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我们沧州啊,本是取自‘沧海’之意,设置州治是始于北魏熙平二年。那时候州治可是在饶安,早先在秦朝时有个名字叫做‘千童城’,乃秦始皇遣徐福求长生不老仙药,征募、训练千童男女及百工巧匠,并以此为东渡始发之地……”街边茶馆一名说书老者笑眯眯的含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对着身边围着的一群孩童慢慢悠悠拉长语调的说着。
温柔瞧着觉得有趣,便向旁边卖糖葫芦的要了一支白糖裹得厚的,又顺手在隔壁拿了一碟臭豆腐,瞧见再旁边的龙须糕一副好吃的模样,便贪心的多拿了两盒,由于双手已经抱满,只能笑眯眯的朝着后面一努嘴,道:“她付帐。”
丝毫不理会身后少女咬牙切齿的模样,心情大好的伸脚一拐抄了一张凳子坐下,与那一帮孩童一起津津有味的听着老者说书起来。
“姓温的!!!”慕容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直响,用力一松手,怀中什么老虎脸纸鸢山鬼妖魔面具四环纸风车以及绿豆糕小匕首的全都哗啦啦落在地上。周围顿时静了下来,那说书的老者也不由吓得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慕容柳眉倒竖的指着温柔,恨恨道:“说什么还钱……结果这些全都还是要我付帐!!!”
温柔慢斯条理的用一根竹签将臭豆腐穿起来扔到嘴里,回眸瞧着慕容笑道:“你不是想打听那家伙的事情么?做事是要付出代价的,怎么,自己说的都忘光了么?”
“……”终于明白了,一开始就应该先把钱要到手里再说的。不管如何,这回她是铁了心不愿意付帐了,老是赔本怎么有脸对得起九泉之下慕容家的列祖列宗?
温柔回头瞧见那些孩子还在怔怔的瞧着自己,不由有些尴尬,先将冰糖葫芦揣进怀里,伸手将怀里的臭豆腐龙须糕拿了出来,觉得似乎有些不够,便将散落在地上的绿豆糕芝麻糕纸鸢面具风车一并拾了起来一一放到孩子们手里,扯出一个温柔的笑脸道:“来来来,姊姊送给大家吃着玩的。”看到其中一个一双眼馋馋的瞧着自己怀里露出一抹红色的冰糖葫芦,不由脸色大变,立刻飞快的将半块臭豆腐塞了过去,道:“来来,这里的臭豆腐很好吃的。”看到对方仍然不放弃的眼,不得不补充一句,“……简直比什么冰糖葫芦好吃百倍。”
丝毫不顾旁边卖冰糖葫芦小贩投来的杀人一样的眼神,转过身跳起来就一道烟飞快的溜走。
那些卖臭豆腐龙须糕的一瞧见她跑了,便一起扯住正要狂追的慕容的衣袖道:“小姐,那位姑娘还没有付银子呢。”
“银子?”慕容阴森森的转过脸瞧着他,一手拍去他的手臂冷冷道,“谁吃的找谁要去!!”
此言一出,后面正在偷偷吃着刚刚从小孩子手里威逼利诱到手的龙须糕的说书老者,当下一块糕呛在喉管里,背过身去拍着胸口咳嗽半天,乘着身后的还没有回头,立即抄起家伙哭丧着脸便要跑路。那群围观的孩子见他自私的先撤了,回头瞧见小贩叔叔们凶狠的眼神,顿时将食物先塞进口里,免得被捉住吐出来,撒开两条腿跟着一哄而散了。
霸王餐!又见霸王餐!!
唉,这年头真是世风日下,妖孽横行啊。
从沧州向岭南出发,便是由地处北方的河间府至极南的广州府这般距离。以温柔目前的水平,至少还要再迷两年路加上瞎猫碰上死耗子的狗屎运才能安全到家。就算玄庄向岭南温家的求亲成功,等到温家派人找到温柔,那恐怕已经是数年之后了。
思及此处,霜降不由有些犹豫,瞧见少年默默的垂着眼眸曲着膝盖靠在客栈的窗棱上,心中微微一沉,放下手中的白尖峰毫,缓缓启唇道:“主子,在想温姑娘了?”
少年蓦然抬起脸来,一双黑水晶一般的眼眸恼火的瞧着霜降,半晌,又将脸下埋在了膝盖中,闷闷大叫道:“谁在想那个粗鲁野蛮不解风情的女人啊?”真是的,宁愿和霜降打招呼都不愿意看自己一眼,霜降比自己好么?
想到这里,偷偷的从垂落的头发缝隙里看了一眼案边微笑着摇头重新提笔的少年,心中那种又酸又涩的滋味又涌了上来。刚开始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对于霜降不拦住温柔而感到气恼,冷静下来回忆细节后一想到温柔直接越过自己走向别人这种完全忽视的态度就觉得怒火攻心,尤其这个人偏偏还是自己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弟一般的霜降,直接动手的话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虽说霜降的提议算是釜底抽薪,可是一想到温柔离开自己的视线后也许会懒洋洋的向别人微笑,会屈服在别人的威胁之下说着能嫁给你也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莫名的惊惶与不安便在心头漫天遍地的铺散开。
紧紧握住拳头,抬眸瞧着霜降咬牙道:“这样好了,霜降,把我们要去岭南求亲的消息传出去,我要让柔柔亲自来找我。”
就算是找他算帐……也是好的。
倒霉的慕容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提着裙子发足狂奔,一面上气不接下气的叫道:“姓温的,今天……总算让我找到你了。你若是再这样欠债不还,我便直接冲到你家去要钱!!!”
