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叫做推窗望日,这一招叫做素手捻花,”赫连云茴吃吃的笑着,一面出手如电,“你这些招式才学了一半爹娘便都死了,和你不一样,我早就在十八岁那一年学完了,而且每日勤练,我可比你多了十数年修为呢,就算你习得了敬熙心经或许还可以胜过我,可惜明明刚刚有机会杀我,你却杀不了我呢。”
“是么?”少年厉声道。
“那敬熙心经啊,只有真正薄情的人才能发挥到极致呢,心越是柔软越是多情的人便越难发挥出它的威力啊,温姑娘……是个好女孩子呢。”
少年气息微微紊乱,当下只得咬着牙见招拆招,并不作答。
“呵呵,你为什么不将敬熙的功夫使出来给姨娘我瞧瞧?单用你爹的功夫可是斗不过我的呢。”看到他侧身便立刻拍出一掌,早就料到他会使这一招,正好稳稳当当的拍在少年的胸口。
司徒被她一掌拍开一丈多,吐出一口鲜血。大雨中少年单手撑地,长发垂落,沾上不少泥土。
“你错了,”他喘息着低着眼眸一字一字道,“母亲也错了……并非薄情才能练成敬熙心经,人之所以薄情,是因为他们曾经心中有爱有希望,可是当爱逝去希望破灭,才会性情渐僻至寡情冷血,追其根源……无非是过于执着放不下罢了。母亲练不成,是因为父亲背弃了她,爱已成恨;父亲练不成,是因为他两情不能专一三心二意之故;我练不成,因为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爱,而你更无法练成,因为你的爱是利用,是杀戮……”
“住口!!!”女子喝道,脸部肌肉因扭曲而狰狞。
司徒紧握着拳,从地上缓缓站起,用力抹去唇边的鲜血,低声笑道:“母亲为什么把敬熙心经交给淡月,你还不明白吗?假如你还有一点良知,便不会杀死被我母亲视如己出的你的亲妹妹,那样敬熙便可以保存下来,只是你却连亲妹妹都不放过,母亲便有心让父亲看看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惨笑道,“那天父亲死的时候,虽然没有说什么,却是一直看着你,……看着那个扮做淡月的你,我或许认不出,可是他一定认得出……或许,父亲也是你下的手呢。”
“你住口!!!”赫连大喝道,眼前似乎出现了那日的他凄凉的眼神。
少年惨笑着伸出手,“那么……你们之间的恩怨,就由你我来作个了断吧。”
“呵呵呵呵,就凭你?”赫连冷笑道。
一阵风吹过,吹起两人贴在背上的长发与衣衫。
雨越下越大了。
人影交错。
雨水四溅。
倏的又一次,两条人影极快的重叠又分开。
那黑衣长发少年喷出一大口鲜血,轻声惨笑道:“昨日夜观星象我就知道今日一战的结局了。”
对方漠然的直立着,眼角的暴戾之气依然散去,露出岁月无情的划痕,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滑落:“恭喜你……练成了敬熙。”
少年慢慢垂下眼眸,看着自己胸口一滩血渍。
“认输之前,我只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赫连的眼中满是苍凉,“那本书……你平时修习的时候究竟藏在哪里?”如果天天来回于淡月的墓穴,她绝对不可能不发现。
少年叹了口气,静静道:“我将书皮调了,换成了石氏星经,便是放在我书桌上让我翻了七年的那一本旧书,你常看到的……只是没有想到而已。”
大雨中,浑身都是雨水的女子放声大笑,她笑得疯狂而凄凉,眼泪混在雨水里早就分辨不清。在大笑中,赫连重重倒地,渐起一阵水花,鲜血从她口中不断的流出染红了泥地,很快,又被雨水冲淡了。
司徒身子晃了晃,轻轻滑落,黑色的长发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终于练成了敬熙心经了呢,母亲。
——嗯,那是因为小曜找到了可以守护的人呢。
在落地之前,身子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雨夜中,一个身负五尺长刀的女子静静的环住了浑身是血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