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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光寒之梦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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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天还黑得紧呢,叶青已经抱起了他的长剑,踏上了路途。

他走在有些冷的晨风之中,不禁有些瑟缩,微微咳嗽起来。他一面咳嗽,怀中的剑却抱得更紧了。年轻人单薄的身形在那枯涩的暗夜之中,显得分外伶仃。

蓝衣叶青是自琅轩城一路行来,经过旧靖的都城,邺的全境,穿过七国之中最小的卫国,越过七国最大的邱向西南延伸的一小块地盘,然后才到了槿国。他一路行程直有万里,加上路上遇到并除去想要除去自己的人,花了约摸大半年时间。他一路走着,负着他的行囊,抱着他的剑,风餐露宿,却一直不停地前行。

有些时候叶青会在白天找处阴凉地方打盹,晚上再继续赶路,因他本没有兴致招惹别人,而那些人因他恶名招惹他,也不是他所喜欢的。他曾自数过头上恶名,多得令人发笑,却大多是无稽的,除了——那让他每次听到,都寒了脸色,连剑也变得更不留情的一个。

他自西域逐步踏进了关中,身上还带着伤。他总是在不经意时触碰到那伤处,遂有种带着甜蜜的凄凉涌上他的心头,然后顺着他咳呛出的血,染在他总是微微笑着的唇际。那是一处剑伤,他闭上眼睛都能看见那一幕,那一柄银色的剑,染着他的血,将他钉在那极西之地烈日炙烤的城墙上。

他早就背叛了过去,但一路行来,却也再也见不着未来了。年轻人抱着长剑,走在关中贫瘠的土地上。身上的伤可以被日子洗去,但他终究有些厌倦了,咳出的血色也愈发稀薄,他知道,那是那个约定实现的时日了。所以他要来这中原。

第一章若伤浮生不得闲

中秋那一日,天尚晴热,正是人称“秋老虎”的时节。叶青刚走出林子,便教阳光射得睁不开眼睛。他眯了一会儿眼,方熟适了这过分强烈的日光,一面还寻思着,这般秋日可许久不曾见过了,还不知晓什么时候天会凉下去呢。一面寻思着,他又看见了那三个年轻人,挡在他的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叶青已经可以分辨出那三个人谁是谁了:瘦而高的被叫做鸢,脚力最好;身板健硕的是鹰,武功是三人之中最高强的;而那明丽的小姑娘则被那两人唤为隼,目力见闻都是一流。那三人都穿着这槿国捕快制服,一看便是公门中人,三人合力,方使他三日都没能甩得掉。

若是那妖精在就好了,那个鬼点子多的小孩,一定可以将那三个小捕快骗到相反方向的,只是——只是算了。他思忖到那里,又咳嗽了起来。这讨厌的咳嗽。叶青努力将咳嗽抑下,露出他惯常微笑,“三位小官爷午安,可是找叶某人有事?若有事便直说,无事的话,请给某一个面子,叶某实还是喜欢一个人呆着。”

“咄!叶青,你还敢在这里贫嘴多舌?你案子发了,今日我三人前来,便是要拿你去扬州府衙!”那隼率先叉腰戟指开口。

真不像个良家好姑娘,叶青暗忖,不过捕快或许都这样说话?他笑了笑,又开口,“叶某做了什么案子,隼捕头也说来让叶某听个明白。虽人人皆知卢姑娘是槿国第一女名捕,但若要抓人,也请给在下个凭据罢。”

他并不是常说这么多话的,说着自己也想笑,又咳嗽了起来。叶青早已习惯了一个人,但是若有人可以交谈,他也不会放过那样的机会,纵然被当作多嘴也无妨。他性子还是颇好的,本不如平日人说那样,他自忖,不过平日人说怎样便让他们说去,他自己也没什么所谓。

“你在别国犯案我们不管,但在槿国你只犯了一样案子,杀人者死,这是我们国度的法令。”那小女捕快声音清脆,叶青看着她一本正经说话,面上又有了微笑。那小姑娘看见他笑,却似有些气恼,直道,“叶青,你是认罪不认?”

