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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横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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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没有点灯,蓝晶灵独守在会英楼,等待着燕三回来。她凝视着夕阳,夕阳西去。她凝视着晚霞,晚霞燃尽。她凝视着白云,白去消失在黑暗之中。她凝视着夜空,夜空挂满了星星,与万盏灯火连成一片。她凝视着冷月,月中的嫦娥又在凝视着什么?

蓝晶灵已经等得很久,为何大哥哥还不回来?窗外的月光泻到她的脸上,折射出几分冰静苍白。她薄薄的嘴唇翕张着,自语道:“我为什么要担心呢,大哥哥闯过那么多的江湖风雨,不会有事的……”

蓝晶灵自我安慰着,可她总是感到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她再也静不下心来,从窗门跳到了大街上,直接去寻她的大哥哥。她转过了一条街口,终于瞧见了那个让她心焦的身影。

“大哥哥!”蓝晶灵一声轻呼,满脸喜悦地扑到了燕三怀中。燕三被她那一冲之力,牵动了背后的伤口,顿时一阵剧烈地疼痛,强忍下来,道:“灵儿,你怎么出来了。”

蓝晶灵看到燕三脸上的痛苦,神色一变,道:“大哥哥,你受伤了。”燕三道:“没事的,回去吧,你给我上些药,很快就好了。”蓝晶灵看清了燕三背后的伤口,道:“大哥哥,你怎么伤得这么重,那秦炎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两人走进了会英楼,回到了燕三房间。蓝晶灵取来药膏,帮燕三敷好。她问清燕三受伤原因,又道:“大哥哥,凌姑娘怎么样?”燕三想起离开紫湘阁最后一眼,凌秋波那凄婉忧伤的眼神,不由心中又是一痛,叹道:“她被关在紫湘阁,情绪有些苦闷,暂时不会有什么事的。”

蓝晶灵道:“大哥哥,那你就放心了。”燕三点了点头,叹道:“不管如何,总算见了她一面,我也放心多了。灵儿,我没事的,你回去睡吧。”蓝晶灵点了点首,离开了燕三的房间。

燕三趴在床上,背上疼痛,一时无法入睡。他想到凌秋波困在南宫世家,南宫世家府大宅深,更是高手如云,今日之行,已是险中之险,将来如何救她,更是良策难觅,难上加难。

次日,燕三起床,却收到了秦炎送来的一封信笺。信笺中对燕三在南宫世家所遇凶险一字不提,好似根本不知道燕三遭遇南宫豪七星玄空剑阵而身受重伤,反而提醒燕三不要忘了鬼节夜约,语气谦逊,笔锋却又咄咄逼人。

燕三看后,不由哑然失笑,道:“真是用心良苦?”蓝晶灵接了过来,却是望而生怒,道:“大哥哥,这个秦炎阴险狡诈,不守信诺,你伤这么重,不去赴约算了。”燕三摇首道:“我这伤养两日,不会有什么大碍了。有些事终须有个了结,秦炎奈何不了我的。”

蓝晶灵见燕三执意要去,也不再多劝。燕三道:“灵儿,你陪我闷在屋内,着急吗?”蓝晶灵笑道:“大哥哥好好养伤吧,不要多想了。我这几天正在看那《独孤九剑》剑谱,也想学上几招呢。”

燕三摇首道:“灵儿,不要学了,那剑法剑意独特,如果学得不精,用了起来是非常凶险的。”蓝晶灵笑道:“我只是学着玩的,拿来唬人罢了,我使几招,你看看,有没有剑道高手的风范。”

蓝晶灵拨出燕三的长剑,在室内舞了起来。燕三见她使将起来,端是刁钻古怪,哪有丝毫独孤九剑的剑意?燕三笑道:“没想到独孤九剑会变成这样一套剑法,不过这剑法经你一改,到还有些克敌制胜的用处。只是以后你使起来要特别小心了,绝对不能以这剑法对敌剑道之人。”

蓝晶灵将剑归鞘,道:“我知道了,这只能对付剑术外行之人,对付内行之人就不顶用了。”燕三暗叹蓝晶灵聪慧,若非她身怀绝症,学起剑来,到是一块武林奇材。

两人在室内笑谈,燕三到几乎忘了身上伤痛,忽听敲门声,店伙计在门外道:“客官在屋吗,有人来访。”燕三一叹,又清净不下来。蓝晶灵开得门来,只见露出一个熟悉面容,却是公孙云龙。

蓝晶灵心中一惊,大哥哥身受重伤,公孙云龙寻上门来,如何是好?她挡在门前,道:“公孙先生,有什么事吗?”公孙云龙却是一笑,道:“蓝姑娘,不欢迎我啊。”

蓝晶灵看到公孙云龙身后又跟了二人,却是西北四省总捕头陆通和四大公子之一的寇清风。寇清风在后笑道:“姑娘让我们进去,我们只是找三少爷谈些事,不防事的。”

蓝晶灵闻言,心中定了许多,这才放了三人进去。公孙云龙走在最前,他瞧见燕三,一脸肃穆地道:“三少爷,今日造访,并非问为了你与我们南宫世家恩怨,而是有一事相询。”

燕三对公孙云龙突然到访,心中十分意外,可当他瞧见同来的寇、陆二人时,顿时明白公孙云龙来意,请三坐下,道:“公孙先生有话请说。”公孙云龙道:“三少当认得陆总捕头了。”燕三点首道:“公孙先生此来,是为了陆总捕头的事吗?”

