑了出去,心里却是甜丝丝的,早上送走了少华叔叔,她看着小帆吃剩的面,想着他的样子,心咚咚的跳,那感觉,让人又喜又怕。
“你可是说真的么?“,铁夫人走了进来,“云儿那孩子,我见了就喜欢。“
“当然是真的,振岳做媒。“,
铁镇东笑道:“好是好,可总要先问问云儿的意思?”。
“他能有什么意思?过了明年清明就成亲,就这么定了”。少华说着将随身的一块蟠龙玉佩交与铁镇东权当聘礼,说道:“你收好了,这可是我家的家传之物。“
陈振岳接口问少华:“先别忙过聘,我能做媒,只是,你有儿子么,难不成得现生一个?“。少华刚进京,家里就出了事,京城里知道少华有个这么大的儿子的人不多,见过的更是不多。
“明天你来禁卫军总营,就见着了,我让云儿给你这媒人磕头 “。
二人随后探望了一下志西,见志西没事,就各自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