蓝衣的年轻人面上仍然带着笑容,他的眼里蓝光闪烁,“我不是槿人,你若要治我罪过,须将我遣送回国,由王上处置。当然你们若要这么说,也很可惜,小捕快们,我拒捕。”

“你!”女捕快怒道,踏前一步,不料旁边抱着双臂看好戏的鸢本不小心踩到了她的长袍下摆——她的官衣太长,因她自称还在长个子已有三年——她险些跌上一跤。叶青见她窘状,面上笑意却消失了,因他不觉这有什么可笑,而那边的鹰和鸢都笑了出来。

叶青看她重新站稳,方微笑道,“要说武艺,怕是你们三人联手仍然胜不了我。并且我如今有这个。”他逗了那三人三日,也想要清静下了,故从怀中取出一面玉牌。那玉牌巴掌大小,四四方方,上面只铭刻了一柄剑。那三个小捕快见那玉牌,显是一惊,而叶青只是淡淡道,“三四年之前,我出函谷关前——我去了另一个地方,得到了它。”他的目光忽变得很辽远,“一切江湖事由,由我所起的,必将因我止息。”他咳嗽起来,唇边笑意却愈发深。

女捕快后退半步,惊讶道,“你……你从那里活着出来了?你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击败剑神吗?”

叶青面上的笑忽变得有些忧伤,他缓缓道,“我败了……我败给剑神了,侥幸不死而已。”他再不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他知道,除非特别好奇,那三人是不会跟来了。

那一日——那一日,也是可怕的回忆呢。他左手不自觉地按上胸口,又开始咳,咳得身形有些佝偻,喉中也涌上了血的气味——那一日,是他少数失败之中的一次。但是那样几次失败,却比胜利还要光耀。

叶青挺直了身子,抱紧了怀中的长剑,继续向着南方行去。还未到正午,太阳已经很毒了。他的头有些发晕,要休息么?不,没有时间了。他一边走,一边不止咳嗽。身后依然有人跟随,他发觉了,便回头,是那名为隼的小女捕快,她见他回头,便快步上前几步,抬头问他,“你见过剑神,他长什么模样,可俊吗?”

叶青失笑,如今这群小姑娘们,可愈发看重人外表了——但他只是笑笑,答她,“剑神身高不足七尺五寸,佩剑三尺七寸,剑术绝伦,才智超群,本非我等平常人能企及。但至于他长什么样子,叶某又非女流,可不会去在意。——如今他三十几岁,儿子怕也有十来岁了吧。”

隼立时露出不快之色,叶青见了,笑笑又道,“对了,你可以去问蝶影刀客,她可是这世间惟一赢过剑神的人,又是个爱俏的小姑娘。”提到那蝶影刀客柳断影,他的笑便温和了起来,“柳断影真是天下无敌,那冷月刀在她手中,远比在她父亲手中相称。”

隼目光又亮,“柳姐姐怎么没和我说过?”她又问,“你和柳姐姐什么交情?”

她原来还是认识柳断影的啊。叶青思忖,耸了耸肩,继续咳嗽,直咳得眼睛发蓝,方道,“我们是对手。”他仰头望天,“我和柳姑娘只是对手。”

他转过身子,又向前走去。正是正午时分了,日光比之前更加炽烈。他因那太阳头颇有些晕,身上却发冷。他咳嗽着,而后面也没有人跟着了。他摆脱了那些跟着的人,怕是可以多赶一些路了吧——却不知道妖精还记得那个约定么?

叶青面色更白,忽咳出了一口血。他耸了耸肩,不在乎地用手背擦了唇际的血迹,搓了搓。这旧症一日重似一日了,他寻思着,这样过了十来年,他虽习惯了那不是因病就是因伤吐血的日子,但这终究不是办法。

他擦拭了唇边的血,前行的脚步却不曾停过。那块玉牌真是管用,虽他也是第一次取出。叶青不禁又想起了杜泠,这一代的剑神。那是三年前还是四年前了?他那时是逃到那座城池去的,那时他还不曾遇见妖精——叶青摇摇头,不再想了,开始运气调息。再这样,怕是活不到那个约定了。若是那样——那样可不怎么好。他敛下心神,也不再露出微笑。