公孙云龙目光冷扫向了陆通。陆通因姜飞新丧,脸上依然积满了悲伤,他接口道:“三少爷当知先师仙去了。” 燕三瞧见了寇清风,自然知道寇清风已将姜飞死前约见的事告诉了陆通,叹道:“姜神捕因公而忙,的确是令人惋惜。”

陆通眼放冷芒,冷哼一声道:“我前日赶到寇府,虽然来迟一步,却躲过一场大祸,没有像先师一样,惨遭毒手。当我读了与先师遗下手札,再与寇公子细析案情,终于取得了重大突破。”

寇清风瞧着燕三,目光隐隐之中,满是狐疑。他轻叹一声,道:“三少爷南宫世家劫亲,可谓是满城风雨,江南皆知了。当我一瞧风仙儿画像,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想不到姜神捕南来所寻之人居然身入了南宫世家。”

陆通接口道:“当我知道风仙儿嫁与南宫世家,不由震惊异常,几乎怀疑风心盟是受南宫世家操纵。但寇公子分析,若嫁入南宫世家的真是风仙儿,那事情绝不会简单,也许其中蕴有更大阴谋,愈加需要追查明白,便陪我前往南宫世家,得公孙先生接见。”

公孙云龙此时脸色更加严峻起来,道:“陆总捕头告之我长安王府劫案原委,我也实在难以置信。大公子的婚事,经三少爷一闹,已经很难良缘再谐了。如若凌秋波真得涉入此案,身份如此复杂,那么她嫁入南宫世家,真成了南宫世家的一桩祸事了。”

燕三心中暗叹,凌秋波身入南宫世家,本来就是为了复仇,南宫豪的这场婚姻早是一桩祸事了。只是秋波现在不仅仇没复成,而且身陷南宫世家,又有这王府窃案追查至此,更是凶险万分了。

公孙云龙忽而对视燕三,神色凝重地道:“云龙有个不情之请,长安之事,还请三少爷以实相告。”燕三叹道:“南宫公子的婚事是南宫世家的大事,秋波身份,你们自当查得清楚。” 公孙云龙点首,道:“凌府惨案,我们一直在追查,可若她涉身风心盟,那其中原故可就大不相同了。”

燕三闻言,知道南宫世家对凌秋波已经大为见疑,想起这近一年来的往事,道:“秋波是我亡妻表妹,去年八月在长安与我相遇,恰逢靖安王府案发之时,其中产生了一些误会,陆总捕头身临其境,自然清楚。后来秋波便随我回洛阳龙门,追悼亡妻,谁知传来噩耗,她家中大变,这才留言于我,悄然而别,回到江南。至于说她是风心盟副盟主风心儿,窃了王府珠宝,的确难以令人相信。”

陆通冷笑道:“三少爷此言,恐怕有些避重就轻了吧。”燕三不愿多作理会,道:“陆总捕头若认为我所说有误,就请以据破案就是了。”陆通闻言生气,怒哼连连,可却又再说不些什么来。

公孙云龙神色反而沉静下来,不知他心中到底何想,只听他道:“多谢三少爷实言相告,我们告辞了。凌秋波是否是风仙儿,有无参与王府窃案,我们南宫世家一定会助陆总捕头,查个清清楚楚。”

寇清风也起身告辞,燕三目送三人离去,一声叹息,道:“看来只有快些将秋波救出,离开这是非之地。”蓝晶灵却脸上掠起了一道忧色,道:“大哥哥,你后日还要赴约,不要多想了,还是好好养伤吧。”

燕三看到蓝晶灵那关切眼神,他不想这个无忧的小姑娘为他担忧,脸上强敛笑容,道:“哦,大哥哥又想多了,好好歇着,什么都不想了。”蓝晶灵的脸上泛起了笑容,道:“大哥哥,这样才是乖宝宝,听话啊。”

燕三听着,真得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足不出室,休养了两日,背后伤口渐渐愈合了许多,但要想好全,还要一段时日,更是不宜长行颠簸。好在龙都离金陵甚近,恰又有河流相通,燕三便雇了一条小船,顺水赴约而去。

船至龙都,夜幕刚至,燕三却远远地瞧见了岸边码头上傲立着一个冷傲的年青人——金天傲。金天显然也守在岸边很久,他见小船靠岸,冷视着燕三走来,脸上透出了一股满意的笑容。

金天傲自从上次与燕三相遇,他就抑不住一种要与燕三一搏生死的强烈愿望。他喜欢挑战,喜欢宝刀饮血——这就是他生命的激情。他看着一个个名人从他面前倒下,他看着一个个大好头颅从他的刀下滚落……

金天傲喜欢看别人死亡时那千姿百态的面容,他发觉只有那时人的面容才没有虚伪,他才能完完全全了解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时他的脸上不再有冷傲残酷,而只会布满了得意与满足的笑容——那时他看清了人性的本质,那时他悟出人生的真谛。

没有搏杀,没有拼斗,没有杀戮,那生命还有什么意义?金天傲是江湖人,他要作江湖的强者,唯有别人的鲜血才能铸就他的英名。今天他要击败剑道之冠的燕氏之剑,那是个多么辉煌的时刻?