前面女子东拐西转的身影立即停止,因为刹得太快,险些让慕容撞了上去。
“你要去我家?”
“不错,”理直气壮的抬起头来,“我要去你家要债!!!”
“你真的要去我家放高利贷?”
“……”干什么说得这么直接?
“你不知道现在你们家和我们家势如水火么?”
“你还有脸提起这个啊!!!!”说起这个,慕容那秀丽的眼就满是怒火,“若非两年前你们家擅自取消婚约,让我们慕容家大丢脸面,老太君又岂会一怒之下说出与你们岭南绝交的话来?”
“这个,也不能怪我爹他们……”以袖掩唇假假的微笑一下,正色道,“因为新娘子外出旅游一直未归,总不能让我爹随便安排一个女孩子嫁给你们战少吧。”
“的确,那个新娘子还欠我一大笔钱呢,若是嫁给战少,看在战少的份上,我怎么也不好意思要钱……”
“……只要嫁给他你就不好意思要钱了啊。”温柔若有所思的抚着下巴。“当年我怎么没有想到……”
温柔沉思,慕容沉默。
“要嫁为什么你两年前不嫁?”恼羞成怒的少女终于忍不住用力摇晃着温柔的手臂,“那时候也总共只欠三百二十一两八钱六分三厘!!!你若是现在嫁了,我这些利息怎么办?我的利息都是靠姑娘我的青春来交换的啊!!!你浪费我的青春也就算了,你居然连我的利息都要浪费!!这简直就是人神共愤!!!”
“那时候,我以为你嗜钱如命,怎么会看在战少的脸上就不要我还钱呢?”失策啊失策。
“……”被逼到绝境的少女终于忍不住对着温柔的耳朵大声吼了起来,“用脑子想一想,在慕容家谁得罪战少不是嫌命长?就算嗜钱如命,命都没了,钱也一样要不回来啊!!!”
“这样啊……”连忙捂住耳朵推开一步的温柔,一脸陪笑道,“那么我便也卖个天大的人情给你。”
“什么?”你这种无情的人也会有人情?天都会下红雨!
“送我回去啊,老实说我之所以在外面流落至此,是因为总是迷路啊。”离家最近的一次好像是到了广西平乐府,但是由于盘缠没有了,只好走了一趟私镖,这么一走又到了贵州都匀,再往后就游荡到了云南大理、鹤庆府永宁府……嗯,到现在的河间沧州一走下来就走了三年多,她也很想回家啊。“所以我爹当时拒绝也是迫不得已的,现在这个结果一定并非他所乐见。”最重要的是,回家以后就不用担心被某人追赶了。
“……”忘了她是个路痴,既然不是存心的,这般说来心中便不免有些愧疚。
“有了这个理由的话,你我两家的梁子就可以结了吧。”
“……”自己为什么要为姓温的这种不知天真不知傻的笨蛋感到愧疚啊?
“只要由我爹提出重结晋好,你家一定会先趾高气昂的不予以回应,这样一来老太君的气也就平息了,江湖上慕容家的面子也有了;再者因为延平泉州一带的地盘问题,无论当时还是现在也只有你我两家联姻才能得到解决,所以以老太君之智,必然不会完全拒绝,只不过会在合约上想尽办法多占些便宜并且多放一些吓死人的高利贷……”温柔放低声音,懒洋洋的微笑道,“江湖上的兄弟们看来也一定认为是慕容家吃了亏呢,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姑苏慕容与岭南温家达成勾结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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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替我写评的人们,非常的感谢。
由于当时没有故事的剧情没有完全展开,对于大家写评也会束手束脚,不知从何提笔。便是我自己看看自己的文也觉得只是轻松而已,大概先前自己写的那种情感纠葛错综繁杂深沉极致的文太久了,现在得文便是写评也无法深入起来,这一点我深深忏悔,写完这一篇后,立刻回洞填老坑。
本来这一篇是我早先写在本子上的笔稿,当年写出来只是希望能给同样喜好言情武侠的朋友一起玩玩,所以只是一篇短篇,内容到了第十章就结束了,所以大家看起来会有一点生硬,为了纪念当时写文单纯的心境以及与早就分离的友人同赏言情武侠的时光,来晋江时便抱持着这样的念头写的文。
当时没有想到能够冲上月度的23名,真有些受宠若惊之感,直至有一天来到第6,写文心情大转,此时已完全由最初单纯的心态转向了希望更多人看我的文甚至希望可以有一天冲上月榜首位的莫名心态。现在想想不觉有些好笑,就算冲上月榜高位又能如何呢?我希望得到的一开始就不是这个。(司徒冷冷的说:少说得那么好听,30号一到你就要下榜了。)
笑……
反省过后,原来只留下更多的心惊更多的无奈而已。可是行文至此已经没有办法立即收尾了,所以只能慢慢写下去,希望能慢慢找回原先的心态,希望那个远在云南的朋友可以看到,这是她一直喜欢的司徒和温柔的故事,不止当时那篇开头,还有现在绵延至今的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