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立即收敛了笑容,迎上去恭恭敬敬地唤道:“老爷,小姐!”
少安心中一惊,忙挣扎着下床行礼:“草民陈少安,叩谢……太师大人,公主殿下救命之恩!”他刚从昏迷中醒来,身体毕竟还虚着,话音未落便觉脚下一软,顿时身不由己地跌倒在地。
“春桃,快扶他起来!”关切地疾呼一声,庭兰近前歉然道,“陈公子,你有伤在身,万万不可妄动。都怪我管教无方,才让恶仆伤了你,是我该向你道歉才对,又岂敢当你的大礼?”
少安生平从未与达官贵人打过交道,初见他们时不免有些慌乱,但庭兰这番温文有礼的话语如拂面春风般吹散了他心中的不安。被春桃扶回榻上后,他不禁向她投去了满怀感激的一瞥,两人目光相接时,庭兰玉面微红,羞涩地低下了头去。
“嗯……”沉吟地打量着少安,孟太师手拈长须点了点头道,“你这小子,倒还懂规矩!”
“爹,我就说嘛,他不会是坏人的!”冲父亲微微一笑,庭兰轻声细语地说道。
“兰儿啊,爹还不是为了你好?”孟太师又板起了脸孔,“一个女孩子家,言行举止总得注意着点。以后,让春桃在这儿伺候他就行了,你没事少过来。等他好了,马上叫他走!”
神色肃然地瞟了少安一眼,他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心里暗自盘算着,这段时间一定要尽量谢绝访客,并且交代阖府上下把嘴管严,以免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去。
看看父亲匆匆离去的背影,又回头看看少安,庭兰心事重重地一叹,仿佛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春桃的手背道:“好好照顾他。”说罢便也转身走了出去。
转眼间,屋里又安静了下来。少安长吁口气,疲惫地躺了回去。这一切,真像是一场梦。现在,他已经没有力气多想,只想暂时忘记一切,好好地睡一觉——或许,一觉醒来,所有的事情就会恢复应有的状态,什么都不必他再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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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你到底在哪里?有什么恨,什么怨,冲着我来就是了,为什么要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呢?”
正午的烈日火一般灼烤着大地,在外奔波了半日有余的玄冰早已是香汗淋漓,罗衣尽湿,可她完全无心在意自己略显狼狈的外表,只是目不转瞬地审视着街上的每一个行人,不敢稍有疏神。
在宫中坐立不安地等待了数日之后,还是没有任何关于少安的消息,她终于按捺不住,亲自出宫寻找,但结果依然是一无所获。
谁又能想到,少安此刻正在太师府的客房中被侍候得舒舒服服的,在孟元皓的严令之下,太师府上下每个人嘴上都跟铁将军把门似的,半点风声也不曾走漏出来。
此时,越来越焦虑不安的玄冰终于体会到自己当初留书出走,少安遍寻她不获,心里会是什么滋味了。
“我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祸胎,为什么总是把事情弄得一团糟呢!”如果少安真有个三长两短,她就算百死亦难赎其罪,更无法对已是两鬓斑白的恩师交代。
就在她沉浸于悔恨之中难以自拔的时候,忽听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衣襟带风之声,她心中一懔,倏然回过身来,随即怔住:“段天问,是你?”
“嘘!”警惕地四周扫视了一眼,段天问压低了声音道,“随我来!”