在那午后走在路上,过分强烈的目光很耀眼,让叶青一直晒得有些发晕。他不大注意面前,而多注意足下,以免踩到石子什么的跌出去。那样走了一会儿,他怀中的剑忽微微鸣动,让他注意了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年轻人站着,双手拢在袖中,眉目英气逼人。叶青忽觉得他很有些面善,便努力寻思,想从记忆之中找出那人的名字——只是他大概还是忘记了,只得笑笑,先开口道,“这位兄台好生面善啊。”

“阁下为何要逾阳关而东返?”那年轻人开口,声音淡雅平和,“本知寰宇之中人人皆与阁下为敌,为何要回还?阁下不是此等不智之人。”

叶青由是笑问,“那兄台呢?执意也与叶某为敌?”他微咳,手指已按了剑,“或是,只想劝叶某人回邺国去?”

那年轻人微叹,伸开了他一直拢在袖中的双手,手中空空,没有武器。他用他的黑眸望叶青,道,“谁敢与阁下为敌,那可是不要性命之举。谌某并非此等托大自命不凡之人,且尚记得六年前一场比试,阁下昔日之力在下今日亦难企及,在此地,不过是偶遇问候而已。”他的面上有一丝笑意,而那双黑眼睛却没有笑。叶青已然记起那是凤翔天宇之中的谌忻瑞,便又微笑,“若是如此,打过招呼,在下也有事情,便先走了。怎么未见到凌兄呢?”

“烨之与我反目了,是我背叛他的。”谌忻瑞直道,没有什么表情,“他躲起来了,谁知道躲在哪里。”

叶青一怔,微咳起,苦涩笑道,“你们这又是何苦,既已义结金兰,又为何如此——你们素有侠名,某本以为不至于。”

“我与他只是注定相互背离。”谌忻瑞淡然道,“你呢?你又回中原干什么?”

叶青不回答他,也不想回答他,只是微侧过身子越过那人,向前迈步出去。他肩上的行囊压得肩膊有些痛了,遂换一边背。蓝色衣衫的年轻人依旧抱着怀中的剑,左手握剑柄,右手搭在左肘,将剑拥在怀中。他从第一次拿起那柄剑,一直是那样怀抱的,虽然他是右手剑,左手之力,不过相当于常人。

年轻人怀抱着剑,剑鞘轻轻叩着他胸上的伤。伤早已经收口了,差不多就要痊愈,有些痒痒的。叶青感觉到那种奇妙的触感,却在风中微微叹了口气。其实并不是伤让他咳嗽的,且若不是他咳嗽,那伤本可以杀了他。他就是那样一个奇特的人呢。

叶青从正午行至黄昏,自行囊里取了半个馒头吃下,也不就水,就那样硬生生吞下去,然后又咳嗽了一阵,两颊绯红。天色正当黄昏,他也走近了一片林子,听见远远有鸟雀吱喳。叶青咳嗽了一会,便缓缓自鞘中拔出了他的剑。

他每日都要花一二个时辰练习他的剑术,因他自知若想提高剑术造诣便必须苦练。他的剑略细,约有三尺七寸,是他半身的长度。剑呈银色,剑脊上有几点奇特的痕迹,泪滴的痕迹。叶青看着那泪痕,苍白的手指微抚长剑,那剑顺着他的手指低吟。他顺便摆了个起手势,那是他流派的招式,然他看到自己的起手势,便又咳嗽起来,目中泛上蓝芒。

那时他已对着天空挥出了他的长剑。

那时明月初升,时节又逢中秋,望月之时纵有些怀乡意也是人之常情罢。他的剑映着新生月色,那清冷的华光映得他更加消瘦苍白。年轻人忽闭了眼,就提着剑负着行囊在月下剑舞,一面轻声吟着,“去难忘,伊人逝,几时休——遗梦重重,又回首清秋时候。”吟罢,猛然张目,踏步侧向,一剑挥出。那旁边一棵树抖了抖,瞬而一树黄叶全脱了叶柄飘落下来。

