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怪不得那次在湖心亭,你就跟个傻瓜一样,痴痴呆呆的!”玄冰挑了挑眉,轻声取笑着他。可她并不知道,载淳在说“第一次”的时候,心中所想的并不是春光和煦的湖心亭,而是刀光剑影的山顶祭坛。
载淳明知她跟自己想的不一样,但也并不说破,只是轻声吟道:“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此言似是在回应玄冰的话,也似在表述自己的心迹。
听着那似有无限深情之语,玄冰心神一荡,竟在不觉间被深深打动,几乎要忘了自己只是在演戏,是在跟对方作一场斗智斗勇的生死较量。但很快的,庭兰那楚楚可怜的倩影从她眼前飘过,她的胸口顿时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满心都是酸苦之味。
莫名冲动中,她情不自禁地丢出了一句负气的嘲讽:“说得好听,这些话,也不知跟多少红颜知己说过,依我看,倒是‘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比较恰当一点!”
载淳一怔,唇边浮起了无奈的苦笑:“心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有些事情,我暂时不便多说,不过清者自清,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如今,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玄冰自然明白那所谓“机会”的意思,却抿着唇不愿接口,心中好生烦恼。
见她如此,载淳眼中再度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但还是轻执起她的玉腕,温柔而坚定地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心凌,今生今世,无论一路多少风雨坎坷,让我陪你走,好吗?”
玄冰娇躯一震,好半晌才省起,自己已经成功走出了计划的第一步,理当好好把握才是,可她的心却翻搅成了一团乱麻,也不知此刻的自己究竟是高兴多一些,还是悲哀多一点。咬了咬牙,她终于努力强迫自己进入角色,红着脸点点头,星眸氤氲地偎入了载淳怀里。
不知情的人见了,自然以为她是喜极而泣,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此刻充斥于她胸臆间的,只有即将彻底斩断过去的痛彻心扉和在最后的那点自尊下,因这番虚情假意的表演而起的羞耻之心。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只是它还太微弱,以至于在那两种强烈感情的冲击下,很快就变得寂然无声,湮没无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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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他们真的能成?”
致远斋内,俊风挽着多日不见的心上人将信将疑地问道。
且不提他们在宫外如何见面,现在,只要庭兰一进宫,致远斋就成了他们七夕相会的“鹊桥”,只是再想淡泊、宁静就未免有点困难,就连它真正的主人也不得不退避三舍,给这对“金风玉露一相逢”的有情人腾地方,自己躲到一边溜达去了。
“我看哪,八九不离十!”庭兰把头靠在俊风肩上,一边把玩着手里的一朵花,一边乐观地答道。
“何以见得?”俊风虽然一向信任自己的心上人,但庭兰这次所说的事情还是让他觉得有点不靠谱。
“笨!”庭兰娇嗔着白了俊风一眼,“你就没发觉,说起心凌的时候,大哥的眼睛温柔得简直能滴出水来,你从前可曾见过他这个样子?以他的脾气,凡事不上心则罢,一旦把心思用进去,那便是天崩地裂也难叫他回头的,你跟了他那么久,难道连这点都不了解吗?”
见俊风听得入神,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她又一笑续道:“再说了,心凌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据说,她一出生就跟大哥订了亲,要不是后来她走失了,怎么轮也轮不上我呀。如今她回来了,我看皇后娘娘也很有意愿让他们俩再续前缘呢。”
“这倒也是!”俊风摸着下巴点了点头,随即一喜转身兴奋地道,“这么说,你很快就可以摆脱那个婚约的束缚,我们……”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什么,目光又黯淡了下去,“就算是这样,你爹也不会同意把他的宝贝女儿嫁给我这样没身份、没地位的小角色……”
“瞧你,又说丧气话!”庭兰嫣然一笑,抬手抚平了他皱起的眉头,“你不是已经在努力求上进了吗?咱们都坚持了这么多年,眼看着成功在望了,你可千万不能在这时候泄了气。要实在不行,大不了请大哥出面去跟我爹说,他总不能连太子殿下的面子都不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