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滚云如潮,整个夜晚也随着月隐月现而忽明忽暗,屋子外的庭院里,树叶被风吹得朝着一个方向斜着身子发抖。
女子提着刀微微笑着立在风中,长发飘动,丝毫不在意扑面而来的杀气,淡淡道:“两年前,我就在想那个名满江湖的慕容刀战会是怎样的人哪,每年都喜欢找人单挑,是不是觉得高处不胜寒呢?”
男人冷冷的立在月下,天空一片乌云遮住月亮,只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温柔笑眯眯的继续道:“百闻不如一见啊,阁下果然很适合追求武学呢。”
男人慢慢簇起眉,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温柔啊了一声笑道:“假如我当时嫁给了你,大概每天就会大打一架吧。”
男人终于忍不住冷冷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温柔嘿嘿一笑,抓着头无奈道:“听说越是没有对手的人越是渴望有对手出现呢,像我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高手若是让你遇见,你怎么舍得放过?”
“……”
风猛地吹起两人的衣衫,那衫子在风中拼命的抖着,仿佛再用力一点便要撕裂开来一般。
纤足点地,刹那间,女子的身影如同飞鸟一般高高跃起。
“叮”的一声,刀与剑在月色下激烈的碰撞,下一瞬间月色被飞快移来的乌云遮去,天地似乎一片黑暗,只留下啸啸风声在凄厉的吹着。
柔软的长毛地毯,仿佛情人的手一样在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微微蹭了蹭才感觉到后颈的酸痛,好热,真是热……身上似乎都满是汗水,那白纱紧紧的贴在身子上越发透不过气来。司徒勉为其难的张开眼睛,只瞧见隐约烛火中那道熟悉的身影并不在身边,只在屋子的角落里隐隐立着一道高高瘦瘦的人影。
这几天,陌生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心中已经开始隐隐讨厌这种生活了。
“谁?”才坐起,肩背处便是一阵剧痛传来。
“认不出我了么?”那人微微笑道,“我是天福楼的厨子。”
谁管你?
司徒厌恶的瞧了他一眼,撑手于地用力便要站起,可是才一使力,左手的骨头就好像要寸寸断裂一样,他死死咬着牙,缓缓喘息着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摸着门便要出去。
脚才踏出门槛,立刻便是一阵剧痛,当下重心一个不稳便跌了下去,只听那厨子笑道:“敢喝我酒的人,基本上没有几个能活着呢。”
司徒微微侧身,将半边身子靠在门上,喘息着冷冷道:“是么?我本来便没有活很久的打算。”
那厨子微笑道:“可惜呢,身为占星司的你,若是前拥后护的带着女人出来,或许慕容家还没有办法明目张胆的动手的。”
“……”
“事到如今,你后悔么?”那厨子悠悠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后悔什么?”
“招惹了慕容家的少爷小姐,怎么会有好日子过?”那厨子似乎手里还拿了一壶酒,慢悠悠的一口灌下叹息道。
“……”莫名其妙的人尽说莫名其妙的话。
“怎么,难道你还不知道?”那人无奈的笑道,“你嘴里喊着的那个女人,曾经是慕容家战少的未婚妻。”
“……”长长的眼睫垂下,隐去了眼中的神色。
“何苦为了一个女人死呢?“那人微微笑道,又灌下一口酒,眼神仿佛遥远,“和你们的性命相比较起来,当然还是我自己的比较重要。”一面是昔日恋人的嘱托,一面是那个妖魔的命令,夹在中间的是他这个已经没有用的废人。高高瘦瘦的青年低声失笑了起来,眼神中又是苦涩又是悲伤。
琴心啊琴心,为什么你会要我捉住他们,是害怕他们被战少杀掉才想要我藏起他们么?微微苦笑,谁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在慕容家,无论是谁都不应该相信,你……还不明白么?
伸手将手中的酒盅猛地砸在地上,看着那黄色的酒液顺着地面缓缓流到雪白的波斯长毛地毯上,那白色的长毛遇到水立即伏贴了下去,黄白相间竟显得又是肮脏又是丑陋。
风冷冷的吹来,幽幽的低语在眼眸抬起的瞬间响起,少年的长发飘飞如魅,那双眼仿佛明澈仿佛奇幻,竟有着引人视线的魔力一般,那声音在黑夜里更是阴森森的骇人,“我管他慕容家的战少战老?敢抢我家柔柔……敢抢我家柔柔……”拳头紧紧的捏起,越是疼痛越是使劲,砰的一下,身体里那根紧崩的线似乎被崩断开来,一股热流仿佛从心脉处破闸而出,随之而来的是源源不绝的内力,好像是热泉一般涌向被锁住的七经八脉,那种难以忍受的疼痛,终于化为一口猩红的鲜血喷出,少年狠狠一抹嘴角,将牙咬得咯吱咯吱直响,跳起来厉声道,“我让他抢!我让他抢!!我看他怎么抢!!!”
白纱如电光一闪般逝去,男子错愕的看着那少年远去,怔怔道:“他怎么会、怎么会……”自己明明用药物锁住了他的内力,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铁莲仙对于习武之人是三刻锁气三日锁命,他现在每走一步都应该是剧痛万分,骨头仿佛寸寸断裂一般,瞧他先前的模样已是毒将入骨,除非立即服食解药否则便是无力回天。可是怎么眨眼之间,那家伙便能使用内力且将毒血逼出?突然间,背上冷汗淋漓,对于对方扭曲的理解已经完全不去考虑,满脑子想得都是传说中的那四个字,猛然惊觉,抬头失声道:“是了,他一定练过敬熙心经!!!”
传说中,可以在紧要关头护住主人心脉起死回生的敬熙,即使拥有数百年来也一直无人可以自如驾驭修习,没有想到,这个别扭任性的少年居然能够成为敬熙的主人……
“事情又变得有趣了呢,”缓缓垂下眼眸,瞧着地上的酒水污渍,低低微笑道,“十一少,我帮琴心捉了他们,却按照你的吩咐一面给那孩子下毒一面引了战少与温柔自相残杀,只可惜天都不遂你的愿啊。”伸手提起一旁的六角宫灯,伸手一番,那宫灯便被无情的打翻在地,火焰很快燃烧了起来,顺着酒水污渍一路猛窜直名贵的长毛地毯上,慢吞吞的将房门关上,厨子那高高瘦瘦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极为落寞。
琴心,如果你不是慕容家的五小姐,如果我不是这里的总管,如果……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曾相遇,也许……你会比现在要幸福得多。
记忆中如花的少女明媚的笑颜,滚烫的泪从微笑着的眼里落了下来。
对不起,辜负了你,从一开始……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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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两天,因为太累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