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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小帆在禁卫军大营已经待了个把月,杨怀武和军营上下都非常喜欢小帆,他谦虚有礼,说话谨慎,言行得体,还时常帮军医医治伤兵,尤其是写的那一笔好字,都不象是个十七岁的孩子写的,有时刚劲整齐,有时俊逸飞扬,不落尘俗。虽说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小帆的身份,但从几位将军对他的态度上,也有人猜出了端倪,不时有人与小帆套近,小帆也随和的应对每个人,不近亦不远。几位将军私下里常说小帆的性情更偏象少征些,温润敦厚,不似王爷那般霸气凛然,心狠手辣。说起少征,大家也都有些唏嘘,颇为感慨这位少年将军的突然离去。

这日,杨大人看小帆拟的公文,写的字跟前日的风格不同,问小帆,“你平时都临谁的字?”,小帆答道,“很多的,说不清,爹爹说爱谁谁,这些事爹爹不管,就是觉得我写的难看了,就打我手,狠着呢。”

“那怎么才叫难看?”

“爹爹看不顺眼,就说难看,所以我就多学几种字,今天爹爹觉的这字体难看,我就写那种字体,觉得那字体难看,我就写这种字体“,

杨怀武心道:”八成是王爷没处撒气的时侯,在家折腾孩子,这孩子倒是精灵的紧,也难怪王爷管的严”,仔细看下,觉的小帆写的公文,文体欠妥,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本文卷,叫小帆照着改,叮嘱着他小心别把这文卷弄脏了,以后还要给别人做样本的,小帆接过文卷,但觉读来行文简约,字体流畅,他提起笔来,边翻边写,一页页翻到最后,就见页角处落款的小字,“箫少征“。小帆手中的笔陡然落下,霎时间,心头苦痛难言,看着这三个字,怔怔落下泪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沾有三叔痕迹的任何东西了,三叔死后,兰姑姑怕惹大姑姑伤心,将所有三叔的遗物全烧掉了,更是怕爹爹见了,睹物伤情之下迁怒于他,每逢三叔的忌日前后,爹爹总是找了由头狠狠地责打他,平常不管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也是会没来由的打他一顿。三叔的死是小帆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也是爹爹今生最大的遗憾。对小帆来说,爹爹的毒打,大姑姑的愤怨,都不及他自己日日夜夜在心底责难自己来的那样痛彻心肺。他从小怕爹爹,与三叔和兰姑姑更亲近些,爹爹教他学医习武的时候,稍有过错,就扒了他的裤子,用藤鞭抽他,三叔总是拦了,帮自己提上裤子跟爹爹求情:“哥,他还小呢,你慢慢教他。“三叔知他雨天怕打雷,下雨天里就抱着他睡,爹爹总骂三叔宠惯了自己,三叔临死的时候,还抓住爹爹的手求爹爹:“哥,求你放过云儿,别打他,他不是有意的。“ 三叔死了,就死在自己的手里,不管是不是有意的,三叔都是让自己给杀了,就算爹爹原谅了他,他都不能原谅自己,他每天晚上梦里都看得见三叔,哭着醒来却什么也没有,他知道三叔喜欢吹箫,晚上就吹箫给三叔听,希望萧声能把三叔带到自己的梦里,与自己多待一会儿。

