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厚实的白色波斯长毛地毯,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六角宫灯,朦胧如云的流苏纱帐,因为主人奇怪的嗜白心态,连床铺锦都是柔和的月白色。
修长干净的手指慢慢的擦拭着剑身,细长而冷漠的眼眸缓缓的抬起,穿着一袭白衣的男人哼道,“醒了?”
少年慢慢张开眼,入眼的首先是雪白的帐顶,听到那声陌生的男音,不由微微侧头,皱起眉头瞧着对方低声道:“你是谁?”
男人将长剑慢慢插入剑鞘中,冷漠的转过脸来,淡淡道:“救你的人。”
司徒握紧了拳头,用力撑起身子,左肩顿时一阵剧痛,肩背处如同火烧一样,当下死死咬着唇,努力靠着床背坐直身子,只见身上单薄的白色锦被如潮汐一般退下,露出□□的上身与肩头缠绕的纱布来。
不要紧,只要不是被柔柔以外的女人看到就好。
飞快的伸手将被子裹住身子,少年微微喘息一下,想起某个人懒洋洋笑眯眯的眉眼,心头一阵温暖,抬眸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那便……谢谢你了。”
“我从来不救人,”无视少年的错愕,只是瞧着对方的脸一字一字冷冷道,“我只杀人。”
“为什么……”
“因为一旦被救了,”男人的眼光锐利如刀。“也许会比死还要难受。”
“是么……”脸慢慢沉了下来,长长的头发无风自动,长长的眼睫慢慢抬起,幻色如妖,“真有趣呢,我也很少向人道谢。”伸手一扯旁边的纱帐,整片白纱被扯落,手腕微动,那白纱便将身子紧紧裹住,少年站起来,冷笑道,“对于不识抬举的人,我的道谢就像告别一样。”
男人细长的眼里流露出一抹捉摸不定的笑意,“更有趣的,很快你就能见识到了。”膝头一靠,面前的花梨木小翘头案直直的飞了出去,撞到房门上,那片门板仿佛被人整块的卸下一般,竟然随之砰然倒下。
烟尘四起,门背后一个灰帽青衣小厮也跟着直挺挺的仰面被压倒。
一个背负着五尺长刀的女子一面捂着嘴巴咳嗽一面惋惜的从门旁边跳出来,俯下身子瞧着那个被砸得晕过去的小厮摇头叹息道:“奇怪啊,好像每个给我带路的下场都会很惨的。”完全忘记了先前船上的那个,就是被自己一脚踹下水的女子,依然自顾自的猜测道,“大概是他们最近都没有时间去庙里拜拜吧。”嗯,下次要记得去玉佛寺逛逛,前提是自己银两足够的话。
“柔柔!!!!”看见那个背着五尺长刀的熟悉身影,司徒的声音居然有些沙哑。
女子缓缓站直身子,对上对方美丽的眼。
“柔柔……”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念着这个名字,即使疼痛,双脚也忍不住朝着喜欢的人走去。
“笨蛋。”居然受伤了。
“柔柔没有事……” 欣喜的眼里满是女子担忧的脸。
“笨蛋。”有事的明明是你。
“真是太好了……” 看到女子渐渐柔和的眼神,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温柔。
“果然是笨蛋,”丝毫没有注意到男人阴森的杀意,女子伸手将踉跄得似乎要立刻倒下的少年拥住,微笑着低声道,“被人骂还太好了……”
“柔柔……”被女子拥住的少年受宠若惊的张大双眼,感受到对方身子传来的温暖,才缓缓垂下眼眸,小声问道,“可以多抱我一会么?”
“嗯……”女子慢慢收紧了手臂,顿了顿才低声道,“笨蛋。”
“岭南温家的温柔么……”冰冷的长剑蓦然出鞘,男人细长的眼阴森森的眯了起来,“反正你我两家早就翻脸,现在杀你的话,应该不会没有理由了。”
“哦?”女子慢慢抬起眼,感到怀中的少年似乎要挣扎着转身,不由伸手轻轻按了一下司徒的背,感到对方身子震了震终于安静下来,才微笑着启唇道,“因为我逃婚让你丢了面子?”
“不,”男人冰冷的眼里杀意大胜,“因为我看你不顺眼。”
“原来大家都一样啊,”飞快的一记手刃砍在司徒的后颈,轻轻的将他放倒在柔软的波丝长毛地毯上,瞧了一眼那家伙平静的睡颜,才慢慢抽出背后的长刀,笑眯眯的朝对方打了个招呼道,“初次见面呢,”长刀一闪,明亮如镜,“被我抛弃的未婚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