年轻人已将手中的剑放回了剑鞘,还咳嗽着,好一会儿才止息下来。一片树叶落在他的肩上,他拈起那片叶,低声自语,“——也确实是清秋了。叶子黄了,之后便一定要落下,明年才会有青青树叶长出,——也是我的时候了吧。”

他的眼很亮,面色在那月下却如死人一般苍白。叶青又开始咳嗽,那十年以来不息的磨折又回来了——那样缠住了的死。

他不在乎,只是笑了笑,继续踏上路途。

白日很晒,夜却很冷。叶青有些发抖,却也是因为寒冷的缘故。谁说练武的人就不会畏寒呢?他又不是一个柔弱的人——那样咳嗽的人,在心口穿一个透明的洞而不死,他自己都要佩服自己了,当然那并不是别人所期望的。

年轻人走在寒夜之中,咳嗽的声音传出很远。他走着走着,觉怀中的剑发出微响,便停步,问道,“是谁?”

他的声音温和平静,后面沙沙的脚步声越发近了。年轻人按住了剑柄,来人却一直不在乎地走至他眼下,问,“在夜里行路,不怕黑么?”

叶青微微一笑,“我是夜眼,看得清的。”就着月色,他已看清了来人。那是个小姑娘,稚气未脱,穿着邺的男装,却戴着珠花。他轻笑道,“小丫头这么年轻,一个人走夜路,却也不怕被采花贼劫了去?”

“我快十七岁了,不准叫我小丫头!”那小姑娘叫道,“你一个人在夜里走,不怕么?有很多强梁劫财害命哦,我可是强梁头子。”

“我认识一个姑娘也喜欢这么说,有缘定让你们相识。”叶青依旧微笑,“小姑娘一个人走江湖吗?你爹爹娘亲一定不会放心吧。”

“也不要叫我小姑娘!”那小姑娘又叫,“我的名字说出来吓死你!我是——”她似是突然注意到叶青怀中的剑,又看了看叶青的脸,把后半句换了,“你是谁?”

“我呀,我若要说出来,也会吓死你的。”叶青笑得更开心了,“我曾经在一夜之间抢了七百户民宅,抓了一百多个白白嫩嫩的大姑娘回山。我是这百年来出的最坏的大魔头,叫叶青,你怕不怕?”

那小姑娘听他自报了姓名,却闪着一双铁色的眼睛看着他,“你是叶青?阿隐说你很强,他说你的剑法举世无双,但是我自己也这么自认啊!——你有没有空和我比剑?”她的笑脸凑上来,让叶青觉得有些窘,因他没有吓到这小姑娘,却真反有些被她吓到了。他不再那样笑,望定她铁色的眼,正色道,“真的想和我比剑么?你现在还不到十七岁,如若失败了一蹶不振,那可是我的罪过了。小姑娘,叶青的剑是不会让别人的。”他认真地道,“剑是美的,一点疏忽都会将那种美毁掉。”

“我说了我不叫小姑娘!”那小姑娘嘟嘴道,“我姓苏,叫苏蘅,字城月,不过大多数人叫我莹啦。”她又对他一笑,从腰间解下了软剑,侧向微微一挥,抖出月影千寻。

叶青笑道,“那好,你既是学剑人,比试自当无妨。那日和这日,我是见到人才了。”

他自怀中抽了剑,将剑鞘握在左手,行囊放至路边,转身轻道,“请苏姑娘出剑,在下不会伤了姑娘。”

那小姑娘嘻嘻一笑,“我可不一定不会伤你哦。”她软剑转手而出,九朵剑花瞬朝他身上招呼过去。叶青侧身旋步让出一招,心中却涌上促狭念头,让他自己也有些想笑。他左手剑鞘格住几下来剑,觉那小姑娘剑技纯熟,足有十年以上武功底子,虽觉不应如此,他还是微微笑了笑,右手长剑第一次使出攻势。银剑带着倦怠的霞光,自极徐之中缓缓上扬,直取那小姑娘手中剑的剑锷。若他一次就击飞她的剑,会不会太不近人情呢?叶青暗忖,但无心再让,剑尖一发力,却有硬物抵了剑,他觉剑身因用力而微弯,忙撤了剑,只好使坏,见那小姑娘身法微有破绽,便直取破绽,剑鞘轻敲她的环跳穴,让她雷击一般跳出老远,戟指骂他,“你好下作!”

