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段天问曾对她说过盗取布兵图和兵符只是为了让杨家父子互相猜疑,自相残杀,并不会借此挑起战争,但细想一想,杨家父子乃帝王之尊,万一因此起了矛盾,可能不动一兵一卒就解决问题吗?再说现在边关也不太平,沅郅国的虞山将军在西北边境上蠢蠢欲动,要是布兵图和兵符出了什么差错,后果就更加不堪设想了。
“他们杀害我的爹娘是残忍,是可恶,可如果我真的用这种法子去报仇,一个不好没准就会害死成千上万的人,那岂不是比他们更残忍,更可恶?这么做到底对吗?应该吗?”
心烦意乱间,玄冰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墙上的刻字,只听“格”的一声轻响,身旁的墙壁忽然裂开了一条缝。她吓了一跳,从沉思中惊醒,却见一处暗格赫然呈现于眼前。
回想了一下刚才手触墙壁的大概位置,似乎是李白那首诗的最后两句,她若有所悟,于是俯身重新细看了一回,这才发现“圣人不得已而用之”的“之”字上面一点有些异样,似乎凹陷得特别深,颜色却比别处浅,看来像是因被人长期抚摸而磨去的。
她暗暗记在心中,又朝那暗格里看去,霎时间,一个黄绸裹面,嵌着狮头形铜锁的长方形木盒跃然眼前。“这多半便是了!”她好一阵激动,忍不住伸出手去,可还没触到盒盖,又忽地缩了回来。墙上两首诗中的那些字句,如利针般攒刺着她的心,身旁的武圣像也仿佛正双目炯炯地盯着她,让她的脊背阵阵发冷,觉得自己活像个该遭天打雷劈的卑鄙小人。
又看了那个黄绸盒子一眼,她咬了咬牙,俯身摸到那个“之”字,在那一点上试探着一按,暗门轻轻一震,霍然合起,墙壁迅速恢复了原状,看不出一点缝隙。
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暗门里的东西,打算就此离开,可抬头一看天色,她却不禁暗暗叫起苦来。她的犹豫不决耽搁了太多的时间,最近的一次换班已过,下一轮换班要等到天亮以后,她不可能在这里待这么久,而且天一亮就不利于隐蔽,再要出去就更是难如登天了。
就在她苦无良策的时候,门外的一棵大树上忽然“唰”的响了一下,这个动静不小,门口的侍卫都被惊动了,纷纷喝问着“什么人”朝声音来处围了过去。
时机稍纵即逝,她无暇多想,急忙纵身跃出窗口,落地后一个翻滚躲到了假山后面。同一瞬间,喳喳叫声中,一只大鸟从树上振翅飞起,那些四处寻踪觅迹的侍卫见状笑骂道:“原来是只扁毛畜生,倒叫我们虚惊一场了!”随即放松了紧绷的神经返回祠堂门口去了。
在假山后躲了一会儿,确定侍卫们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玄冰长出了口气,暗道声“侥幸”,这才悄悄起身原路返回。
一路上,仔细回忆刚才的情形,她越想越觉得那只大鸟飞起得似乎太巧了一些,可要说是有什么人暗中所为,一来没人有理由帮她,二来如果真是人干的,那这人的轻功简直已到了神出鬼没的境界,以她的江湖阅历,还不曾见过这样的人,想来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苦笑着甩了甩头,她强迫自己停止了毫无来由的胡思乱想。管他是人是鬼呢,如果真的暴露了身份被抓去砍头,那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她可以从此解脱了不是吗?带着一种听天由命的心情回到东宫,她无精打采地脱下夜行衣,一头钻进了那床被她揉得乱糟糟的鸳鸯锦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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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武圣祠!”
致远斋内,听着身边那小宫女报事的载淳霍然站起,眸中瞬间迸出惊异的光芒。
“太子殿下,您先别急,她虽然打开了暗格,可是什么都没有做,您再听我说下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