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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根相煎丧天良畸情至死空余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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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雨的清晨,陈方在西山间的小路上怆然独行着。

玄冰走后,他到亡妻的坟前大哭了一场,哭自己没本事管教好儿子,留不住像玄冰那样的好孩子来做他的儿媳。

心情稍复后,他决定再次下山寻找少安。无论有多艰难,他一定要把儿子从歧路上拉回来,绝不能让儿子一错再错下去了。

他一路四处打听,得到了儿子最近曾在京城附近走动的消息,急忙赶了过去。可他找遍了城郊四野,哪里也没有少安的影子,抱着最后一线希望,他于昨日傍晚踏入了京郊的西山地界。

又走了一程,整夜未眠的陈方觉得有些疲惫了,放眼一望,不远处的一间茅屋映入了他的眼帘,于是他朝着那方向快步行去。

来到茅屋门前,他在那破旧的柴扉上轻敲了几下,里面始终无人应答,他试着一推,虚掩的房门立即应手而开。屋里陈设简单,就和普通的猎户之家没什么两样,只是积灰遍布,似乎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江湖中人四海为家,露宿在外都是常有的事,自然不会对房间的环境有什么太大的讲究。见了这情形,陈方也不以为怪,随手把包袱放在桌上,随后便走到屋子内侧去收拾床铺。就在他掸拂床上灰尘的时候,也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只听“吱嘎”一响,整张床铺竟忽然朝旁边移了开去,地面随之缓缓裂开,露出一个黑森森的大洞来。

陈方先是吃了一惊,不过凭他的江湖经验,自然很快就明白过来,定是自己无意中触动机关,打开了设在床铺下的暗道。

“想不到,这间不起眼的小屋里竟还有这等玄机!”

盯着那个深不见底,散发着几分诡异之气的黑洞,他的心头无端掠过一丝不安。沉吟良久,他终于抑制不住一探究竟的欲望,于是提气护身从洞口跃了下去。

*****

“秀儿,我的秀儿,别伤害我的孩子——”

随着一声惶急的呼喊,昏睡多时的薛皇后冷汗淋漓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谁知,映入眼帘的一切却给了她一个比刚才的噩梦更大的惊吓——她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地躺在一张床铺上,身边竟还睡着个同样衣不蔽体的男子!

“啊——”她尖叫着一跃而起,不假思索地狠狠踹了那男子一脚。那人“哎哟”一声直滚下地,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嘴啃泥。

“你是谁?怎么会这样?”

恐惧地环抱双手拢住凌乱的衣衫,薛皇后脸色苍白地缩进了墙角里。记忆的片段,模糊地在她脑海间飘忽着,最终定格在薛敬德挥掌击向她时那抹残酷的冷笑上。她的心顿时痛得起了一阵痉挛,然而,相对于眼前这可怕的一幕,她倒宁愿自己永远不会醒来。

这时,那男人已自地上爬起,慢条斯理地穿戴完毕,弓着身子一瘸一拐地朝床边走来。她这才看清,原来此人既是个驼背,又是个瘸子,体形丑怪无比,可偏又长着一张清雅俊逸的面孔。看着这浑身透出诡异气息的陌生男子,她茫然愣怔着,心中的恐惧更深了。

察觉到薛皇后完全是一副看陌生人的表情,那男子的眼中顿时掠过一抹凄色。定了定神,他恭恭敬敬地冲她作了一揖,温和而谦卑地道:“娴儿小姐,你还记得小生吗?小生是霍维扬啊!”说着,他抬起头来,向她投去了紧张而又充满期待的一瞥。

这人明明已到中年,却不伦不类地自称“小生”,还口无遮拦地乱叫自己的闺名,薛皇后不由得好一阵恶心,但“霍维扬”三字却似乎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某根记忆之弦。皱了皱眉,她沉思着重复起这个名字来:“霍维扬,霍维扬……啊!”忽然,她眉头一展,恍然大悟道,“你……你就是当年那个……医科状元?”