金天傲心中感激秦炎,感激秦炎为他安排了这场决斗的时机。他凝着由远而近的燕三,心中感觉到了一种饥渴——那是一种嗜血的饥渴,他渴望着血腥的空气、飘飞的血雨。

燕三止住了步,面对着金天傲,他实在无法移步。燕三感觉到了强烈的威胁,他看到的是一个燃烧着嗜杀的火焰随时都要爆炸的人。他看到了金天傲脚下的杂草在强烈的杀气下失去了生机,开始发黄发焦,在空中弥漫出了一种烧焦的气味。

燕三目光移到了金天傲的那柄金刀上,他不仅看到了那金刀射出的灿烂光芒,更看到了那金刀隐隐升腾的杀机。燕三轻轻一叹,他明白金天傲为何在这里。秦炎又借了一把刀,一把暴厉贪杀的犀利之刀。

燕三凝视着那金刀的灿烂,感受着那金刀的暴厉,他的眼中没有了金天傲,只有那金刀利刃。因为金天傲的身体已经与金刀浑然一体,熔合成了一把饮渴难耐的嗜血宝刀。

燕三在那刀光压制之下,什么都没有说。他明明白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无法劝解,无法辩说,无法退却,只有搏斗,只有拼杀。燕三唯有拨剑,森森的剑气,笼罩着无限的萧杀。

燕三心中叹息着,又要斩杀一名刀手,这么年青的人儿就要在他剑下走向死亡。生命,年青人为何这般不懂得珍惜生命,年青人为何这般争勇好斗呢?人人都渴望着名誉,渴望成为名扬天下、英雄无敌的刀客、剑手,可当你看见刀剑上的斑斑血迹时,到底又争得了些什么呢?

燕三感到索然无味起来,他感到了身在武林的悲哀,他感觉到了武林人的无奈和无聊。他的剑和他心情一样,变得越来越沉重,似乎凝聚着千钧的压力和无尽的悲伤,缓缓地向金天傲压迫而去。

金天傲手中的刀金光燃烧着,杀机汹涌着,他施展出了最可怕的刀法,发动出了最强烈的攻势。可他感觉到一股郁郁之气,这股郁郁之气从燕三身上发出,凝聚在燕三的长剑之中,随着长剑在空中迷漫游动。

金天傲不明白这股郁郁之气为何这般可怕,竟然击破了他最刚烈的刀气,在他面前侵扰着他,构筑成了一个无形的坚垒。金天傲被这股郁郁之气带得心中郁闷,压抑得几乎想张开口大叫三日。

金天傲不敢张口,他知道只要一张口,就会失去控制,那么也许将永远没有再出刀的机会。他凝住全部的心神,挥动着金刀,天傲刀法七十二式连环而出,发出了最惨烈的攻势。

燕三对敌着层层叠叠如波涛不断的金刀攻势,他感觉到后背的伤口在开始暴裂,他感觉到了他的精力和热血随着那伤口向体外泻出。燕三不由心中又是一叹,现在的他只有狠下杀手,否则他就会成为刀下之鬼。

为何天下的事有许多别无选择,为何人会遇到那么多的身不由己?燕三的眼中又幻出了一次又一次的搏斗,他早已厌倦了对视了那死亡之前一瞬的面孔。眼前的金天傲面孔上更是生机勃勃,可如果生命不再,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惨容?

金天傲嗅到了血腥,他的金刀没有饮血,何来血腥?金天傲发现了燕三后背的衣衫上的血迹,突然疾退了三丈。燕三的剑也停在了半空,他早就压恶了这场拼杀,又怎会追击不放?金天傲收刀而立,道:“燕三少,你受了伤?”好似对燕三的受伤大为意外。

燕三长剑归鞘,他无需隐藏什么,点了点头。金天傲忽而脸色连连数变,终于目光冷傲地扫了燕三一眼,冷声道:“我要击败燕三少,可我不屑赢一个受伤的人。”他又高昂着头,大踏步而去。

燕三对金天傲的大言不惭,觉得有几分可笑,可对金天傲不乘伤欺人,又有几分可敬。他看着金天傲远去的背影,心中暗叹,江湖人的嗜杀,江湖人的血性,这就是人们标榜的江湖人吗?

燕三抛去心中的遐想,忍着背上暴裂伤口的疼痛,继续向前走,因为他还有一场约斗,霹雳堂的人正在万家宅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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