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玄冰不知所措的样子,绮月心底霎时间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满之感。在她的观念里,一个贤惠的妻子,应该把丈夫的一切看作自己的一切,一粥一饭,一针一线都必须尽心尽力,如果一个做妻子的连丈夫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想到这里,她立即站起来走到玄冰身旁,指着食盒里的点心一一介绍道,“这是桂花糕,这是豌豆黄,这是杏仁酥,这是绿豆糕。对了,太子殿下不喜欢吃太甜太腻的东西,所以我做这些点心时,总是比通常的做法少放三分糖,这样就恰到好处了!”
绮月的“热情介绍”让玄冰无地自容,做妻子的还要别人来告诉她自己的丈夫喜欢吃什么,口味浓淡如何,这也未免太讽刺了。同时,她也隐隐察觉到了对方话里话外蕴含的责备和挑衅之意,心里不禁泛起了又酸又苦的难言滋味。
看着玄冰红一阵,白一阵的脸色,绮月忽然觉得痛快极了,几乎想要开怀大笑起来。她知道,自己终于有一点可以胜过对方了,而且是最重要的一点:“就算你是他的妻子,但我才是这个世上最爱他的人!”
带着前所未有的骄傲和胜利感,绮月向玄冰道了别,昂首阔步地走出了东宫。在以最卑微的姿态默默爱了一个人三年之后,她第一次尝到了吐气扬眉的甜头,不知不觉中,她开始喜欢上了这种把自己的心填得满满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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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凌,心凌,你怎么了?”
晚膳时,载淳发现今天的“心凌”特别不对劲,不是举着筷子发呆,就是把已经放进碗里的菜又夹回盘子里,再不然就是把不该扔的东西给扔了,总之就像中了邪似的,整个人痴痴呆呆的。
正夹着菜发呆的玄冰被他的喊声惊了一跳,手一抖,夹着的菜掉了下来,手边的汤碗也被掀得翘了起来。
“哎,小心!”载淳眼明手快地按住了那只碗,随即吁了口气道,“还好,没烫着吧?”
见玄冰郁郁不语,他柔声劝道:“快吃饭吧,有什么心事也等吃完了饭再想!”说着,他舀了一小盅羹汤递到她面前,“尝尝,你最喜欢的西湖莼菜汤。我关照过御厨,里面放的火腿和鸡脯丝都漂去了油腻,这样更突出莼菜的清香,保你吃来爽口。”
玄冰讶然抬头:“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吃油腻的东西?”
“这有什么奇怪的,不总在一块儿吃饭吗?”载淳淡淡一笑,似乎认为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玄冰顿时怔住,凝锁在载淳脸上的目光中闪过了一丝惊愕和感动。
今天白天,绮月的话让她受了很大的刺激,尽管她反复告诉自己没什么好在乎的——反正她和载淳本就不是真正的夫妻,可那些话偏偏如附骨之蛆般纠缠着她,让她一整天心绪不宁,此刻的她,却再次因载淳的一句无心之言而茫然了。
神思惘惘中,两个时辰弹指而过,转眼又到了就寝时间。屏退侍从,关上房门后,载淳照例想往书桌旁走去,玄冰却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哎,今晚,你睡床吧!”
看到对方愕然的神色,她俏脸一红,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不睡床,你睡。其实,这本来是你的房间,可我一来,就让我给鸠占鹊巢了,害得你这些日子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以后……还是你睡床上吧!”
载淳意外地看着她,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虽然,作为一个妻子,说出“鸠占鹊巢”这样的话未免有些不伦不类,可这毕竟是自从相识以来,她第一次主动关心他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