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走了一半,脚下渐渐又浮起湿气来,待到走到于司徒分手之地,俨然是地面积水成坑,一脚高一脚低满是泥水。
矿矿欲哭无泪的起头瞧着自己的裤脚,一把抹去脸上的汗水,暗暗寻思:“脚下这么湿,地势也尚高,莫非水已经渗过来了?”
他伸脚又是一踩,吧唧一下又溅起不少泥水。
这么说来,司徒那臭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水一定是堵住了,是以只能从泥土里渗出而非汹涌彭湃而来。
可是若是堵住了,那小子他人呢?
莫非他偷偷藏了起来,想趁自己不备新仇旧恨一起报,把自己给痛痛快快的暴打一顿……可,可是温柔不是去找他了么?温柔是和自己一样成熟冷静的人,又怎会愿意和那家伙一起胡闹?
嗯嗯,说起来,并不温柔的温柔姊姊应该还是比较欣赏像他这样英俊非凡机灵善变的纯真派美少男才是。
待到一切结束,他就跟着温柔一起回岭南,过着桃源一般幸福的生活。
至于那个小心眼的司徒,找个机会挑拨一下,一定能让他和唐恋打得难舍难分,哇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矿矿一跃而起,砰的一声竟是脑袋重重的撞在了地道顶上,含泪指着眼前的人怒道:“你你你……”
他睁着一双圆眼,只瞧着眼前这个浑身都是泥浆的人形怪物,那个你卡在喉咙里滚了半天,终于化为凄厉的一声叫喊:“鬼啊!”
那人顿时大怒,伸手捉住唐矿的颈子,用力往地上摁去。
唐矿心中骇极,还想张口,已是吃了一嘴的泥水,呜呜呜呜的说不出话来。
好容易等那人撤了手,矿矿哭道:“泥巴鬼大侠,小的这一辈子都干净纯洁,绝对没有染过血,您若是要替□□道,方便,小的我介绍你去前面瞧瞧,前面几个各个都不是好人,保证你杀得痛快。”
他见对方没有动静,连声道:“再说,你若是伤了我,我那死鬼姊夫也不会放过你的。”
那人怒道:“什么死鬼姊夫?”
矿矿悲壮的流泪道:“你不知道,我这是在纪念那牺牲小我成全大家壮烈赴死的司徒姊夫,他在天有灵一定会成全,啊不,保佑我和温柔姊姊的……所以你可千万千万不要伤了我,不然温柔嫁给谁啊?”
“敢打我女人的主意,你是活腻了不是?”熟悉的怒声果然在耳边响起,矿矿只觉得眼前一黑,顿时又被他一脚踹在地上往死里一顿饱揍。
“温柔,温柔,司徒姊夫又行凶啦!”即使身上痛极,唇角仍是微微一弯,狡猾的眼里笑意一闪即过。
果然,温柔这两个字一出,身上的拳头顿时止住了。
司徒一脚将矿矿踹起来,哼道:“柔柔人呢?”
矿矿眨巴着眼睛,惊异道:“怎么,你没瞧见她么?”
司徒怒道:“少说废话,快说重点!”
矿矿立刻从善如流:“自从你走了后温柔寂寞难耐于是在你走了不久之后就跟着去寻你了如果你没有瞧见她她也没有瞧见你那可真是天意司徒你还是趁早放弃温柔吧。”
他一口气说完这许多字中间竟然是连个哏都不打,司徒想都不想直接一脚踹来,矿矿哭声震天:“好啦好啦,别打了,我说就是了,你走了后不久,她不放心你就……。”
天哪,这种催心肝伤脾胃的话为什么要让他说出来?
司徒那家伙也真是的,他都自暴自弃了,下手还这么重!
才想到这里,对方果然凶狠的捉住他的颈子,手上加劲道:“真的么?她不放心我?”
矿矿暗暗恼火,嘴上却连忙认真严肃的点头道:“嗯,温柔她生怕你出事了你走不久就追过来了,唐恋想拦她,还差点和她大打一架呢。司徒姊夫,看样子那唐恋真和你干上了。”
毫无责任感胡言乱语挑拨离间的矿矿说起诳话来流利顺畅,比真话还要像真话。
司徒虽然知道这孩子的话十句有九句不能相信,但是心中那种又温柔又欢喜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啊?
甜得仿佛夏日里最爽口的冰镇百合粥一样,让他忍不住去相信,也强迫自己相信。
身上那讨人厌的泥浆啊粘腻的汗水啊和起先那被迫女装的烦躁心情,全都在刹那烟消云散。
嗯,连眼前这个潜在情敌也变得似乎可爱起来。
此刻少年的心里,只想立即找到温柔,抱住女子温暖的身子好好的诉一番相思之苦——虽然分开才不到一个时辰。可这番心思偏偏又不愿让矿矿瞧见,于是依然嘴硬着,一面将关节握的咔咔只响:“哼,那个自恋狂么,很好,下次占星祭奠的时候,要和唐门长老说说,让沧州那姓柳的丑八怪嫁给他好了,他俩正好一对!”
矿矿哪里知道他口中的姓柳的是谁,不过瞧他的模样,肯定准备好了给唐恋吃鳖的机会。
想起唐恋他们,他连忙道:“对了,前面唐恋和慕容棋玉内讧了,你要不要去瞧瞧。”
司徒冷冷道:“我管他们去死!我只要我家柔柔没事就好。”他突然顿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厉声道:“等等,你说柔柔去找我了,我怎么没有瞧见?”
矿矿嘟着嘴道:“我怎么知道……”
两人眼神相触,都是一呆。
矿矿突然觉得背脊上凉飕飕的,一个念头涌上心头,瞧着司徒满是泥浆的脸,越想越怕,终于放声哭道:“有鬼,一定是有鬼!”
他话音未落便被司徒一个暴栗敲来,只听少年大怒道:“你胡扯什么?”
矿矿哭丧着脸叫道:“面对面都寻不到,这不是鬼打墙是什么!?”
“不对,”少年那被积水淤泥掩盖下的美丽面容微微凝重起来,那双似乎闪耀着七彩琉璃光芒一般美丽的眼眸微微眯起,沉声道:“那家伙……那家伙八成是迷路了。”
他早就发现这并非是简单的地道呢。
蕴含着五行八卦生死门阵法要义的地道,与其说是逃生所用,更像是另一个凶险万分的陷阱。
尤其……是对温柔那样的路痴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