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第六天了,少了司徒那个笨蛋在身边,果然就是轻松无比啊。
不知道他们救治寒毒伤患到底如何,若是本来还可以苟延残喘的,到了司徒手里立刻挂了那可不太好。不过,按照翠师父的心思来看,明明自己可以轻而易举的解除寒毒,却一定要让司徒亲历亲为,大概是为了向别人炫耀司徒的本事更或者说是自己徒弟的本事吧。那样的话,那九个在鬼门关喝茶的人应该会平安无事的归来,只不过被某些无聊互殴的人做了试验品,真是倒霉了。
垂下眼眸,瞧见自己浸在木桶里的身子,虽然她说自己也中了铁莲仙,但是无论是切脉还是运气都没有任何异状,铁莲仙的毒性她也并非完全不知,只不过……诶,这世上奇怪的事情本身便是极多,考虑得太多反而没有了探索的乐趣。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愉快的将身子沉入桶底,女子闭上眼睛一手拍着木桶壁耳里听到水花被拍得哗啦哗啦的一响一响,当下笑眯眯的哼起小曲来。
“云来山更佳,云去山如画。山因云晦明,云共山高下,啦啦啦……倚仗立云沙,回首见山家。野鹿眠山草,山猿戏野花,哎呀呀,云霞,我爱山无价,看时行踏,哈哈,云山也爱咱。”
半夜里某人引吭高歌,引得医馆外小巷里路过的野狗也兴致大起,跟着“欧欧欧汪汪汪”的叫唤起来。
针尖“叮”的一下在指间崩断,萧君翠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来,看着神态专注的少年,扯出一个自以为温和的笑容:“乖徒儿~”
“……”慢慢抬起眼眸,少年的脸沉了下来,“翠师父,叫我司徒就好了。”
“哎呀,姑娘我难得找到一个这么有资质的徒弟嘛……”
这个姓萧的一把年纪了还在少年人面前捂着脸颊装嫩,看到这里,因为抽签失败在旁边被迫奉茶的胡壁障终于忍不住无声的朝天翻了一个白眼。
“庸医,你看什么看?”看到胡壁障的白眼,萧君翠一个拐杖敲过来,恼道,“怎么昨天来倒茶的也是你,前天来的也是你,大前天还是你,你们医馆没有人了么?”
“……”胡壁障恨恨的在袖子里握了一个拳头,可恶的死老太婆,他运气不好还不行么?
“对了,乖乖徒儿,你学习了这么久,也该回去瞧瞧我那可爱的徒弟媳妇了吧。”拜托快点让她闭嘴吧,今天刮的是东南风,自己耳朵又超出常人的尖,可真是备受折磨啊。
“你是说柔柔……”少年的眼神一下子柔和起来,一听到徒弟媳妇,连前头那恶心巴拉的乖乖徒儿都不计较了,唇角微微上扬,秀丽无双的脸上露出一个极为温柔的微笑。
萧君翠自问阅人无数,这几十年来再美丽的人物也都见过,可是这般面对面的接触,这种近距离的震撼,还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遭。
“真是少有的孩子。”萧君翠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赞叹。
那样柔和纯净的眼神,就好像那时的冷漠少年偶尔温柔的一瞥一般,让那沉睡在内心深处的最阴暗最苦涩的一角也情不自禁的柔软下来。
“想去看看她么?”第一次,她柔声问道。
“每天每时每刻都想见到她,不过,”司徒垂下眼眸,“……柔柔大概不希望看到半途而废的我吧。”
所以,即使再思念,也只能暗暗忍耐。
萧君翠意味深长的瞧了他一眼,柱着拐杖站起来,缓缓来回踱了两圈,看到坐在角落里暗自垂泪的胡壁障此刻正哑然的盯着自己,不由投过去一个浅浅的微笑,却吓得对方立刻缩着身子颤抖着手臂拼命倒茶。
“我好像记得,你身上铁莲仙的余毒似乎未清。”
“是么?”指间缓缓移动到铜人身上冲脉一路的商曲石关,少年微微抬眸。
“虽然不是什么大碍,但是残留在体内毕竟不太好。”
“……没关系。”
“你是没什么关系,”萧君翠将拐杖一顿,诡异的一笑,“但若是温姑娘的话,可就不好了。”
“你又有什么条件?”少年凌厉的眼光射来。
“诶……不要这么见外嘛!”虽然她帮人办事都是有条件的,但是难得也会善良一回的好不好,“我教你个法子,就当是送给徒弟媳妇的见面礼。”
“……”
“干吗?你们干吗都用这种眼光看我啊?”恶狠狠的朝胡壁障回瞪过去,翠衣老妇恼道,“姓胡的,倒茶!!”
