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准备的玄冰在那用力一推之下踉跄而退,刹那的愕然后,她如梦初醒,顿时无地自容地掩住了烫如火烧的面颊。逐渐平静下来之后,她迟疑地望向载淳略显孤戚的背影,不禁感激而又歉疚地拧起了柳眉——如果不是他在最后关头帮她守住了那道不可逾越的防线,那此刻的她……
她该庆幸才是的,可为什么,她却是如此的怅然若失,仿佛错过了生命中可遇不可求的珍贵一笔?迷惘着的她无助地闭上了眼睛,无意间,一个失落在脑海中的记忆片段赫然跃出,让她瞬间如遭雷击,冷汗淋漓。
“糟了,师兄他不知去了哪里,我本来要去找他的!”自责的低喃中,她惶急而懊恼地揪紧了衣襟,“该死,怎么会忘了呢?他身上还有那么重的伤……”
窗口处,载淳的背影微颤了一下,片刻的沉默后,他霍然转身,已是一脸的从容:“我给他的那种药,疗效远比一般伤药为强,他既然能走,就说明已在恢复之中,你也无须太过担心。”
“真的?”玄冰心弦略松,但仍是难以全然释怀,“可他现在这样,一个人在外面走,总是叫人不放心。更何况,他那个牛脾气,我真怕他会……”
“我马上派人去找他!”载淳果断接口,深深一瞥中蕴着洞察一切的了然,“如果你一定要自己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只能白天去,天黑前务必回来。还有,要保持冷静,情绪上绝不能有任何异样,这里毕竟是皇宫,一点捕风捉影的事也可能酿成滔天大祸,你明白吗?”
惊异地望住眼前那双永远柔和而深邃的黑眸,玄冰颤着唇哽然无语,某种捉不住也看不清的东西再次在心房深处悄然滋长起来……
﹡﹡﹡﹡﹡
夜半时分,绮月挪动着近乎麻木的躯体徘徊于湖畔,宛若一个就着夜色四处飘荡的游魂。
以前,就算只能远远地看着载淳,至少还可以拥有一份绮丽的幻想,可今夜,他无情的拒绝却彻底粉碎了她的梦,她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崩塌了。
疲惫地停下脚步,她的目光寂寥地飘向湖心,唇边浮起了一抹绝望的凄笑:“我早就该认命的,不是吗?是我自取其辱,又怨得了谁呢?”梦呓般的轻叹中,两行清泪蜿蜒而下,缓缓濡湿了她惨白的面颊。
“罢了,让一切都结束吧……”合上双眼,她决然跨出一步,“扑通”声响中,冰冷的湖水瞬间包围了她,她没有挣扎,任由自己的身子迅速下沉,掠过心头的是终得解脱的安慰与满足。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消失的时候,又是“扑通”一响,不一会儿,便有一双手自后伸来抱住了她,拖着她往岸边游去。她迷迷糊糊地被人抱上了岸,一阵拍打揉捏后,她翻肠倒胃地吐出了腹中的积水,神智也渐渐清醒过来,吃力地睁开了双眼。
一个男人的脸赫然映入她的眼帘,他的脸跟她挨得那么近,微微开启的口唇几乎要贴上了她的唇瓣。
“啊——”她惊恐地尖叫起来,不假思索地朝着那张脸狠狠挥出了一巴掌。
“哎哟!”那人失声痛呼,随即却满眼喜色地抱起了她,“绮月,你醒了?”
绮月茫然地揉了揉眼睛,待看清面前的人居然是二皇子载熙时,当下骇了一跳——虽说这位二皇子素来老实腼腆没有脾气,可堂堂天皇贵胄,也不是让人说打就打的,冒犯皇子,这得是什么样的罪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