“是啊!”霍维扬眼睛一亮,喜不自胜地道,“娴儿小姐还记得我,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他刚才不顾难堪地自称“小生”,就是想以当年的口吻唤起薛皇后的记忆,试探她是否还记得自己,如今听她说出了自己当年的身份,立刻兴奋得心头狂跳起来。

“可是……”薛皇后迟疑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在她的记忆中,当年的霍维扬昂藏七尺、俊朗挺拔,就算没有潘安宋玉之貌,也堪称是个出类拔萃的美男子,如今他不过才四十上下,又不是老得一塌糊涂,怎的竟会变成了这般可怕的模样?

“我……我……”避开薛皇后探究的目光,霍维扬又是羞愧又是痛苦地翕动着唇瓣,眼中泛起了隐隐泪光,“往事不堪回首,不堪回首啊!”

一声长叹中,他的记忆飞回了痛苦而又甜蜜的往昔……

*****

当年的霍维扬本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夫,日复一日地过着替人诊病开方的平淡生活,若没有那次的偶然际遇,也许他永远都会这样平淡地过下去。

那日,他出诊归来,无意中与薛府小姐薛敬娴擦肩而过,就在薛小姐走出轿门,含笑轻唤身后侍婢的瞬间,那个“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倩影便如同有着魔力的烙印般深深铭刻在了的他心底,再也挥之不去。

抑制不住心中仰慕之情的他悄悄托人打听了薛小姐的身份,当他得知对方的显赫家世后,所有的希望之火顿时熄灭,薛家那样的高门大户,又岂是他一个平头百姓能高攀得起的?

心灰意冷的他日日借酒浇愁,一蹶不振,然而,无数次辗转反侧之后,他还是无法抹去那个已经彻底融入自己灵魂深处的影子。就在他鼓起勇气决定去薛府谋个差事,慢慢设法接近薛敬娴以博取她的好感时,却听到了她已嫁入宫中成为太子妃的消息,那一刻的绝望让他当场昏死过去,醒来后,无处发泄的怨恨与不甘让他打定了一个疯狂的主意。

“薛敬娴,就算你白日飞升,变成瑶池圣母,我也要追到你!”

霍家世代白丁,无权无势,唯一的资本就是祖传的那点医术,于是,霍维扬决定考进宫里当御医。可惜,过分在意结果的他发挥欠佳,屡试屡败,但他还是年复一年锲而不舍地考下去,终于在八年之后以医科状元的身份风光无限地考入了太医院。

此时,当年的太子已成了一国之君,薛敬娴自然也就成了皇后。科举揭榜后,元熹帝按例接见各科三甲,并于当晚赐宴庆贺,霍维扬自然也在被邀请之列。晚宴进行到高潮之时,薛皇后也来道贺,霍维扬本是生性痴狂之人,几杯酒下肚后,骤见心上人的他一时失控,竟离席而起抱住了过来敬酒的薛皇后,薛皇后吓得尖声大叫,全场顿时乱作一团。

见有人竟敢不知死活地当着天子之面轻薄他的妻子,元熹帝不禁龙颜大怒,当即命侍卫将霍维扬拿下。被侍卫拖出殿外的时候,借酒发疯的霍维扬仍是声嘶力竭地喊着:“娴儿小姐,小生名叫霍维扬!八年前,小生有幸偶睹小姐芳容,自此对小姐一见钟情,小生苦苦考了八年,就是为了再见你一面,求求你一定要记住我,我今天就算掉脑袋也值了——”

薛皇后原本对这个胆敢非礼自己的无耻之徒又是厌恶又是惧怕,一脱困境转身就想逃走,但这一瞬,对方的话却让她心头一震,情不自禁地回头看去。这一眼,她迎上了两道生平从所未见的炽热目光,那张痴迷而又疯狂的面孔不自觉地在她内心深处留下了痕迹。