“……”明明他也这么瞧了你,为什么只凶我一个人?
“喂,叫你呢!!”看什么看,这里你最弱,不凶你凶谁?
“翠师父,”少年慢慢的站起来,阴森森道,“你若是再打柔柔的主意,弑师灭祖这种事情我可不敢保证。”
“……”已经是晚上了吧,夜里的风就是冷啊,即使是夏天也会让人出冷汗呢,萧君翠尴尬的一笑,道,“你这是在威胁我么?”
“不,”司徒微微一笑,长发飘起,琥珀色眼眸中幻色如妖,“这只是警告。”
“乖……”看到对方妖异的眼眸,后面那两个字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萧君翠嘿嘿笑道,“可是我的法子你不听听的话,一定会大大的后悔哦。”
水有些凉了,温柔随手拿了条单子将自己裹了起来。
脚才抬起,只听“唦”的一声,屏风外面显然已有高人入内。
那落地的声音极低,普天之下,最多只有十个人能察觉出这种程度的轻功。
温柔不露声色的伸手抚上惊电的刀柄,长刀一挥,半幅纱帐垂落,床上隐隐约约的那是她早晨没有叠好的被子。
对手如此高强,自己若是移动必然也会被对方察觉。操刀在手,眼观六路,只待对方一出现便要抢先出刀。空气中隐隐传来远处药方炉子里煎的药香,在这寂静的夜里更是越来越清晰。
只听一个冰冷的声音,静静道:“温姑娘,有人托我送你一件礼物,希望笑纳。”
“哦……”温柔微微笑道,“什么礼物?”
“你自己瞧瞧便知道了。”那人淡淡道,“事已办妥,那么青山绿水,有缘再会。”
“唦”的一声,仿佛初来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去,只留下一只精致的盒子,安安静静的落坐在桌上。
“看来偷窥果然是要遭天遣的。”因果报应,现在轮到她了。
长刀一闪,那盒盖被平平的削开,只见金色的丝绒上一左一右平躺着两粒黑色的药丸。
“解药?”她哑然失笑,“不知这回又是慕容家的哪位老兄出的手呢。”
小心的将盒子收了起来,女子慢斯条理的整理衣衫。
突然间,门被人一脚踹开。
温柔叹了口气,慢慢的转过脸来,只见司徒一脸关切道:“柔柔,你没事吧?”
“你说呢?”唉,这家伙老改不掉爱踢门的习惯。
“刚才我瞧见东面一道人影一闪去了……”少年急急的说着。
温柔眨了眨眼,笑道:“你眼花了。”
“啊……”
“半夜里啊,总有些不干净的东西晃来晃去啊。”
“柔柔……”
“尤其是这种夏夜,你看,夜里的风似乎都热得有些浮躁呢。”
“柔……”
“那些东西啊,最喜欢引起别人的注意了,一旦被人提到,就是千里之外都会飘过来粘在别人背后哪。”
“……”
“咦,你背上怎么趴着个人?”
“啊啊啊啊啊啊!!!”
寂静如水的夜色中,信风医馆东首第十二间屋子里传来少年凄厉的惨叫声。
“不会吧,这么激烈?”萧君翠侧着身子瞧向东面,她只不过教了他一些简单的□□术罢了,怎么会这么大反应?“诶,现在的小孩子,真是喜欢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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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回预告:
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