“叶青本就是这江湖之中第一个恶人,姑娘骂得是。”他此时心情甚好,那小姑娘又是个好玩的孩子,他不由得逗她,“我以前抢了——”

刷的一下,一只小箭射进他的左腕,卡在腕骨之上,叶青吃痛,险些惊呼出声,左手剑鞘落地,这真是上得山多遇见虎了,他暗自苦笑,回剑挑出那小小没羽箭,道,“小丫头真好功夫。”

“我这是暗算,不算本事。你剑术的确比我高。”那小姑娘冷着脸道,“这只箭没毒,不用担心,我也避开你腕上血脉,痛一痛而已——”话说着,她觉叶青并未看她,只是看着她身后什么地方,又有些生气,刚待再说什么,叶青已厉声道,“趴下!”

她听得利害,顿时伏倒,只见头顶上一剑急电也似出手,后面便有几声兵器交击,一个人声痛呼,随即有人跌撞跑远。之后她方听见叶青声音,带着懒散的笑意,“好了。”

一只苍白的手伸到她面前,腕上还带着血,她脸一红,自己爬了起来,拍拍衣上的土,道,“男女授受不亲,我不能摸你的手。你现在比我厉害,但是我总有一天会比你厉害的!”

“其实你现在已经很厉害了,苏姑娘。”叶青微笑,“你看这么晚了,我还要赶路呢。我是要去江南的,那里有我要寻找的人。你一个人不害怕吧。”

苏蘅抬眼,忽觉面前的人也不是那么讨厌——虽她也不知他做了什么不让她讨厌的事情,但他看起来并不是青面獠牙的坏人样子——看起来就像邻居白家的叔叔那样亲切。

叶青遂又微笑,“再见了,小丫头,若有缘再相见,我们还可以比剑。”

“你也要去江南?”少女苏蘅咯咯笑了,“我也要去呢,一道走好吗?若是遇上山贼,我也可以保护你呢。”她完全否认输掉的现实,让叶青觉得有些好笑。他便真笑了笑,答道,“苏姑娘,在下仇家颇多,你若与在下同行,怕会卷入是非污了名声,劝姑娘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不知怎的,看着那个有着铁色眸子的少女之时,叶青又想起了那个自命妖精的小少年,那个孩子与她应是同龄的——他微微摇了摇头,不再想下去,接着道,“小丫头,你若是苦练剑术十年,剑技必当宇内无双。”

“我就说了我比阿隐厉害!”那小少女苏蘅欢呼,却一把拽住叶青袖子不让他溜走。叶青觉得这小姑娘性情甚是好玩,却仍是要赶路,便装出恶狠狠嘴脸道,“小丫头,你不怕我把你抓去卖了吗?方才你自己说男女授受不亲,现在你的手放在哪里了?”

少女铁色的眸子在月下闪着光,叶青却从中看到了一种奇特的伤怀,少女笑道,“我抓的是你的袖子,不是你的人啊,叶大叔。阿隐曾经和我说起过你,他非常尊敬你哦,但是我觉得你应该不是那样神像一样的人吧,今日看了,果然如此呢。”

叶青哭笑不得,他年纪虽长她八九岁,但面相颇年轻,也还未到宁肯自认叔叔地步。旁人总以恶贼之类称谓相称,之前妖精虽不同,也只是称他大哥,他在此时是第一次被叫大叔,还得认栽,苦笑道,“小丫头,快放大叔走,叶大叔还要赶路的。”

“我也要去江南啊。”少女苏蘅以快快乐乐的口气道,“我是从邺国弓月城来的,之前从没有去过别国,这一次从卫到槿,认识了不少人呢。叶大叔和我同行的话,我不会给大叔拖后腿的,因我剑术天下第一哦,而且我方才伤了大叔,算个赔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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