见薛皇后居然肯为自己回头,霍维扬激动得大叫大嚷,又哭又笑,但最终,薛皇后还是在众侍卫的护持下匆匆离开了,而他这番疯言疯语换来的结果,就是被元熹帝下旨革去状元功名,永不录用,并且杖责一百,逐出宫外。

行刑时,满腔怒火的元熹帝嫌执刑官打得太轻,于是抢过刑杖亲自动手。他是习过武艺之人,纵然身手平平,气力也远胜常人,再加上心中那无边恨意的驱使,三两下便打断了霍维扬的脊骨和一条腿骨。盛怒过后,也许是觉得自己的泄愤行为有点过了头,元熹帝命御医救醒了奄奄一息的霍维扬,又差侍卫给他送了一些银两,然后便把他赶出了皇宫。

霍维扬的性命总算保住了,但伤愈后却成了驼背兼瘸子,也因此受尽了世人的嘲笑和欺凌。尊严尽丧、生不如死的他在心中深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然而,他的对手实在太过强大,就凭他一个无权无势又身有残疾的文弱书生,要报仇谈何容易?

绝望中的霍维扬只能自暴自弃地醉生梦死,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有一晚,他在酒馆里遇上了刚刚遭受丧女之痛,同样在此借酒浇愁的薛敬德。这两个都有了七八分酒意的男人因为一点小事大打出手,打过之后却又抱在一起哭作一团,絮絮叨叨地说起了各自的伤心事,渐渐有了“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

听说薛敬德因为还在图谋大事而无法去惩罚害死他女儿的人,霍维扬一时“侠义”之心发作,于是拍胸脯保证,自己能让那些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去见阎王。薛敬德酒醒后,原本只把此事当作戏言一场,谁知,没过多久,对心凌之死负有直接责任的王氏一家竟然真的“因病去世”,从霍维扬随后送来的信里,他得知了这完全是那位神医大人的杰作。

三天后的晚上,薛敬德敲响了霍维扬的家门。一番商议后,两人定下了共同复仇的合作盟约,霍维扬承诺用自己那手神乎其神的炼药制毒之术帮助薛敬德铲除异己,夺取天下,事成之后,他不要财,不要势,只要对方替他做到两件事:一是让他亲手杀了元熹帝,二是就让他带走薛敬娴,一偿多年来未遂的心愿。

*****

薛皇后只知当年那个疯疯癫癫的“医科状元”被丈夫废去功名赶出了皇宫,并不清楚他被打成残疾之事。当她听到霍维扬后来的遭遇如此之惨,又知道了事情的起因完全是出于他对自己的一片痴心后,一时间也不禁有些恻然,但她随即又想起了对方所说要和她哥哥一起实施报复的话,再联想到刚才自己看见的情形,心立刻又沉了下去。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再度瞥向霍维扬时,她的眼中又燃起了一星愤怒的烈焰。

霍维扬的脸孔顿时涨得通红:“娴……娴儿小姐,霍某一生……视你为九天仙子,敬你爱你还来不及,怎忍做伤害你的事?其……其实……”

忽听“吱嘎”一响,石门霍然而开,薛敬德施施然地走了进来,接话道:“其实,霍兄对你一片痴心,十几年如一日,此情足可感天动地。昨晚,他这十多年的苦恋终于得到了报偿,一夜梦圆哪!”

霍维扬一听之下,立刻像被蛇咬到似的跳了起来,急切地瞪着薛敬德似乎想要辩解什么,薛敬德立即朝他递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瞥,他愣了愣,又闷闷地垂下头去不吭声了。

此时的薛皇后早已是面白如纸,眼底浮起了深深的绝望之色。忽然,她抬起头来怒视着哥哥颤声道:“这也是你安排的?你……你还是人吗?你为什么不干脆一掌把我打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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