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想起玄冰唱过的那首曲子,她的心弦不禁微微一颤。情,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呢?为何伤人如斯之深,却又让人痴迷不已?
不觉间,她的目光又悄然移向少安宁静而满足的面庞,神思无端地有些飘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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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李冠英彻夜深谈之后,第二天早朝一过,载淳便单独去御书房见驾,向元熹帝禀报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调查所得,其中也包括有人夜探武圣祠之事,只是他刻意隐瞒了那人的身份,只说自己追之不及,并未看清对方的面貌。
道出所有情况后,他小心翼翼地道:“父皇,儿臣不敢肯定这些事情能说明什么,但是,请恕儿臣斗胆猜测,或许它们会与十年前边境一战中出现的某些异常状况有关……”
元熹帝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面色变得一片沉黯。多年来,自己在那场战事中的失策所造成的重大伤亡一直让他耿耿于怀,更让他为当初没有听从杜百城的意见而悔恨不已,但自尊心极强的他从不肯承认,为了逃避内心的自责,只得对其间详情讳莫如深。然而,眼下的情形已容不得他再只顾个人的荣辱,有些事情,已经到了必须摆上台面谈的时候了。
想通事情的轻重利害之后,他不待载淳再措辞进言便主动谈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整场谈话持续了约有半个时辰,一点一滴都进行得十分艰难,当最后一个字音消散于空际时,父子二人相对无言,心情沉重地陷入了一片令人难堪的沉默之中。
半晌,载淳才踌躇着开口道:“父皇,您认为,如今我们应该……”
“让我想想,让我……再好好想想!”元熹帝一脸疲惫地垂下头去,抬手撑住了前额。这一刹,他似乎突然苍老了很多。
载淳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行了一礼便躬身退下了。其实,需要“好好想想”的又何止是元熹帝一人呢?他心里也有着太多的结要解,只是剪不断,理还乱,今后的路要怎么走下去,还真是一道难解的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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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载淳父子心烦意乱的同时,已回到东宫的玄冰也正瞪着桌上的一块铜牌发呆。
这就是昨晚载淳要她“代为保管”的东西—— 一块令牌,一块可以凭着它在任何时间自由出入皇宫和京城的令牌!
载淳走后,她低头细看手中之物,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让我走?他看出什么了吗?”那骤起的慌乱,让她虚弱得几乎从马背上跌下来。
说实话,就凭当时的情形,恐怕也只有瞎子才什么都看不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心虚得只想逃,可不知为什么,冥冥中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栓住了她,让她迟疑着迈不出脚步。茫然无措之下,她不知为何竟无端委屈起来:“我救一个生命垂危的人有什么不对?就为了这个,你要赶我走,气量也未免太狭窄了吧?”
于是,她赌着一口气回到了东宫:“你让我走,我就偏不走,到时让你看看自己是怎么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可是,载淳彻夜未归,左等右等不见他的人影,她心里很不是滋味,随即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之中。
不知从何时起,她变得对载淳越来越信任,也越来越依赖,就像这次少安出事,她一见到载淳,就毫不犹豫地向他求助,半点也没想过要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的感情,而且,她似乎也直觉地认为载淳一定会帮她。
真的很奇怪,他不是她的仇人吗?不是她最应该提防的人吗?为什么她会对他产生这种只有至亲至爱的人们之间才会存在的信任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