一旁的杨怀武觉察了小帆的异样,过来询问,只道小帆怀念少征,出言安慰,小帆也拭了泪,继续提笔。

帐外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十几个彪形的汉子簇拥着一位二十来岁的锦衣公子来在校军场,那公子一下马就直接用手中的马鞭挑开了书记营的帐门,旁若无人的说道:“杨怀武,我爹说这京城里就你的字写得好,让我向你来讨一幅字,要说这名人有的是,也不知道老爷子怎么就喜欢你的。“。杨怀武见这公子立即躬身行礼,:“原来是国舅爷到了,快请坐。倒茶。来人,快去通知王爷“,“不用了”,这公子不客气地就坐在了正座上,把马鞭放在了桌子上,一边喝茶一边说:“我刚才去找萧少华,他说你在这,叫我先来,他忙完了,就过来请我去名成阁喝酒听曲,“,接着又说,“你快给我写几个字,我这就带走,我爹想看看你又精进了没有。“ 好好,小帆,来,磨墨。“杨怀武虽心中不愿也不想惹他,这柳元志毕竟是皇上宠妃的弟弟,太师的公子,王爷对他也是敬而远之的,不想他今天前来讨字,好歹先打发了他走。小帆闻言走了过来,向柳元志稍行一礼,为杨怀武铺纸研墨。柳元志一眼看见了小帆,心中一震,这少年怎生得如此俊美,手指修长,皮肤白皙,目若星辰,细看来,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尚未拭干的泪珠,更难得那清瘦的身形中难掩的阳刚之气,在柳元志眼中更是久寻未得的风情。柳元志素有断袖之癖,家中豢养着一些漂亮的男孩子供其玩乐,他看腻了那些莺莺艳艳,矫揉造作的小童,对小帆身上青春的男子气息,十分着迷。他唤来两个贴身随从,耳语了几句,两个随从相视一笑,借口请杨大人亲手表字,将杨怀武从帐中连拉带扯得拽了出去,杨怀武临出门还说了句:“小帆,帮我照顾国舅爷“。小帆帮柳元志添茶,柳元志欺身到小帆跟前,将手搭在小帆的肩膀上:“小兄弟,禁卫军里抄公文,能有什么乐趣,不如随了我去,我保你锦衣玉食,夜夜笙歌。”,小帆听着觉得别扭,不知柳元志想说什么,但还是礼貌的答着“谢国舅爷,我只会写字。“ 柳元志越发贴得近了,搭在小帆肩上的手也向下摸索下来,“有些事,不用学,也是会的,你若真不会,我教你,“,小帆连忙跳开,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你,你做什么“,小帆本不谙这种腌臜事,但对柳元志的奇怪举动,也觉得汗毛倒竖,掉头想走,柳元志伸臂拦抱住他,涎皮赖脸地说,“随了我去,我们来个夜夜销魂 。“ 小帆用力推开,他再不懂□□也听出了柳元正话中的侮辱和挑逗,不禁怒上眉头,柳元志自恃身怀武功,对小帆的怒气视而不见,又道了句,”小兄弟,你可真美“。说罢,竟不能自已地伸手去摸小帆的脸。

杨怀武正在门口与柳元志的随从讲话,就听见“哎呀”一声,柳元志从书记营帐里,横着飞了出来,落在十米之外,溅起一层土雾,他捂着肚子一阵狂咳,啐出几口血沫,试图站起来却疼得动不了,小帆掀帐出来,满脸通红,对着柳元志怒骂道:“你他娘的以为本少爷我是什么人“。杨怀武平素从未见小帆生气红脸,更别说骂人,不知为何竟和柳国舅动了手,看柳国舅的样子,可伤得不清,窝在地上不住咳嗽。随从们手忙脚乱前来搀扶,柳元志气急败坏的指着小帆,对那些同来的彪形大汉说:“抓了他走,我要他。“ 七八个人上前围住了小帆,过来拉扯,小帆冷笑一声:“就凭你们,想打架,本少爷奉陪。“ 说着已抬腿踢翻了几个, 杨怀武不会武功,自知上前也帮不了忙,反倒累及小帆,他怕小帆吃亏,忙叫军兵带人来保护小帆。左前将军郑为带了一队全副武装的禁卫军隔开了小帆,将柳元正和十几个彪形大汉,团团围在中间,柳国舅觉得寡不敌众,捂着肚子,冲郑为大喊:“那小子踢伤了我,识相的最好把他交给我。我对你们就不追究了“,杨怀武怕起冲突,上前劝道:“这里毕竟是禁卫军营,国舅爷要带人,也要知会王爷。“ 小帆推开众人,走到柳元正跟前,大声说,“你睁眼看着,小爷在这,你要带我走,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柳元正挣扎着站直身子,推开随从的搀扶,忍着疼,强挤着笑道:“你这脚够狠,够味,我要定你了“。“无耻,”,小帆气急,一脚把柳元正踢倒在地,挥拳要打,忽听一声断喝;“住手,小兔崽子,你要造反吗。“

萧少华听人来报国舅踹营,马上带着铁血十八骑的老大到老九,骑马来到近前,却正看见儿子要动手。少华下马扶起柳元正,见他咳的厉害,随手搭在了他的脉上,知他伤得不轻却无性命之碍,这才松了口气,回头狠狠地蹬了儿子一眼,厉声说道:“在这待着,回头我再收拾你”.又对同来的九人说,“看着他,不许他出了大帐的门“。柳元正看见少华来了,收敛了,不敢再闹,少华命人将柳元正先扶到自己帐中坐下,帮柳元正推血过宫,又从军中拿了两根上好的人参送他,助他养伤,柳元正不依不饶,:“东平王爷,你的人也太不像话了,连我都打,那个叫小帆的,我要带他走,好好惩戒一番。“少华微笑着劝解,见柳元正始终不松口,便给他端了杯茶,正了面色,缓缓说道:“国舅爷大闹禁卫军营,还要强带我的人走,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他为何打你,可否明讲。若真是他错,我自让你带他走。“ 少华虽然恼恨儿子动手打人,却知道儿子绝不会主动寻衅,多半是这国舅无理在先,柳元正果然语噎,他当然不能明说他想要了小帆去做小倌,只得吞吞吐吐囫囵的编了一个理由,少华知他理亏就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国舅请回,我查清了,定给你个交待。这惩戒之事就不烦劳国舅爷了,我自会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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